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無此人?”百合華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東國姓氏本身就是一個非常混亂的系統,其中有不少都只有一兩家人而已,甚至於每隔幾年,都會有一些小姓氏因爲各種原因而消失。
“夜見”本身並不是什麼具有歷史淵源的大家族,這個象徵夜晚與黑暗,甚至在東國姓氏榜前一千都找不到的姓氏,很可能就是歷史還不到一百五十年的《平民苗字必稱令》之下,祖先在大半夜裡撓頭想出來的。
相比於那些動輒幾十幾百萬人的大姓,這樣的姓氏在戶籍檔案中的留存痕跡應該是非常明顯的,基本上只要找到一個姓夜見的人,然後按着他的父輩、祖輩追溯,很容易就能找到其他同姓者纔對。
但現在,自己的替身……或者說這個附在替身上的人,居然說找不到,這就很離譜好吧?說得難聽點,就算自己父母都是孤兒院裡出來的,而且孤兒院也倒閉了,失火了,甚至被隕石砸爆了,連帶着資料檔案也全沒了,那購房合同,駕照,還有自己的入學申請表之類的東西總是有的吧?
聽着百合華的疑惑,馮雪也是很無奈道:
“就是因爲這樣,纔會覺得離譜啊,你的入學檔案,還有你家的房產證等等上面都是有名字的,但問題就在於,那兩個名字雖然從法理上來說是合法的,但卻完全找不到它們所代表的戶籍啊,這麼說吧,你還記得伱爸媽叫什麼嗎?”
“這還用問,我爸爸……額,等一下,我肯定記得!”
百合華忽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猛地對着腦門敲了兩下,讓原本想提醒這位同學認真聽講的老師都嚇了一跳,連忙閉上嘴巴,繼續照本宣科。
而苦惱半晌的百合華像是終於從深海中浮出水面一般,略有些大口喘氣意味的道:
“想起來了!我父親叫夜見淳平,我母親叫夜見凌。”
“然後呢?”本來剛剛喘了口氣的百合華被緊隨其後的問題砸在臉上,本就混亂的大腦越發的波濤洶涌,她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什麼然後?”
“高矮胖瘦,長相如何,這些你還記得嗎?我記得你爸媽雖然不經常回家,但有和你視頻通話吧?”馮雪用一種午夜瑟琴男主播一般的音色循循善誘道,百合華原本有些混亂猙獰的表情緩緩平復,隨即便是一片茫然的眼神。
因爲她發現,她真的想不起來。
雖然上個月才和父母通過視頻電話,但她卻完全想不起他們長什麼模樣,雖然在視頻電話接通的時候,她一眼便認出那就是她的父母,但似乎隨着電話掛斷的一瞬間,她記憶中的相關信息就開始淡化消失。
在這一瞬間,百合華就彷彿經歷了一次san值鑑定卻沒有通過一般,驟降的理智讓她有種大小大跳的衝動。
不過好在早已有所準備的馮雪立刻透過蠱毒體接管了她的身體,讓她以“平靜”的方式固定在座椅上,直至這“臨時瘋狂”慢慢消退……
“呼呼……呼呼……”
明明坐姿十分端正,但百合華卻發出大口大口喘氣的呼吸聲,直至她有些因爲換氣過度而頭暈眼花,才終於平靜下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其實沒有父母?而是外星人?或者是個失憶的怪談?忘記了身份的假面騎士?邪惡組織的實驗體?真正的夜見百合華的複製品?”
硬撐着從牙縫中擠出一大段假設,馮雪聞言也不免感慨中二少女思路廣。
他否定道:
“你特攝劇看多了,你就是人類,名爲夜見百合華,只是你父母的資料被某種力量所‘保護’,甚至於連帶着你自己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百合華聽着馮雪有些抽象的話語,思索片刻後,才試探性的道:“死神十三那樣的?”
“類似,不過是作用在現實裡,讓人忘掉他們的信息,實際上,如果不是我和你建立了某種特殊的聯繫,我都沒辦法發現你身上的特殊,或者說,在絕大多數存在眼裡,只要你不主動作死,那麼所有人對你的印象都會是‘普通的女子高中生’這樣的感覺。”
“所以你的目的呢?”百合華聽到這裡,不止沒有放鬆,反而警惕起來,一本正經的道:
“如果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我父母的信息,那你就想多了,我要……”
“我知道。”馮雪打斷了百合華在腦子裡構築的謊言,無所謂道:
“我並沒有打算藉助你找到你父母,不然我也不會直接跟你說這個,而是跟你玩一個‘xxx出車禍現在急需用錢,快給你爸媽打電話’之類的詐騙電話。我只要確定你確實和這件事有聯繫就足夠了。”
馮雪的聲音戛然而止,這下百合華反而慌了,她確實是有“涉及父母安危所以什麼都不能說”之類的想法沒錯,可馮雪這麼沒頭沒尾的給她來一段大揭秘後忽然消失,那就好像醫生沒來由跟你講述了一種極其罕見的疾病知識,然後什麼都不說就直接離開一樣,就他喵的心慌好嗎?
“等一下!等一下!”百合華如同以往那邊在心裡瘋狂的叫嚷,但只能把替身拉出來,但那個意識卻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種情況讓百合華更慌了,她有些手足無措的左右張望,活像是得了多動症的小孩似的,不過很快,她又重新鎮定了下來,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呼吸節奏,告訴自己這是話術,是爲了讓自己先着急而表現出的談判技巧。
但直至放學,那個意識也再沒能出現……
……
“回來了?”看到馮雪清醒過來,正在吃自助的陳夕瑤立刻尷尬的停下動作,馮雪對此倒是沒說什麼,平靜的整理了一下衣着,點點頭道:
“基本確定了,不過不是那種需要佩戴的幻物,發動基準更加麻煩一些,想要藉此找到八號倉庫顯然不現實。”
陳夕瑤對此倒是沒什麼壓力,很隨性的迴應道:“沒關係,只要能確定一個基準點,就可以以此爲樣本進行對比性普查,至於剩下的,交給那些研究行爲邏輯和心理學的傢伙去頭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