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秋風微涼,月明星稀,趁着月色,正有一嬌小身影駕雲趕路。
與此同時,無數沉睡的凡人做了個奇夢,夢境中有一菩薩,述說了一段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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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五指山下,悟空轉動腦袋,舒緩舒緩禁制之下一夜的痠麻。
遠遠望去,能見十里外戎邊的大唐兵將早起操練揚起的風塵。
看着飄然而來的翠花夫婦,悟空笑道:“石兄,翠花姑娘,一夜修煉可好?”
自被袁天奇修了墳塋,石磐陀夫婦卻是白日裡在那墓中,入夜在悟空目視可及之處,若無事,每日早晚兩次來拜悟空閒敘一會權做休恬,其餘時候雷打不動,修行之勤勉就是悟空也分外欽佩。
一見悟空,翠花笑面如花,喜道:“恩公!不知是何緣由,自子時過後,這後半夜的進境無比神速,小女子法力大漲,天明後更覺無形之力如潮水般狂涌而來,比之夜晚更是倍漲有餘。”
翠花的想法也簡單,修爲長進方能更好的守護恩公,雖是夫君無這般異樣,有那陣法在,夫妻倆相生相佐,待機緣過後補上就是了,也難怪她這般歡喜。
悟空聽後驚奇,笑道:“如此機遇不可錯過,你倆莫管老孫,速去修煉,莫錯過了機緣!”
拜別悟空,夫妻倆也不入國士墓了,歡喜的去了遠處修煉。
悟空不明就裡,依舊修心養性。
如此直到午時,遠遠就見一朵雲來,石磐陀夫妻倆沖天而起,石磐陀道:“何方妖邪,報上名來!”
悟空眼尖,看後高叫道:“石兄莫動手!是自家人哩!”
待對方慢悠悠落下雲來,悟空笑道:“這位是仙羅洞主白玉秋仙子,與老孫乃是舊識,仙子莫怕,這石磐陀夫婦是爲義鬼,在此守護老孫,敢問仙子,不遠十萬裡所爲何來?”
這一路行來,白玉秋趕路用了一夜半日不說,法力更是幾近耗竭,落下後大喘幾口氣平復翻騰的氣血,急道:“白玉秋見過猴王,猴王不知,昨日地藏王菩薩死了。”
悟空聽後一愣,氣道:“如今菩薩慈悲心腸,又有太乙金仙之數,仙子快快講來,是哪個妖邪爲惡行兇敢殺菩薩?!待老孫出山後爲她報仇!”
“不是妖邪。”白玉秋說着小心的回頭看一眼來路,這纔將昨日所聽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悟空越聽越怒,頭上身上毫毛根根倒豎,真個怒髮衝冠,苦嘆道:“當日在靈山之上,若非菩薩保全,悟空怕是早已冤死在那雷音寺中,一別不過數年,而今音容猶在,爲救悟空,菩薩竟然犧牲性命,再無相見之期......”
就是被壓五指山下也不曾悲傷氣餒,此時卻是雙眼垂淚,悲痛許久,猛然嘶吼道:“靈山!!!我孫悟空與你勢不兩立!!!”
這一聲咆哮雖因禁制未用法力,詭異的是五指山周圍靈氣自行加持其上,竟也有三界傳音之能。
突然這麼一聲,加上悟空心神激盪之下想要奮力掙出,就連這五指山也晃動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白玉秋被嚇得心頭狂跳,一下跌坐地上,坐地驚恐的看着悟空,良久纔敢爬起來,小心的說道:“猴王,小兔信兒已帶到,卻不知地藏王菩薩此舉可有效用?”
悟空茫然的擡頭,冷靜下來將這話兒細思一遍,向旁問道:“翠花姑娘,你修煉進境神速是自子時起的?”
翠花點頭道:“恩公,確是如此,天亮之後更甚,唯一可慮的是,夫君卻無此異樣!”
悟空聽後苦笑道:“老孫明白了,菩薩神魂半夜託夢,聚於五指山的乃是無數百姓的善念,老孫不知音信,這善念無有歸處,你是善人,只得就近加持在你的身上。”
翠花急道:“恩公即知緣由,還不速速收了!這神力浩瀚如海,恩公得之未必不能出山。”
悟空點點頭,默誦咒語,他乃這無盡善念的宿主,哪怕法力被禁錮,咒語依舊有用。
三人就見五指山上空有一七彩祥雲映現,那雲朵有無數七彩流光劃破長空,匯聚在悟空身上,一閃而逝。
如此不過一炷香的光景,這七彩祥雲也已盡數化作流光充斥在悟空體內。
悟空睜眼,嘆道:“如此之多的善念,菩薩這一年來必定極其辛苦,今日若不能出山,實在有負於菩薩!三位且退開,待我施爲。”
翠花夫婦聞言大喜,與白玉秋一起歡喜的去了數裡之外,眼巴巴的看着,心中更是默默祈祝恩公。
這五指山與佛偈真言兩大禁制,兩般禁制互相加持,禁得了諸般法力,於這善念卻是無用,悟空奮力挺身,只見這高達一千五百丈的主峰不住搖晃,一時間地動山搖,旁邊四座山峰如蛛網般崩裂之聲不絕於耳,無數碎石崩飛開去。
翠花緊緊的攥着自家相公的大手,嘴裡唸叨着:“恩公要出山了!恩公要出山了!.....”
也正是在此時,只見那山上佛偈金光一閃,足足籠罩整個五指山,只轉眼間,龜裂的山縫合歸一處,五座山峰又爲一體,猝不及防之下,悟空也被壓回地面,弄了個灰頭土臉。
悟空大怒,大喝一聲再次發力,一如前時一般。
如此三兩回之後,翠花看的癡了,悠悠嘆道:“夫君,蒙你不棄妾身不詳之身,婚後數年疼愛有加,更與我同死過一回,雖無來世,這同生共死,此情足矣,有心與你長久,眼睜睜看着恩公受罪,妾身做不到!今日就與你別過,以報恩公恩情!”
石磐陀看着翠花決絕中透着不捨的神色,笑道:“娘子說的這是哪裡話,你我夫妻一體,你受了恩公恩惠,爲夫就沒受麼?你能爲救恩公赴死,爲夫也能!你我夫妻陰陽兩世之緣,你怎忍心我做個孤魂野鬼?!”
翠花聽後笑了,蒼白的臉上笑容無比燦爛,歡喜的依偎在石磐陀肩頭,片刻後,兩人分開,對視一眼,牽手乘風飛去,風過處,沒入那佛偈之上。
悟空剛被壓下,不甘的看一眼天空,就見夫妻倆此舉,不及出聲阻止,兩道鬼影已消失不見。
白玉秋早哭的梨花帶雨,一雙淚眼目視佛偈,只見佛偈上的六個金字金光耀眼無比,卻怎也掩蓋不住上面的一道血線,血線如藤蔓般延伸擴散,將佛偈一字一字的吞噬成血紅色,待六字盡成血紅色,佛偈自行飄起,在那半空自燃,不久盡成灰燼,隨風飄散。
良久之後,天崩地裂的一聲響,五指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