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邊卻只有一片沉默,玄子瑜有些無奈的說道:“影子,要不要這樣,現在只有你和我了,陪我說說話吧,現在我真的有些迷茫了。”
將近一分鐘之後,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玄子瑜的身邊響起,那聲音之中略帶戲謔的說道:“還真是第一次聽說,你還有迷茫的時候啊,從你當軍隊大頭兵的那一刻開始,你不都是認爲你的使命是戰死沙場麼?”
玄子瑜看着身邊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有些迷茫的說道:“是啊,那就是我的夢想啊,就像我當初碰見你一樣,你和夢想都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那所謂的夢想似乎在慢慢的遠離我。
它距離我越來越遠了啊,跟冥界的戰鬥真的有頭麼?還是說,我們只是一羣隨時可以犧牲的蠢貨,我不知道啊,也不清楚,可是他們在對小八那絕情的樣子,我現在都能想象到啊!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不在,小八會如何的絕望啊,他可是我們這羣人未來最有可能成爲統帥的人吶,只不過因爲許家的一個垃圾,一個廢物,就被逐出軍隊,憑什麼?!”
玄子瑜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怒意,雙拳不斷的在空中激盪着,震起一層層的空氣波,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發泄他內心的怒意。
“原來你剛纔都是在跟他們裝麼?馬周離開,你纔是最憤怒的那一個吧?不過,玄子瑜,這纔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啊,這纔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以前的你一直都生活在軍隊的理想之中,你一心報軍,你的戰功現在早就足夠登上那個元帥之位了吧?可是現在的你,在什麼位置上,這些事情還沒讓你認清,你到底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麼?
你竟然還會對那些人抱有期待,你竟然還會認爲自己的努力他們會看到?也許地府之王不是那個樣子,也許各大府主不是那個樣子,可是他們都看不到你啊,你太渺小了。
你也太弱了,若是沒有了那統帥的能力,現在或許一個大將軍都能輕衣的將你斬落馬下吧?玄子瑜,聽我一句勸,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實力爲尊的!
不論你的智謀,帥才,高到什麼地步,就算你是再世軍神,你也是一個修爲底下的人,你也永遠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玄子瑜,我不想看見你死!”影子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激動,他是真的拿玄子瑜當成家人啊!
從那天他將自己撿回去之後,他就屬於他了啊,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不論是未來,過去,還是現在,誰也改變不了,從那天開始,他叫做影子。
他的一切都將是爲了玄子瑜而存在!所以他纔會有這樣的感嘆,他纔會拼命的想讓玄子瑜去修煉,想讓玄子瑜快速的成爲一個強者,就算是他也有保護不到玄子瑜的時候啊!
玄子瑜卻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輕笑着說道:“我不練武,因爲我要讀兵書,我沒有時間浪費給這種我並不特別需要的地方,最關鍵的是,我有你啊,只要你再就沒有人能夠近我半步,不是麼?”
玄子瑜笑的是那樣的燦爛,那充滿陽光的臉,讓影子一時之間有些語塞了,他明知道自己身爲一個刺客,不應該如此感性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了。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個現在意氣風發的元帥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才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最高頂,這其中的辛酸苦辣我們暫且不提,但是這個男人卻有着一個那麼幼稚的想法。
他想要成爲元帥,他想要堂堂正正的統領三軍,他想要征服這個地冥河,他要讓地府不再戰亂,這一個接着一個的想法,在影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幼稚,卻從未阻止。
他比任何人都瞭解他,那些想法雖然看似幼稚,但確實是他心中所想,所念,所期待的事情啊!這一天夜裡,他和影子說了許多。
就像是他們初見的那個夜晚一樣,影子雖然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當時他卻沒有多想,他以爲他只不過是因爲老八的事情心中有些鬱悶罷了。
說到最後,玄子瑜甩給了影子一罈酒,兩個人一醉放休,就這麼大喝了一頓之後,兩個人才返回營地,這一次影子沒有回到暗處,而是安睡在了玄子瑜的身邊。
第二天
玄子瑜精神抖擻的站在了諸位兄弟的面前,手中拿着一紙調令,有些玩味的看着下手的諸位兄弟,輕聲說道:“我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但是我也猜到了大概的內容了,所以兄弟們做好準備吧!”
玄子瑜說了一句不知所謂的話,就攤開了調令,老二和老三,在玄子瑜攤開的一瞬間,就嗅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想要上前去阻止,可惜玄子瑜已經打開了。
蒼蒼金字,浮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皇天后土,大帝在上,今吾酆都統帥許天縱調令,酆都第二副統帥玄子瑜麾下大將仇王前往周天軍報道,周興海迴歸酆都統帥酆都衛,副將軍洪世雪前往調任禁軍教頭,廣修傑迴歸文廣院任職副教授,嚴堪留任原軍升調將軍!
原酆都第二副統帥玄子瑜,將被秘密調走,餘者無權過問!限點名者三日之內啓程,遠離邊疆,吾帝佑魂,東帝萬歲!”
幾個人站在原地,聽着那捲軸之中的命令徹底的傻眼了,這是要將他們玄軍徹底解散啊!這百萬玄軍在今日之後,將徹底無家可歸!這是北帝在卸磨殺驢,還是某些家族的無良報復?!
他們幾個人徹底的愣住了,唯有玄子瑜看着這份名單,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意外,彷彿他早就料到這一刻了一樣,他擡頭看向了天空,強忍着自己內心中的悲痛,淡淡的說道:“諸位謹遵北帝之令,我等不日將遣返!”
“我等......”
“去你嗎的,去你嗎的狗屁,老子就不走了,怎麼今日還能斬了我不成?百萬玄軍在此,就算他北帝親臨又能如何,看我殺不殺他就完了!”宣雄徹底的接受不了了,直接開口大罵道。
眼神之中已經沒有絲毫對於北帝的敬意,畢竟他看見那張調令,若是沒有北帝親自點頭,他們又怎麼可能捲入這樣的漩渦之中啊!
“老五,你特麼給老子閉嘴!”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站在高臺上突然傳出了一聲呵斥,而聲音的主人正是玄子瑜!
“老大,我......“宣雄看着自己老大生氣,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腦袋,他宣雄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老大了啊。
這時候仇王站出來,直接對着玄子瑜認真的說道:“老大,就算我們真反了又能如何?他北方大帝也拿我等沒有任何的辦法,這一次我站老五這邊,他的話雖然有些衝動,但是不無道理!”
“是啊,老大,他北方大帝既然已經這麼做了,我們又怕什麼?反他又能如何?現在前線吃緊,他們根本沒有力量對付我們,大帝是強,但是他還會是我百萬玄軍的對手麼?”周興海也緊咬着牙槽,怒聲道。
“都tm給老子閉嘴?你們真以爲一方大帝是那麼好反的麼?你們真以爲自己的力量天下無敵了?你們真以爲北方大帝就是你們看起來的這麼薄弱了麼?
一羣蠢貨,不過,就算是大帝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這般,那我玄子瑜也不會反,我是一個將,是一個帥,但永遠不是一個君主,這是我的國家,誰在喊反,就給我滾出去!“玄子瑜聲色俱厲的說道。
幾個人看着老大的樣子,互相看了看,誰也不敢再說話了,他們都清楚自己老大是什麼樣的人!不過一想到離別,他們的眼神中就充滿了濃濃的悲傷,二十幾年的戰友情,在今日一朝就散,這算是什麼狗屁事情啊!
玄子瑜看着衆人誰也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率先邁開了步子,離開了這座軍營之中,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更加的不甘說話,只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此時此刻
就在不遠處,許天縱冷笑着坐在首位,下方則是三位身着副元帥袍服的男子,唯獨左上角空出了一個位置,就在玄子瑜離開軍營的時候。
立刻就有探子走上前來,對着許天縱回報了起來,片刻之後,許天縱大笑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傲意道:“什麼貨色也不自己看看,真以爲我許家動不了你們不成?現在我倒要看看你的玄軍是不還是你的玄軍!”
聽着許天縱的話,坐在右上角首位的男子,眼神之中也露出了一絲譏笑,這酆都的軍隊自古便是被他們許家牢牢掌控在手中,一個毫無根基,本身還極弱的玄子瑜也敢站出來挑釁他們許家的尊嚴。
真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啊!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左手邊最後一位的副元帥,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那位元帥頭上就冒出了絲絲的冷汗。
在這個軍營之中,除了元帥之位外,只有兩位是非世家的子弟,一個是玄子瑜,另外一個便是他,現在玄子瑜已經被剔除,那麼剛纔許家那位的眼神就很好解釋了啊,他在警告,警告他們這些妄想挑釁許家尊嚴的人啊!
唯獨右下角的那一位出聲諷刺道:“許元帥還真是好算計啊,這就將玄子瑜輕而易舉的踢了出去,不過,踢出去是容易了,這地冥關沒有了他玄軍,我們又如何去守?”
許元帥冷笑着看着那位出聲的副元帥,淡淡的說道:“冉不溫,你還真蠢的可以啊,還真以爲我堂堂千萬大軍,沒有他玄軍就守不住這地冥關了?你還真是看中那個小弱雞啊,不過之後我會讓你知道,這地冥關誰來守都沒有任何區別。
他一個區區的玄子瑜還沒有厲害到這種程度,一切不過就是你們這些人將他神話了罷了,許堅帶着許軍,我給你三百萬,守住這地冥關!”
說罷,許天縱直接甩手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特地開了一個會已經足夠重視他玄子瑜的了,若是再說下去,那就沒有任何的必要了啊!
而此時玄子瑜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帳之中,默默的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來,不到一個小時,玄子瑜已經將一切都收了回去。
要是說不捨,誰又他玄子瑜不捨,可是他不會造反的,也許別人真的會,但是他玄子瑜真的不會去做,等真正登上那個位置,別人才知道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
而玄子瑜自己心中清楚的很,他不過就是一個帥才,他做不了帝王,自己能做的就是拯救自己剩下六個兄弟的命,也許他們未來的仕途就到此結束了。
但是他們不會因此丟掉性命啊,玄子瑜輕嘆了一聲,他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徹底的死掉了,那是對於現在酆都的絕望,也是對於四大家族的憤恨,他此時此刻真的想要衝進元帥府手刃許天縱。
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自己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乖乖的離開,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兄弟們都解脫,他想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
他現在才知道,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不可救藥,許家,我記住你們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的!玄子瑜打開了那捲軸的下半部分,上面的話其實不太多。
就是讓玄子瑜去做一個隱秘的任務,這個任務則是護送陰都,域組織顧家的二小姐回陰都,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任務,但是一旦跟他沾上邊,他就聞到了其中陰謀的味道啊!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完成啊,也只有自己這個蠢貨,纔會想着替別人去死吧?他苦笑着搖了搖頭,走出了自己的中軍帳,快步的向着外面走去。
直到走到了營地門口,他終於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已經被自己守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城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