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爲什麼自己要在這個時候進宮呢?因爲要和長君說什麼事情。
爲什麼要和長君說事情一定要這個時候說呢?因爲這件事情自己明天就要給回答。
自己明天要給什麼回答呢?就是長君今天讓人來相府提親的回答。
是了,所有的起因經過結果就是因爲今天長君讓人來相府提親,共結連理的話還在耳邊迴盪,但是眼前這一幕又算什麼呢?前一刻給自己提親,下一刻就投入了他人的懷抱?
劉曦光覺得自己現在很是狼狽,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允許那些宮人跟着自己過來。不然這一幕傳出去,不好聽的是自己,還有長君。
啊,醒悟吧劉曦光,你這個時候都還想着那個人的名聲。但是這也不過就是坐實了那些謠言罷了。或者說從一開始那就不是謠言。
劉曦光咬了自己的舌尖一口,讓自己的腦袋不在那樣的昏沉,有些狼狽的拖着腳步轉身離開。行走間踉蹌了一下,在皇宮裡的假山上磕了一下,竟然血流如注。
他看着自己的傷口,狠心的將身上的衣服給撕爛了來包紮傷口。
在進宮之前他心裡有多麼的喜悅現在就有多麼的痛苦以及憎恨,因爲心緒不寧,因爲對長君提親這件事的感動,所以他那一刻只想快點見到長君,只想要和長君心意相通。爲此還特地換了一身衣服。
但是他現在見到的是什麼呢?打擾了別人的好事了吧?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這麼這麼——
劉曦光手上有一些顫抖,連帶着將被劃傷的地方弄得更加的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到底心裡是失望更多還是心痛更多,或者是鬆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那種猜來猜去,那種辛苦的生活總算結束了。應該是這樣的感慨更多才是吧。
出宮門之前,劉曦光好好的收拾了自己一下,然後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的難堪,纔出去,不過倒是讓宮人打趣了一番。長君今天不算高調但是卻絕對沒有要隱藏的提親隊伍,現在整個皇城都已經完全傳遍了吧?女帝長君對丞相劉曦光提親啊。
劉曦光慶幸自己沒有這麼一口答應了下來,而是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緩衝餘地。但是誰知道他到底是在厭惡自己現在進宮還是在高興自己現在進宮呢?
那種交錯的情緒將他的心臟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長君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了,齊陽看她能夠站穩了就扶着她到一邊坐下好好的問怎麼回事。長君搖頭,“不過就是一些舊傷罷了。”
舊傷怎麼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齊陽皺起眉頭,有些不信。
長君自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心裡也是不信的,她的確是有一些舊傷,不管是在封印戾氣的時候還是在後來的那些戰爭中都有,這麼多年來新傷舊傷一併被今天的那幾口酒給引發了出來,雖然讓她有些不適,但是真正打到她的卻是後面的那一陣劇烈的情緒波動,帶着絕望的憤怒的只能夠讓人感到負面情緒的波動,纔是讓她一下子沒有撐住的源頭。
但是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好說到底是怎麼了,索性就連帶着將齊陽也給瞞了下來,剛剛還精神奕奕的眼眸忽然就暗淡下來,變得有些疲憊。齊陽見狀,也不管長君是不是不要動了,直接將人攔腰抱起來送了回去。
小丫鬟出來的時候只見到了那一地的鮮血,結合剛剛齊陽抱着長君離開的背影,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決斷,立刻招來東西將這一塊地給清洗乾淨,確定什麼都不留下了之後快速離開。
在走到宮殿門前的時候,小丫鬟敲了五下門,三長兩短,門打開,竟然是一個與小丫鬟長得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個小丫鬟。
“阿紫回來了。”裡頭的小丫鬟將人讓進去,然後對着裡頭叫了一聲。
長君情緒平靜得很快,但是卻真個心頭都有些慌張,不知道原因的但是就是一陣的慌張,從後半夜開始左腿膝蓋處也有些頓頓的疼痛,但是這種感覺卻不怎麼明顯,一閃而逝。
第二天的時候長君還沒有來得及上朝,卻見到肖雲就來了。將她的轎攆攔下來,靠近了對長君耳語幾句。
肖雲其實是害怕擔心長君的性子會在朝廷上的時候兩人就大打出手或者撕破臉皮,這才提前對長君說的,他倒不是想要這麼快就收到答案,但是不知道昨天一臉震驚明明是有些驚喜的人,今天天還沒亮就讓人在宮門前守着等着告訴自己這個消息了。
長君不是一個會將自己的情緒外泄的人,所以她覺得自己即便在朝廷上見到了劉曦光也能夠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相處下去的。但是事實卻是她沒有這個機會來實驗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這麼好的自控力,劉曦光並沒有出現在朝廷上。
劉曦光的存在其實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衆人只曉得這個人是現在的女帝十分的寵信的一個紅人,有了昨天的那一道提親,現在這個人他們肯定是完全無法扳倒了,有些人甚至都已經決定了要將那些還沒有呈上去的所謂罪證給銷燬了,考慮今天怎麼巴結人的,結果就看到了女帝一臉陰沉的上了龍椅坐下,然而在朝廷上有一人告病,那就是劉曦光。
一些人心裡想着這是怎麼回事,有些不專心的,被長君罵了個半死不活,一時間衆人禁聲,誰也不敢說什麼了。才下了早朝,朝廷裡發生的事情就風一邊的傳了出去。
而那些惡意的猜測還沒有來得及席捲整個京城,另外一道消息卻讓整個京城的人譁然。
劉曦光劉丞相,拒絕了女帝的提親。並且在第二天的時候拒絕了上早朝。不管兩人之前之前是怎麼樣的親密無間,但是現在長君想要強娶丞相逼得丞相連早朝都不敢去上的留言反正是傳出來了。
在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沒多久,章緋就吃了一驚,然後就直接闖到了劉曦光的房間裡去。劉曦光傷口還沒有好,擡起頭來看着章緋的視線毫無感情波動。章緋被這樣的視線嚇了一大跳,幾乎在那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話。
“有事麼?”劉曦光將自己撩起來的衣襬放下,遮住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
“啊,”章緋愣了一下,然後搖頭,“你受傷了?”並且還傷的不輕。
劉曦光搖頭,“沒事,小傷。”
所以你今天是因爲帶傷所以纔沒有去早朝?章緋覺得自己不能說話,在說的話,就要將其他不該說的話說出來了。如果劉曦光好好的,章緋可能已經就說了出來了,但是現在看起來劉曦光和長君之間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這種事情還是留給當事人自己解決吧。
被劉曦光的傷口一下子就將全部的理智都刺激回來了,章緋覺得也是挺好的,於是就退了出去了。順帶將一併來的齊陽給組織了下來。
“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跟着摻和的好,”章緋想了想,又給了一個理由,“雖然你擔心長君會吃虧,但是我們長君和劉曦光也並不希望我們摻和進來的吧。”
齊陽看了章緋一眼,點頭。
等人離開了之後,劉曦光還是呆坐着沒有動。這些人心裡都是有親疏關係的,在這樣的場景下自然更加偏向的是長君哪一邊的,不管到底是誰做錯了,誰做對了。
劉曦光現在只覺得章緋死一個聰明的人,能夠將齊陽給帶走了,不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見到齊陽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長君和齊陽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齊陽能夠在知道長君向自己提親之後和長君摟摟抱抱,但是卻能夠在知道自己拒絕了長君之後前來質問。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算了,算了,都不管我的事情。
但是推開窗門的時候還是愣住了。長君的能力有多高呢?劉曦光心裡沒有一個確定的概念,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個人很膩害,這個人能夠在所有的困難面前挺過來,但是依舊會擔心。所以就下意識的忽視了到底這個人有多厲害。
現在見到長君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窗門前的時候才忽然驚覺。既然連齊陽都已經來了,那個長君,這個能力完全不會弱於齊陽的人,又怎麼會沒來呢?
他們是一起來的麼?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然後站在創門前的人就一個閃身進了屋子裡來。
屋子裡還有些沒有散盡的藥水味,有些難聞,長君一身金紅色衣服站在那裡,竟然讓人覺得有些礙眼的,只和這裡的場景格格不入,讓人想要將她給攆出去。
“你爲什麼,拒絕了?”長君擡起頭,問了一聲,聲音很平靜,彷彿自己拒絕還是不拒絕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讓她丟了面子一樣。
劉曦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忽然就起了一陣的火氣,擡起頭,“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