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裡那裡在等着長君的消息,左等右等,到了半上午準備前去懷南的時候才見到小女孩。
今天她換下了一身淺色衣裙,穿着豔麗的水紅色罩衫,蹦蹦跳跳的在白府門前玩着。白裡見到的時候只好抽了抽嘴角。
“灼華姑娘怎麼在這裡?”說着,又將身邊的人罵了一通,大概就是說怎麼讓貴客在門口待着,是不是怠慢了云云。
長君打了個哈欠,指了指那輛已經套好的馬車,“鎮長大人,咱們走吧?”
“走?”白裡一怔,直接就收了假意的罵咧,“灼華姑娘,要跟着白某一起去懷南?”
小女孩點頭,扎着雙丫髻的腦袋上彆着的珠釵叮咚作響,“不只是我,還有沉淮哥哥和齊寒哥哥。”
她話語一落,那馬車忽然掀開簾子,白裡呆呆的看去,果然見到裡頭坐了兩人。一人藍衣一人墨衣,倒是很和諧。
“你們這是何意?”白裡直接拉下了臉來,這樣視他無物,肆意妄爲,換了誰心裡都高興不起來。
“鎮長大人,不是我不告訴你這件事,倒是你得給我一個告訴你的渠道不是?”長君伸手一指,那剛剛受到假意罵咧的小廝一下子就白了臉。
“狗東西!”白裡這下不客氣,看到這場面已經知曉是怎麼回事了。轉身就給了那小廝一腳。小廝被踹到地上,又立刻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匍匐在白裡面前。
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卻不想聽到一聲清脆的冷哼,“白裡大人,耽擱得夠久了。”
當下就閉緊了嘴,所有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
“今天就先饒了你,若是再有下次,將你腿打斷!”說完,白裡一撩衣袖,跨上了馬車。長君落後一步,笑眯眯的看着那抖抖的小廝,“哦,下次啊。”
那小廝抖得更厲害,直接就給長君磕了一個頭。
上了馬車,簡沉淮看着長君的眼眸都還是亮晶晶的,他想起那個小廝對自己辱罵時候的樣子,又想起那正中心口的一腳和跪地求饒的慘樣,只覺得眼前的小女孩真是神奇。
齊寒則是微微蹙了蹙眉。他不知道這個女孩現在這樣護短究竟是好是壞。是方法太過激了麼?可是哪個帝王是心慈手軟之輩呢?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這件事本來也輪不到他來考慮。更何況時間還長,日後的長君是什麼樣子的,也並不是如今便能代表的。
白裡在那小廝面前出了一口氣,現在已經能對着三人心平氣和了。只是難免還是有些芥蒂。心裡翻來覆去想了想這是翻盤的希望纔好受了些。
“不知幾位這次去?”
“至少還得見見李禕何是什麼人,瞭解瞭解是個什麼個性纔好對症下藥不是?”長君繼續打哈欠,坐在齊寒和簡沉淮中間。
心裡直嘀咕有錢就有權就是好,這馬車真是豪華寬大,自己自從離開丞相府,就好久沒有坐過這麼舒適的馬車了。成日裡不是在鳥背上就是在劍上,哪裡有這麼舒適安逸的?
想着想着,眼眸一轉,看向簡沉淮去。
簡沉淮在簡家父母未亡之前也算是小家公子,坐過馬車卻絕對沒有坐過這麼豪華的馬車,珊瑚絨的地毯,還有小茶桌小抽屜小架子,就是再來五個人也裝得下。
然而少年在羨慕之後就是沉思,對這裡沒有半點其他臉色。
“沉淮哥哥。”長君笑笑,拉他的衣袖,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你對李禕何有什麼看法麼?”
“沒有。”簡沉淮回答的乾脆利落。
“……”
白裡眼眸一動,心裡纔是憋屈,不曉得自己這麼一時衝動按着想法來的行爲和相信是對還是錯。只能一心期盼着着這個丫頭沒有本事也得有個好背景。
饒是這樣也有些想不通這個女孩爲什麼要幫助自己。
長君如果曉得他心裡所想只怕是要樂了,她願意幫忙不過是興趣使然,想要試試,又正好無聊罷了,還有更深層的意思卻有一種想要收了這個白裡的冥冥感覺。
不過這不在她的思考範圍內,她現在只想見見所謂的李成義這個運籌帷幄的大官和李禕何這個正直的官二代。
“啊,那就是不瞭解了。”長君攤了攤手,又看向白裡,“鎮長大人和這位選拔官可有接觸?不曉得可否爲我們講講這個人的生平事蹟?”
白裡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雖然快速,卻清清楚楚。
長君心下了然,恐怕這個李禕何還真的是沒有辜負她的猜錯,對這個才升上來的白裡鎮長很是不屑啊。
“我白某人和李禕何見面次數不超過五次。”說着,他咳了一聲,“前兩次還好,沒有什麼特別待遇,只是這後兩次……似乎有些不待見。”
“哦?不待見?”長君誇張的挑起眉,“難不成還待見孫海?”
“不不,比起我來說,李禕何更加不待見孫海。”白裡笑笑,不打算多說,然而長君也沒有打算放過他。
“哦——我就說,白裡大人明明比孫海更加有能力和才幹。”她拍拍胸脯。忽然又擡起頭來問,“不知李禕何是怎麼個不待見了?”
“這個也要說?”
“這難道不算他的生平事蹟?”
“……李禕何是李成義的四兒子,從小接受私塾先生的正規教育如何保家衛國。和幾位哥哥關係不錯,但是因爲是小兒子而且一直剛正不阿,有李成義年輕的風範,爲人又能哄的李成義哈哈大笑,所以一直以來是李成義最寵愛的兒子。”
“哦?不是最看重?”
“李成義最看重的,是他的大兒子李禕溪。此子是李成義在十八歲是誕下的,第一個兒子。當年也是盛寵一時。爲人沉穩踏實,李家的官位很有可能由他沿襲。”
“咦?那怎麼這一次的事情交到了李禕何手上?”
“李成義雖然偏心,卻從不虧待自己的兒子,四個兒子,在弱冠那年都會接受李成義安排的任務,根據任務完成的多少和滿意來算以後分家的家產多少。”
“嘿,這李成義還真是個奇人物。這樣做已經儘量將一碗水端平了。剩下的只看他願意分配下來什麼樣的任務了。”
“李禕何只有哥哥?”簡沉淮卻在此時忽然開了口。
“那到不是,還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妹妹。”
“那李家還真是人丁興旺。”長君笑着一誇,然後對着白裡又恭維兩句,“當然,白裡大人家裡也是人丁興旺,龍鳳齊聚。”
白裡膝下一共兩子三女,白玲玲和白楓是正妻所生,二人還有一個哥哥白置,不過他則是庶出了。讓庶子當上了長子,這算是白裡最大的敗筆了。
然而這個庶子倒是一點不辜負長子的名頭,做了一個溫柔和諧,不和弟弟爭名分的好哥哥。倒是讓白裡的臉色好看些,對着白置的生母趙氏也有了好臉色。
女兒嘛,除了白玲玲有些不知輕重,其他兩個則是在白置的教育下妥帖得很,這又是一個好處,白裡對着白置纔有了對待長子的態度。
提起自己的兒女,白裡小小的驕傲了一下,然後迴歸了正事上去,
“李禕何看起來是個沒有腦子的熱血青年,這隻怕是他的障眼法。”
“哦?”真是勾心鬥角啊。長君動動眉毛,臉上沒有波瀾,心裡卻在想着自家的兩位哥哥。
“我纔得到消息,昨天夜裡李禕唯給李禕何送去蔘湯下了毒,李禕何雖然中毒不深而且解救也及時,但還是倒下了。現在臥牀不起。”
“這麼看來他是個蠢貨啊,就算要陷害自己的哥哥,也不可能真的以身試藥,萬一不小心玩完了呢?”簡沉淮這一次倒是不等長君問出來,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禕唯的確被罰了,李成義對他失望透頂,將他手裡的三千護衛隊交到了李禕何手裡。”
“哦,那倒是值得的。”長君面無表情,心裡卻覺得這個李禕何完全是個狐狸。果然就看到白裡臉上露出微笑的表情來。
“我白某人倒覺得李禕唯說他是被冤枉的話更加可信。”
“怎麼說?”
“消息傳出來是二公子害了四公子,是嫉妒四公子。先將李禕唯對官爵這個東西沒有半點野心放一邊不說,李禕何現在手上沒有半點實權,李禕唯犯不着爲一個沒有圖的人這樣大動干戈還在李成義面前暴露自己。然而反過來,這件事受益最大的卻是李禕何。”
白裡說着,斜眼看了看簡沉淮,心想,小子,你還嫩了點。
簡沉淮不理他,略一思索大概也曉得了白裡的意思。這種事本來就是真真假假,爲了一丁點利益而吵吵嚷嚷,除了當事人只怕別人很難看出來到底是誰對誰錯,有的不過是流言和猜測罷了,就如同白裡一樣。
“白裡大人的見解真是獨到,灼華受教。”長君也是贊同白裡的說法,畢竟這樣的說法的確更加有說服力,也更加符合一個人的利益觀念。
但是應該的謙虛和恭維還是需要有的,例如這樣,就能很好的將白裡捧上天去,接下來打臉纔好打得啪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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