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拿下。”
薄情的命令一下,瑟兒面色一變,轉身就想往外跑。
帛兒豈能容她在眼皮底逃跑,連藥碗都沒有放下,旋身一腳掃出。
瑟兒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外面,帛兒也隨之跟着走出外面,把瑟兒拖出衆人的視線範圍。
啊……
突然,一陣陣慘厲的叫聲,驟然在彼岸園內響起。
陶夫人嚇得猛然一步,不由的捂緊胸口,看到薄情連眼都沒眨一下時,只好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
片刻後,帛兒從外面走進來:“回少夫人,瑟兒招了。是趙太醫那狗東西,用她的家人威脅她,讓她把下了毒的藥端給少夫人,我們要不要讓人把趙太醫抓來,問問背後的人是誰。”
薄情搖搖頭:“不必了,趙太醫估計已經遇害,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幕後人,志不要殺她,或許是警告,又或許是試探。
帛兒不甘的道:“就這樣放過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他們。”
陶夫人看了看薄情,緩緩的道:“幕後之人,怎會讓我們輕易查到。趙太醫突然死亡,順天府必然會查,我們若此時調查他,反倒會被牽涉入其中,不如裝作什麼也不知,置身事外。”
薄情點點頭:“陶夫人既然如此說,本夫人就與你合演一場戲,如何?”
陶夫人不愧是官戶人家出來的,雖然現在不過問世事,但看事情一點也含糊,一眼就看對方的用意。
陶夫人笑道:“丞相夫人開口,妾此有不尊之理。”
次日,果然有人在離趙太醫家不遠的地方,發現了趙太醫屍體。
朝廷命官遇害可不是小事,順天府很快就接到通知,接手調查此事,甄英傑的第一個目標就鎖定了丞相府。
丞相府前廳,甄英傑與慕昭明、薄情見過禮後,開門見山的道:“回丞相大人,丞相夫人,趙太醫昨日遇害,就在離他家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是被人一劍割斷喉嚨而亡。”
薄情皺皺眉頭道:“趙太醫死了,跟我們丞相府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殺的。”
甄英傑眼內不由的閃過一絲疑惑,慕昭明拉過薄情的小手道:“趙太醫是奉旨給你治病的太醫,這幾天你一直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
這句話明着是對薄情說,實則是對甄英傑說,提醒他,薄情並不是很清楚趙太醫的事情。
回頭對甄英傑又道:“內子昨天近天亮時才醒來,並不知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也不太清楚趙太醫的事情。”
薄情不解的道:“趙太醫是在死在外面,跟我們應該沒有關係。”
甄英傑沉默片刻,纔開聲道:“按理說,確實與慕府無關,只是趙太醫是奉旨在慕府爲丞相夫人醫治,丞相夫人的病一日不全愈,一日不得離開慕府。丞相夫人剛醒,並未算是大好,趙太醫還應該留在慕府照料,怎會突然出現在趙家外面。”
“這也是下官想不清楚的地方,所以纔會到府上一問,在趙太醫離開之前,有沒有人見過他。”甄英傑一臉正色的道。
“應該有。”
薄情沉默了片刻後,不太肯定的說出三個字。
甄英傑馬上問:“丞相夫人爲何這樣說,你可是有什麼發現?”
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薄情緩緩的道:“昨天小丫頭給我送藥來時,因爲太醫沒有來,帛兒還好一頓抱怨。本夫人記得,當時那小丫頭說是,趙太醫已經同她一起來到彼岸園大門,明淨大師突然拉他去喝酒。本夫人當時也覺得奇怪,但並沒有細問。”
“丞相夫人覺得那裡奇怪了。”甄英傑沒有錯過薄情字眼。
薄情因爲感冒依然過於沙啞聲音,緩緩的道:“論理,本夫人剛醒,太醫應該重新給本夫人把脈,再確定是否繼續用原來方子,可是當天,趙太醫並沒有出現。而且,明淨大師是棋癡,並不好酒,怎會一大早就拉着趙太醫去喝酒。”
“丞相夫人,難道沒有讓人去查嗎?”
甄英傑覺得有些奇怪,以這女子小心謹慎的個性,心中既然有疑問,不可能不調查清楚。
薄情蒼白的小臉,淡淡的一笑道:“甄大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影響本夫人的生活,本夫人不會過問。況且,他們是太子殿下指過來的太醫,自然是可靠的,本夫人沒有理由不相信在。”簫謹天沒有理由害她。
用帕子掩面,輕輕的咳兩聲,薄情繼續道:“而且,趙太醫不在,還有莫太醫在。昨天,還是陶夫人提醒本夫人,說趙太醫沒有給本夫人診脈就開的藥,讓本夫人不要喝。本夫人就讓丫頭去請了莫太醫過來,重新開了藥方,甄大人不防請莫太醫過來一問。”
甄英傑聞言,忽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道:“丞相大人、丞相夫人,下官斗膽,想請府上幾個人過來問話,不知是否可以。”
“此事,或多或少都與慕府有些關係,本相沒有不準之理,你盡宣吧。”
慕昭明說話時候,因爲薄情咳了兩聲,正在親自喂薄情喝水,連頭都沒有回。
甄英傑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就又把這股情緒壓下,平靜的說出一串人名。
過片刻後,大廳中就多了幾個人,除了陶夫人、明淨大師、清心和尚,還有一名小丫頭。
最後出現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人生得十分魁梧,高大的身材乍一看去,還以爲是武將,不過他確確實實是太醫。
看到人都來齊了,甄英傑緩緩從衆人臉上掃過,最後目光鎖定那個小丫頭身上。
這個小丫頭自然不是瑟兒,而是薄情讓人假扮的,不過卻頂着一張瑟兒的臉。
府上下人雖然不算少,但是突然少掉個人,封伯和李嬤嬤還是能馬上知道,所以薄情讓人假扮成瑟兒。
“你就是瑟兒,你最後見到趙太醫是什麼時候。”甄英傑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瑟兒的臉,似乎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
瑟兒似是回想,好半晌後才道:“昨天奴婢用過早點後,就到兩位太醫暫居清華苑中,那時候趙太醫已經在替少夫人熬藥,藥熬好以後,就同奴婢一起送到彼岸園,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走過來一名小廝,說是明淨大師想喝酒,請他作陪,然後就強行把他拉走……”
“阿彌陀佛,昨天貧僧是跟莫太醫在下棋,並沒有請趙太醫喝酒。”明淨大師忽然出聲,一下揭穿了那人謊言。
莫太醫此進也開聲道:“其實昨天,本應是下官當值,爲丞相夫人診脈,只是不知道明淨大師,是如何得知下官會下棋,天才剛亮就把下官拉走,下官無奈,只好把手頭上的事情交待給趙太醫,讓他替下官頂班。”誰敢得罪這位太太太上皇。
從這三人身上沒有問出什麼,甄英傑馬上把目光移到陶夫人身上:“陶夫人,聽聞是你建議丞相夫人不要喝趙太醫藥,這是爲什麼?”
陶夫人從容淡然,略帶一些長者風度道:“不爲什麼,這是常識。之前丞相夫人一直都昏迷不醒,如今既然已經醒來,理應診過脈之後,根據病情重新開藥方,或者是繼續用原來的。”
慈祥的看一眼薄情,語氣十分溫柔平和的道:“丞相夫人雖然聰明,但是畢竟年幼,經歷不多,恰好昨天民婦過去探望,看到不合理的事情,自然要提醒,免得再出現什麼問題。”
甄項傑不由點點頭,看到這一幕,薄情脣角微微翹起。
他怎麼也想不到,除了明淨大師和莫太醫的話外,其他人的對白,全都是昨天就想好的。
就連莫太醫也被矇在鼓裡,昨天被強行拉去給薄情診了一回脈,無意中成爲這場戲中的一員。
甄英傑一下陷入沉默中,片刻後,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出聲問:“丞相夫人,不知昨天,趙太醫熬的那碗藥,你讓人倒在什麼地方?”
“帛兒?”
薄情淡淡的喚一聲。
帛兒走出來兩步道:“回甄大人,就倒彼岸園中的花圃內。”說完後,不由疑惑的補充道:“甄大人,這有什麼不對嗎?”
“帶我去看看。”
甄英傑一句話,片刻後衆人就出現在彼岸園。
驀然看到這滿滿一園子的,紅白兩色的彼岸花,甄英傑不由的被驚呆。
彼岸花,雖然不算是什麼罕見、名貴的奇花,可是勝在多,要種植這麼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花,也不是一件易事。
回過神後,旋即被中間一棟兩層高的,白色的小樓吸引,甄英傑不由的在心裡暗暗嘆道:“這就是那女子日常起居的地方,果然如仙境一般。”也只有慕昭明那樣的男人,纔有能給她神仙一樣的生活。
其他人皆不是第一次入彼岸園,內心雖然依舊震憾,只是沒有甄英傑那麼震憾,並沒任何異常的表現,而且他們對甄英傑表現出來的震驚和失神,也絲毫不意外,因爲他們初入彼岸園的時候也是如此。
一行人隨着帛兒來到昨日倒藥的地方,衆人還沒有走近。
薄情突然脫離衆人,飛快的朝前面的花圃跑去,震驚的叫道:“我的花死了,這是怎麼回事?”衆人聞言一驚,也不由的加快腳步。
走近一看,果然見薄情跟前的花圃內,有一小片的彼岸花的花朵,已經枯萎,花朵還有些發黑。
薄情扁扁嘴道:“它們昨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掉。”眼眶內不由的一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扶一下那些蔫的花朵。
帛兒忽然一把拉開薄情,聲音震驚無比的道:“少夫人,這是奴婢昨天倒藥的地方。”驚恐的盯着薄情眼睛,不敢相信的道:“少夫人,會不會是……”
“藥中有毒。”
甄英傑見帛兒遲遲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忍不住淡淡的接話。
衆人聞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甄英傑的目光落在薄情身上,這女子真是多災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