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兒灞來回兩趟,拎了四個食盒外加夾了四壇酒回來,兩位小妖倒茶倒酒的又頗爲勤快。
這頓飯老豬雖只吃了三分飽,話又投機,還能大碗喝酒,更無玄奘在旁勸誡,卻也難得盡興。
衆人各尋住處安歇,悟空雖小酌幾杯,又無醉意,飛到寶塔頂賞月去了,寒風習習,倒也愜意。
玄奘掃塔也真個努力,初時卻有賭氣之意,掃過三層之後,心中怒氣漸消,專心掃塔,倒也心中清明。
十三層的寶塔,待到玄奘全掃過,已然拂曉。
彎腰低頭努力一晚,直起身子,方覺疲憊,腰背更是痠疼無比,玄奘藉着塔頂的小窗,辨明東方已然浮起魚肚白,猛然記起入宮面聖求情之事,慌忙執了油燈夾了掃帚下塔。
到得塔底,就見悟空就在塔門前站着,玄奘怒氣早去,平靜問道:“悟空,那舍利還尋來麼?”
悟空點點頭,後又搖搖頭,苦道:“終究是那碧波潭拿去的,怎也要去那碧波潭一趟,你也知老孫與東海親近,碧波潭中的龍王畢竟是龍族分支,老孫也不好出手。”
玄奘黯然片刻,苦笑道:“但講個理字,盡力就是了,貧僧要入皇宮面聖,你我今日就各忙各的,待回來再說。”
悟空應道:“如此也好,帶上悟淨同去,以保大師周全。”
悟空猶豫片刻,又道:“大師半日一夜水米未進,老孫昨夜瞞着八戒藏了倆饅頭,大師路上墊飢。”
玄奘見悟空揹負身後的手伸出來,真個拿出倆饅頭,也不推辭,隨手接過,笑道:“辛苦一夜,好歹將寶塔掃淨,貧僧還真有些餓了。”
兩人同行回了方丈室,一路無話,門口更有兩個小妖笑面相迎,玄奘點點頭見禮,徑入方丈室更衣去了。
奔波兒灞霸波兒奔齊齊給悟空見過禮,使風而起,悟空駕雲慢悠悠的跟隨,只百十里遠近,不久即到。
雖名爲亂石山,不過是因山上十幾塊巨石鎮壓在衆多山頭各處,這片山頭草木叢叢,雖是初冬時節,依然滿眼綠意,倒也頗有幾分景緻。
五個山頭圍攏,積成數裡方圓的水面,隨意看一眼,深不見底。
在水邊一空曠處住了風,奔波兒灞霸波兒奔向着悟空恭敬道:“猴王且在此稍待,小的這就去通報,我家龍王爺好來迎接。”
悟空笑道:“且引老孫入水,到你家龍宮前再等也不遲。”
兩位小妖勸導一番,眼見悟空執意如此,只得前面帶路。
分水而入,又有小妖帶路,雖有巡遊的蝦兵蟹將,更無阻攔,一路到得龍宮門前,小妖回身行過禮兒,急入內通報去了。
碧波潭萬聖龍王聞報,急喚齊了一衆家小,帶着蝦兵蟹將龜相,出宮相迎。
“老龍見過猴王!”萬聖龍王禮道。
蝦兵蟹將衆多眷族更是大禮下拜,齊道:“拜見美猴王!”
悟空笑道:“諸位客氣,快快起身!孫悟空見過龍王!”說着拱手爲禮。
雙方見過禮兒,悟空與老龍王並肩入內。
這碧波潭萬聖龍宮雖小,內中佈置之寶物,看來比東海龍宮的還要稀有,悟空看了也覺驚異。
侍女奉上香茶,悟空隨口品了,只覺比東海的茶水更香,回味綿長,想起衆多龍王皆以所轄水面爲號,如東海龍王,西海龍王,涇河龍王等,唯這碧波潭的龍王稱尊萬聖,好奇心起,隨口問道:“悟空與龍族親近,各處龍王也見過不少,皆以水爲號,不知龍王萬聖尊號卻是何意?”
萬聖龍王笑道:“老龍雖爲我龍族旁支,卻因癡長几歲,添爲龍族當世最老壽星,衆多後輩與親近妖仙所起的諢號,倒是讓猴王見笑了。”
能被龍族如此推崇,更是起了這麼個尊號,悟空一聽大驚,慌忙起身禮道:“東海女婿孫悟空拜見老壽星!”
萬聖龍王笑道:“若是論輩分,那可就亂套了,悟空稱老龍一句老龍,老龍叫你悟空就好!敖嬌丫頭還生老龍的悶氣哩,來日你若見了她,替老龍打她屁股!”
這一句話,頗有些老頑童的味道了,悟空笑道:“還請龍王明示,有理好動手。”
老龍王苦笑道:“老龍嫁女,終究是女兒自家的選擇,老龍最寵這個小女,她中意九頭,敖嬌丫頭苦勸小女無果,又讓老龍插手,小女與老龍的小妾俱都中意,老龍也不好棒打鴛鴦,是以敖嬌丫頭有氣,連小女大婚也不來,若非如此,怎也要帶上你同來纔是。”
悟空只聽杏仙說及敖嬌只是禮到,人未親來,又哪知敖嬌提前來過,更有這許多曲折,當下點頭應道:“公主大婚,敖嬌也不叫上悟空,只因有些悶氣就這般失禮,老壽星放心,待悟空回了花果山,定然將敖嬌抓了,打她屁股!”
萬聖龍王喜道:“如此最好!打五下...嗯,打十下!”
悟空想象下那香豔場面,只覺心熱不已,鄭重應道:“打十下!絕不克扣!”
老龍王喜不自勝,看着悟空倍覺滿意,直如看自己女婿一般,不免又想到那九頭蟲,看一眼,人未在側,問道:“公主和駙馬還未起麼?”
旁邊伺候的龍婆笑道:“春宵苦短,讓女兒女婿多睡會兒不好?”
一句話把老龍王氣的吹鬍子瞪眼,怒道:“貴客登門還貪睡!還不去將人給我叫來!”
閒敘不久,龍婆去後又來,身後果然跟着一對小夫妻,正是那九頭魔君與萬聖公主。
悟空打眼一看,這萬聖公主生的千嬌百媚,比之四公主也不差,這九頭蟲雖名兒不雅,化作人身卻俊秀,視之也是白麪俊美郎君一個,只是不知他原身是何怪模樣。
雙方見過禮,萬聖公主聞知是悟空,又急回閨房,回來後手中捧着兩個錦盒,雙手奉送給悟空。
舍利子不會這麼容易就回來了吧?自己還未開口呢!
悟空心中驚疑不定,得萬聖公主示意,隨手打開錦盒綢緞包兒,裡面乃是一個玉盒,掀開玉盒,瞬間金光入眼,細看一眼,是那佛寶舍利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