我一看這石獸模樣就心裡發毛,不光是其詭異的樣子,更因爲秘屍脈這等於在耍老道。
用半截石獸來換一個完整的,他們可真是奸商!
老道手一招,將石獸接過來,頓時眉毛微揚……那邊,綠鬼屍已經拿着新的石獸放入地底了。
我感覺腦門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這老頭,難道又……
我們走。老道忽然說。
啊?走?我愣了一下,但隨後立刻反應過來。老道沒有多言,揮手撤去了巨劍,動作乾淨利索。
緊接着,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提着那半截石獸,以縮地法離開了巫山。
老道只邁出三步,但這也離巫山兩百多裡遠了。他停在一片樹林中,這裡人煙稀少,周圍的樹木很茂盛,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老道站在那,將半截石獸放在地上仔細看着,我在旁邊早就憋不住,便好奇地問他:你怎麼願意走的?他們纔給了一半……
我給的也是一半。老道士回答。
啊?我愣了一下:你那不是完整的嗎?我看的很清楚啊。
我五行脈留下的石獸已經隨那一次消散,而魏擎蒼又贈予我一尊石獸。我之前曾劈開過,但它流逝的精氣過多,已經無法支撐古路再現。所以,我將其中一半送去做研究,另一半的不完整之處,是以五行法中的土行凝聚而出的。所以,我並不吃虧。那尊石獸本身就沒有多少精氣,想必也支撐不了太久。
這……我有些愕然:這不太好吧。
秘屍脈想以半身石獸換我完整的就好嗎。老道反問我一句。
我頓時啞然,剛纔還想着秘屍脈是奸商,可現在看,老道比他們奸多了……本身就沒啥精氣的石獸,竟然還有一部分是用道法變出來的。
顯然,秘屍脈那幾人對石獸的研究並不多,而老道的道法深不可測,所以才能成功騙過他們。
原來如此,難怪你在袖子裡摸那麼久。我恍然大悟的說,但隨後便想起老道當時堅定不移的語氣,忍不住又問:要是他們真不肯答應,你會怎麼做?
在他們殺掉那人之前拿走石獸。老道士回答。
呃……我還以爲你會直接搶或者把他們都殺光。
他們與我無仇,如果爲了搶石獸去殺人,我要殺多少人才能找到師弟。
好吧,不過你那把大劍真的很厲害。我以爲你真打算和他們拼命,然後等五典本源出世呢。嚇我一跳……
我沒有說謊。老道士接話說:倘若他們真要動手,我便一擊毀掉整個養屍地。
老道語氣很淡然,說:道靈雖然會耗去我所有道力,甚至抽空全身精氣,但我必須要還擊。五行脈,不可被辱,這是祖訓。
沒那麼嚴重吧,還要搭上命,不值得……我被驚住了。
對你來說,或許不值得。但我五行脈老祖宗之所以脫離五典,就是爲了向本源之人證明,他這條路是對的!即便沒有血脈傳承,我們仍然可震懾天下。但如果在我手裡,這種威風被人踩在地上,從千年前的老祖宗一直到我這一代,都將成爲笑話。所以即便是死,也絕不能被人羞辱。
老道的這種情感,我無法理解,爲了所謂千年的榮耀就連死也不怕?什麼祖訓,那都是古人的笑話,可老道,卻把這種笑話當真。
你死了,五典本源出世,不也證明你們錯了嗎?我說。
我們這一脈沒有錯,錯的,是這天地。老道搖頭說:連八索一脈都落寞至如此,就算五典一直血脈傳承,難道就一定不會落得如此嗎。而倘若沒有血脈傳承的限制,我脈所有法門齊聚,廣收門徒。哪怕天地再變,我們也仍可站在這一世的最巔峰。
好吧,我辯不過你。但我覺得,如果你能找到五典本源的人,和他們講明白,或許……
對的人,爲何要去找錯的人講這些。老道士搖頭:你不懂。
得……一聽“你不懂”這三個字,我就說不出來的鬱悶。這種話題繼續討論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修行人的榮辱觀,不是我能想能猜能適應的。
咦……老道忽然發出了輕微的驚聲。
怎麼了?我連忙湊過去看。
地上的半截石獸,被石頭完整的覆蓋,除了人形輪廓外,什麼也看不到。
老道沒有立刻搭話,而是蹲下來在石頭上撫了幾下,又輕敲幾下。
你在幹什麼?我好奇的問。
他依然沒有回答,忽然一手畫出了簡易的空符,並指成劍在石層上削了起來。
被藍光包裹的手指,如世上最鋒利的快刀,石層唰唰的被削了下來。忽然間,他手指與石層碰撞發出“叮”的一聲。
老道將手指拿開,我彎下腰,更近一些看,這才發現,被削去的石層下還有一層金色的東西。有些像金子,但是從透明度上來看,又更像玉石。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問。沒聽說石獸的身體外,同時包裹兩層東西啊。老道在五行道觀劈開的那尊石獸,也不過是一層石頭罷了。
不知道,但是很堅硬。老道士一邊回答,一邊用手在第二層的金色玉石上撫摸着,像是在辨認。
道力無法刺透,被徹底阻隔了。老道士又說。
那秘屍脈怎麼用它的?我很是不解的問。
不清楚。老道士搖頭回答:或許他們根本沒有用,又或者有獨特的秘法,畢竟魏擎蒼帶去了來自鬼神的東西。
這倒是……哎,你幹嘛?
老道手裡的動作不停,片片石層飛濺着,他頭也不回的答:把它整個打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沒有阻止,反而在一旁很期盼的等待着。過了幾分鐘,老道或許覺得一層層削太慢,乾脆再畫一道空符,直接一拳拳大力砸過去。
借用空符的力量,老道就像一頭力大無窮的巨獸,石層在他不斷的錘砸中,發出咔嚓聲,很快就出現了裂痕。
沒過多久,所有的石層被完全砸掉,這尊半截的石獸,徹底顯露了原本的樣貌。
這是……我有些驚訝,又有些驚歎。
雖然金色的玉石透明度並不高,但依稀還是可以分辨出,眼前這尊石獸,與我們這些人類區別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它眼睛半睜着,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又像是很痛苦。身上穿着淺紫色的半身盔,只是像經過了大戰,連盔甲都只剩小半。而在其腰部,有明顯的切痕,甚至連同它半個手掌都切掉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像和誰戰鬥過?而且,切痕很光滑,因爲封住那裡的金色玉石,像鏡面一樣。
這是什麼?我問。
老道很仔細的在看,但還是隻能搖頭:我不知道。看起來很像人,但爲何與石獸一樣被封住?倘若能想辦法剖開這一層阻隔,我便可以用道力來辨認。
我不禁翻個白眼,這話不跟沒說一樣嗎。要是能剖開玉石,拿去解剖肯定比你用道力辨認的更加徹底。
對了!我靈光一閃,連忙說:我們可以找廖老。你的道力雖然對它無用,但廖老的實驗室有很多先進的機器,或許可以切開這層。
老道沒有立刻應下來,而是站在那想着什麼。
怎麼了?你還怕被他搶了?我問。
我在想,既然連我都無法解開這一層,爲什麼不拿去交換其它的石獸。老道士回答。
我愣了一下,隨後就傻眼了。這老頭到底什麼腦子啊,怎麼動不動就想着坑人呢。自己搞不定的東西,就拿去交換別人的寶貝,做什麼道士啊,跟我回去開店吧!
不過這石獸……唔,或許用石獸來稱呼不是很恰當,因爲這畢竟與之前見過的石獸有很大差別。
總之,這東西是屬於老道的,人家怎麼處理是人家的事,我只有建議權罷了。不過,如果真拿這麼奇異的東西去交換那些石獸,我總覺得很可惜。
這時候,口袋裡有了動靜。我撐開一看,蛟爺眼睛都沒睜開,信子要吐不吐的,正搖頭晃腦想往外爬呢。看它腦袋朝的方向,正是地上的怪東西。
我這叫一個無語,連忙把它按回口袋。這傢伙也太饞了,還迷糊着沒睜眼呢,聞着味就想下嘴。
你就是吃多了才惹出來麻煩,還是老實睡覺吧。我把口袋的扣子扣上,又用手捂着,免得蛟爺偷偷溜出來。
沒什麼好研究的,老道便把半截人身塞進袖子裡。我看的歎爲觀止,老道可真是像哆啦A夢啊!有時候我都想趁他睡着了偷偷鑽進袖子裡,一方面體驗從大變小的奇異感,另一方面,看看裡面都藏了什麼東西。
咦?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道忽然又低呼一聲。
怎麼了?我連忙問。
有人過來了。老道說,隨後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我們走。
這時,忽然有一股黑氣從地下冒上來,直接化成一隻手掌抓向老道的腳踝。
老道直接擡腿剁下去,將那手掌跺散。雖然沒有被傷害,但他卻放開抓住我袖子的手,看向了左側。
我不禁冒冷汗,這誰那麼大膽,連老道都敢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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