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差？”雲瑤的表情有些呆滯，她好歹也是正經學過古箏的，別看她說自己“學過兩年”，其實那不過是自謙而已，而且就算比不上那些大師，她對於音樂也是有鑑賞能力的。
這npc說她彈琴一般，她認，畢竟和這npc比起來，那她確實是差得遠，但說不如昨天，那她就不能接受了。
要知道，學了那本技能書之後，她無論是彈琴時的流暢程度，還是撥絃的力道，都比原本好了不止一籌，怎麼能說不如？
見雲瑤一臉不服氣，馮雪淡笑道：
“你對於指法的領悟之快我確實很驚訝，但是你並不能把內力、指法和自己想要表達的琴音結合起來，如此一來，反而不如原本那種沒有內力的狀態，我這一門講力與技合，心與意合，靈與性合，你的指力與技巧不合，想法和曲子的內涵不合，更離譜的是連專注度都不夠，相比之下，伱昨天彈琴至少夠專心。”
“……”雲瑤被馮雪這一通話說得啞口無言，最後也只能承認錯誤。
雖然能看出這小玩家心裡還是有點不服，但馮雪也懶得糾正玩家面對npc時所擁有的傲慢，只是將古箏從琴凳上拿起，效仿功夫中天殘地缺的姿勢，做了個空氣凳子，將古箏置於腿上，雙手平壓琴絃，對着一臉鬱悶的雲瑤道：
“雖然不盡人意，不過到底是學會了，我就教你一支曲子吧，你若是能學會，我就收下你，不過先說好，下次你要是再和今天一樣，那就別怪我翻臉了。”
“誒？！”本來以爲任務失敗的雲瑤露出驚喜的神色，連忙賭咒發誓，點頭連連，甚至都忘了自己此時還跪着。
馮雪對於玩家的習性何等熟悉，沒有廢話，只是食指勾動琴絃，輕聲道：
“好好聽，好好學。”
話音落下，琴聲響起，錚錚琴音似乎並未與尋常古箏有所區別，但隨着曲子的持續，一種冷冽之感開始慢慢自腳下蔓延開來。
遊戲中明明是盛夏季節，那陣陣寒意卻不住的從袖口、褲腿、衣領處朝着體內涌入，讓渾身泛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原本鄉村裡雖然不甚誇張，但卻相當有存在感的蟲鳴在瞬間停止，更是有鳴蟬直接從樹上墜落、僵死。
就彷彿，真的被凍死了一般。
“艹，怎麼掛了個僵硬debuff？”
“我也是！”
“我這還有個寒冷。”
“這這邊是失溫！”
……
玩家們頓時變得嘈雜起來，馮雪的彈奏卻並沒有停止，直至十分鐘後，他才雙手按弦，將殘留的餘音徹底消弭。
“活過來了！”
“要不是這遊戲沒血條，我都懷疑我已經開始掉血了！”
“不要懷疑，你肯定掉血了！”
……
聽着耳邊玩家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馮雪將一些有用的信息收集起來，表面上卻將視線投向雲瑤，微笑道：
“怎麼樣？學會了嗎？”
“……”雲瑤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變得有些扭曲，那“你認真的？”的疑問幾乎寫在了臉上，這麼長的曲子，扒譜都得反覆聽的吧？你問我學會了沒？
不過念在對方是npc的份上，雲瑤剋制住自己掀桌的衝動，弱弱道：
“那個，有曲譜嗎？”
“有。”馮雪的回答讓她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還是驚喜，只是就在她想要伸手的時候，就聽那個男人三十七度的嘴裡吐出了一句冰冷的話——
“五百兩。”
“誒？”
“誒什麼誒，樂器是個花錢的營生，你要是連這點錢都賺不到，收下你你也得餓死，說不定最後還得我來養你，你覺得我像是冤大頭？”
馮雪冷漠的白了雲瑤一眼，雲瑤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她此時已經沒工夫再討價還價，因爲馮雪已經撤去了空氣牆，於是，這小小的茅屋，瞬間便被玩家所堆滿……
……
古色古香的房間裡，一具在牀上躺屍的身體上，頭盔的指示燈緩緩閃爍，隨着燈光由綠變白，那僵直的身體忽然動了起來，隨着頭盔被取下，精緻的容顏在短暫的迷茫後，掛上了憤慨。
“可惡！老孃要你養？五百兩……吃準了老孃學不會是吧？！讓你這個npc見識一下現代科技的力量！”
雲瑤憤憤的嘟囔着，將數據線鏈接頭盔，將自己之前的遊戲視頻上傳到電腦，同時拿出一疊稿紙，反覆的傾聽那一段令人遍體生寒的旋律。
“誒，我怎麼覺得有點冷？”扒譜中的雲瑤猛地打了個寒顫，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雖然不如遊戲裡那麼誇張，但她此時卻已經意識到，這恐怕並不是因爲沒有內力之類的原因，而是因爲她電腦的音響已經失真了。
作爲一個吃音樂這口飯的，她的音響自然不會是一二百塊的便宜貨，但說到底，任何錄音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失真，更何況這是她直接錄得遊戲視頻，還有不少玩家在旁邊吵鬧。
“有意思，這曲子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要高端，也不知道這遊戲公司是找得哪位大師做的音樂……”
雲瑤大致想了想，便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有曲風類似的大佬，當即便不再思考，只是一心一意的開始扒譜。
她此時已經打定主意，哪怕不是爲了這遊戲，單爲了出一口氣，她也和這個npc槓上了！
……
“一個像樣的都沒有啊！”看着眼前玩家的羣魔亂舞，馮雪嘆了一口氣，本來雲瑤的演奏還讓他以爲遊戲系統有音樂輔助功能呢，但在耳朵受到了諸多堪比阿撒託斯樂隊的折磨後，他終於確定，之前那個玩家是真的有本事。
好吧，果然強不強還是要對比的。
“不過比起之前合作過的那三個搖滾主播還是差了不少。”想起之前給自己伴奏的那三位頗有搖滾精神的主播，馮雪不由得暗暗感慨，然後揮手將這些一點b數都沒有的玩家揮退，開始自己的木匠大業。
畢竟一個新手村就二百玩家，能有一個音樂基礎不錯的就很不容易了，再想要太多，那似乎也有點太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