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聽長君的話,或者一看長君的表情,更加激動了,跪着就爬了上來,“少爺,少爺,你不能不管我啊!”
看樣子這個人是問不出來什麼了,於是她就擡起頭懵懵的看着牢頭,指了指地上涕泗橫流,被人抓住纔沒有上來抱大腿的人,“這人他孃的誰啊?”
長君沒有想過要這麼粗魯,畢竟她長這十多年來除了這幾天一直在軍營裡帶着被帶壞了聽了幾句髒話,其他時候一直是乖寶寶。空惜靈一直將她當做是未來的皇帝養,禮儀儀教全部規範化,就差給人請一太傅擱石峰谷裡每天教了。
不過按長君那頑皮猴子的尿性,大概請十個太傅都沒有什麼用。
但長君畢竟是長君,她就算沒有太傅,心裡頭總是有桿秤的。曉得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說粗魯的話,還真是姑娘上轎頭一遭。不過說得很順溜,一點沒有生澀感。牢頭沒有聽出什麼不一般來,就是何天漠也沒有聽出什麼不一般來。長君正想着,自己可以做一個旦角去唱戲。這個簡單。
就是自己唱的戲可能沒人會聽。
唔,自己也不會去唱戲。
牢頭看了看長君,又看了看那個哭的稀里嘩啦的人,最後看着何天漠道,“回稟大人,這個人是最近時日裡抓的奸細。”
“奸細?怎麼又有奸細?上次不是抓了個乾淨麼?”長君瞪大了眼,心裡卻在冷笑。昨天一看到這人的時候就明白過來了,不過隨便抓一個人來當炮灰,竟然這麼假戲真做。足足將人打暈了過去。
那人是被長君手上的肉包子給薰醒的,看見長君,差點就要叫出來。長君眼疾手快,晃了晃手裡的包子,塞到了男人嘴裡。
然後她沒有多說,只是嘖嘖兩聲,鼓囊這,“哦,挺下得去手。”
可不是,滿身的血啊,燒燙的肉啊,還好長君能看得下去,並且還從懷裡在拿了一個包子出來,一邊欣賞一邊啃。啃了兩口,賞了一半給在牢房裡爬過去爬過來的老鼠。
剩下的一半扔男人身上去了。老鼠聞着味,一路啃上去,男人被咬了好幾口。
不過今天倒是安分了些啊。
長君眯了眯眼,看着牢頭,準備聽聽他要繼續說些什麼。
“沒有清理乾淨,很正常。軍營裡的奸細,就像是……”
“牢房裡的老鼠。”
長君樂呵呵的接過何天漠沒有說完的話,一邊說着,還看了那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人。男人渾身微不可查的抖了抖。長君就更樂了。
說實話,這個男人會怎麼表現,她還真的不知道。或者說,不在意。因爲不在意,因爲這個何天漠會怎麼對她她也不在意,所以才這麼隨心所欲。
說起來其實是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怎麼奪權。人沒有目的的時候總是這麼隨心所欲的,不在乎結果也不在乎過程,更沒有想過後果。
所以看到那個人此刻乖乖的表現時,長君是吃了一驚的。接着就更加歡樂了。看着牢頭,想看他到底怎麼演戲,不,怎麼將這個獨角戲演完。等他們曉得自己早就知道內幕了,然而不露聲色在那裡看戲,不曉得會是怎麼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牢頭眼珠一轉,看向長君,“原來這位大人和,奸細認識?”
“咦,認識麼?”長君驚奇瞭然後仔仔細細的將那人擡起頭來看看。眉眼倒是有幾分稚嫩,不是什麼老兵。估計要麼是被忽悠了被坑了。要麼是被排擠了。
“可是我瞧着眼生的很吶。嘖嘖。”
“哦?眼生?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就,抱着你的大腿叫你少爺呢?”
長君直起身子,摸摸自己的臉,對着周圍的人道,“也許是因爲我長得比較像少爺。”然後她又轉過身去面對那個男人,“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少爺。”
“少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我們上一次還見過面!那個消息,就是我送的啊!”
是的,那個消息就是眼前這個人送的,她當時還在感嘆簡沉淮和簡沉吟真是這塊料子。軍營那兩天查得這麼嚴密都還能放人進來送消息。結果送來的是不必要的消息。
她當時沒有想那麼多,畢竟自己是真的在等消息,昨天一見到這個男人就回過味來了。原來在這裡埋伏着。消息是假的,傳來的組織不是這個。就是要來一個栽贓嫁禍,不過興許他們不曉得長君警惕這麼差,或者說這麼容易成功。所以才拖了兩天。
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麼背景之類。結果什麼都沒有查到。就曉得她來自樓花鼓,是樓花鼓的鎮長安排的人選。結果不曉得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
也許還查到了什麼灼華這個虛幻的背景。那是齊陽和齊寒安排的,主要是這麼久了,長君在外頭晃盪,如果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好有個交代。於是安排了一個假的戶口,假的性別。這一次算是歪打正着吧。
長君想着,忽然就曉得自己暴露的身份是什麼了。那個拿着流光的,不正是一個叫做灼華的男子麼?嘖。
這麼說眼前的人都曉得了,所以他們不止打算翹掉他,殺雞給猴看,還打算拿走她的寶貝。長君眯了眯眼,感受到流光正在自己身邊帶着才重新睜開眼。
流光很邪乎,她怕這些人還沒有拿到流光就被流光的煞氣反噬丟了命。那流光的兇名裡頭得在加一項了。
“什麼消息?”長君繼續裝愣,反正她就是要,裝嘛,不裝愣還能如何,現在裝聰明啊?別啊,那多膈應人。萬一不小心被氣暈過去了,自己是不是還得擔上一個謀殺的罪名啊?
那可別了,多大一罪啊,她小胳膊小腿的,承擔不了。
“就是,就,就是……”
那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何天漠就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搜一搜灼華的住處吧。”
挺好的,在自己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又搜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證據,自己就要被打一頓,或者直接砍頭。畢竟殺雞血漸得越高越有效果。
長君眼眸一瞪,就站起身來阻止人,“何帥!這未免也太輕率了吧?就憑着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就要搜查我的東西?這不是擺明了對我的不信任麼?我灼華可以在這裡發誓,絕對不會和姦細勾搭在一起危害我的國家和我的人民!”
“哎呦,這誓發得,幾乎要讓人以爲你是皇帝了。”何淑眼神一閃,掩嘴嬌笑,“既然灼華大人行的正坐得端,那讓我們查一查又如何了?”
哦,正愁她不出聲自己不好說話,沒想到對面那人很上道啊。
“哼,不管你說什麼,我只認定這是爲了挑釁我們的關係,讓我們支離破碎纔好從內部打開下手。”
“害怕心虛就明說,說這些虛着的幹啥啊?”何淑不耐煩得一揮手,長君就皺了皺眉頭。
“那好,容我問兩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和我送信的?”
“前天,前天下午。”
“以前給我送過麼?”
“沒有,沒有。就這幾天。戰況看起來不樂觀,才送來的消息。”
“哦。”
“你問完了沒有啊?問完了就讓人去查查!磨磨唧唧,你人又不在帳篷裡,乾着急有什麼用!”
何淑大吼一聲,長君面上發青,心裡卻要笑開了花來。
“如果我懷疑這個尖細和你,何淑大小姐有關係。然後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查你的房間,你舒服麼?”
“有什麼不舒服的!還不是一樣的睡!”何淑瞪了長君一眼。
長君轉身對着何天漠一拱手一彎腰,“下官懷疑何淑形態可疑,這麼急着撇開責任。所以下官懇請大人在派人和下官的屋子一樣被檢查一次。”
“灼華!你非要鬧事是不是!”何淑眼裡快要噴出火來。
長君卻只是淡淡的一笑,撫開那隻快要戳到自己鼻子的手,“不是何小姐您說的麼,翻不翻不一樣睡麼?”
最後妥協還是何淑和何天漠。最主要是因爲不想拖太久,並且預料到了結局。所以才這般不在乎不在意。
搜查的人分了兩隊,但是都是新老相差,可以互相監督。何天漠也只是一揮手同意了。
長君很有信心,何淑就等着將她的信心打碎。何不才看着長君剛愎自用的模樣,皺眉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做過就行了麼?這樣的事情一定不會少,如果老這麼下去只怕是大虧都不用吃了,直接送命吧。
一干人都這樣想着,於是等人將信封拿過來的時候,都有些傻眼。何淑還沒有來得及興奮着讓人將長君扣押下去,長君就一臉震驚的看了看東西然後看了看何淑,“天吶,沒有想到你,你,何淑小姐,你也太讓人失望了啊!”
何淑一怔,纔看到那些東西,竟然寫的是類似於定情或者偷晴的東西。
偷樑換柱麼?很常見的手段,不過做的這麼神不知鬼不覺,還提前一步察覺到敵人要做什麼,然後引着敵人向着原來的步調走,臨頭的時候一巴掌抽下來。人就會懵了。
何不才想着。
看吧,何淑不就是懵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