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仁肅公主的面色馬上鐵青。
很好!很好!
仁肅公主咬呁脣,雙手緊緊絞着帕子,薄情這是當衆刮她一巴掌。
冰凌姑姑看掃一眼拼命掙扎、求饒的紫紅,淡然的道:“宮女紫紅擅自向外傳遞主子的消息,按彼岸殿的規矩,當處以杖責之刑,來人,重打一百大板。”
聽聞冰凌姑姑所言,曉芙連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眼睛死死盯着被壓在凳子上的紫紅。
向外傳遞主子消息,指的是他們嗎?一百大板,還是重打,看來是有心要紫紅的命。
目光落在自己的主子身上,生怕紫紅會熬不住,把自己供出來,連忙哀求自己的主子:“公主,你救救紫紅,她……萬一她熬不住,把我們供出來怎麼辦?”
仁肅眼睛一瞪,厲聲喝道:“閉嘴。”
曉芙連忙垂下頭不敢出聲,只聽紫紅大聲的求饒:“姑姑饒命,姑姑饒命,紫紅什麼都願意……”
冰凌姑姑擺擺手,不熅不火的道:“你把消息傳給了誰,姑姑我不過想過問,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怪就怪你自己,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忘記了誰纔是你的主子,行刑吧。”
冰凌姑姑的語氣很平和,卻字字戳在衆人心上,全場鴉雀無聲,無一人敢出聲求情。
誰都知道這是殺雞儆猴,而且……冰凌姑姑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只怪紫紅自己不知好歹,自尋死路。
“姑姑,姑姑……”
“堵上嘴巴,打!”
冰凌姑姑不容紫紅多言,行刑的太監用布堵上紫紅的嘴巴,啪啪的板子打下,傳入仁肅公主耳中,格外的清晰、刺耳,心臟也怦怦的直跳不止,面色一會青一會白。
口被堵着不能叫出來,紫紅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白充滿血絲,面容猙獰,可見板子打得確實是狠。
仁肅公主冷冷的看着外面,薄情的真好狠,這一百板子,紫紅即便是不當場死掉,也活不了幾日。
行刑完畢,紫紅被人擡走,冰凌姑姑淡淡的道:“如果有人認爲,自己的身骨子硬得過板子,儘管步紫紅的後塵,這一百大板是輕的,下次就不只是加倍,而是連你們的家人也一起同罰,記住了嗎?”
“記住了。”衆人齊聲答道。
“大聲點。”冰凌姑姑喝道。
“記住了。”聲音響如天雷。
冰凌姑姑點點頭:“事情到此爲止,記在心裡即可,不必再提起,都下去幹活吧。”
待衆人散盡,飛雪掩蓋地上的血漬,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仁肅公主卻緊緊捂着心口,這裡一陣一陣的抽着痛,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而曉芙腦海中,全是紫紅行刑時,痛到猙獰的面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主子的異樣,直到仁肅公主突然暈倒在地上。
“公主,公主……”曉芙急一陣亂叫。
薄情正歪在榻上,帛兒回道:“主子,仁肅公主暈倒了。”
聞言後,淡淡的一笑:“這麼不經嚇,讓人送回去,傳太醫好好瞧瞧,再通知珍太妃過去看看。”
仁肅公主突然在彼岸殿暈倒,此事雖然蹊蹺,但仁肅公主的心事,闔宮皆是心知肚明,多半也是因爲被帝后娘娘拒絕,倒也輕易的揭過,無人再提。
這些小事情,薄情本不想理會,奈何有人主動送門,沒想到她還未出手,對方已經兵敗如山,沒意思。
倒是這珍太妃,是簫謹天嘉封的,她又姓甄,跟甄英傑有幾分瓜葛。
而甄英傑確實是一個人才,所以她沒有追問紫紅,究竟把話傳給了誰,算是存了簫謹天和甄英傑的顏面。
況且,珍太妃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平時安分守己。
就怕她心疼女兒,經不住仁肅公主的軟磨,一時心軟做出什麼糊塗的事情,她得想想如何跟解決。
珍太妃在福永宮中,驀然聽到女兒暈倒的消息,趕緊趕到女兒冊封后居住的落英宮,見女兒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遂把曉芙叫過不問話。
曉芙不敢有隱瞞,把事情的前因經過後果說了一遍,站在一邊不敢出聲。
“大膽。”
珍太妃聽完後,衝着曉芙怒喝一聲,瞧瞧女兒的樣子,冷冷的道:“你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帝后娘娘的消息,是你們能打探的。”
女兒喜歡丞相大人,現在的驚帝不是什麼秘密,但是沒想到女兒這麼大膽,竟然敢在聖宮中安插人手。
曉芙聞言撲一下跪在地上:“奴婢知錯,太妃娘娘饒命。”
珍太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以爲女兒有了宴會上的教訓,會絕了對驚帝的心思,沒想到變本加厲。
仁肅公主忽然一聲嚶嚀,悠悠轉醒,看到珍太妃,連忙撲到她懷中放聲哭出來,斷斷續續說出早上發生的事情。
薄情實在是太可怕,一條人命啊!
珍太妃聽完女兒的話,又是生氣又心痛,無奈的嘆氣道:“你也太胡鬧,連彼岸殿的事情也敢插手,沒有把你也翻出來一起罰,已經是帝后娘娘仁慈。”
“母妃你說什麼,女兒怎麼胡鬧了。”仁肅公主不高興扁着嘴,她不過是喜歡上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恰好住在彼岸殿而已。
珍太妃的面色一沉,一臉嚴肅的道:“你們以爲帝后娘娘只是杖責紫紅,沒有再追查,就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你們嗎?她是顧及天帝和甄家的顏面,不然哪會如此輕易罷休,就算她不追究,驚帝亦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這可事關到他們二人的安危。
“你也不想想,帝后娘娘纔剛剛醒來,什麼時候教訓宮人,責罰紫紅不行,非趕着你一來就當着你的面教訓,是爲什麼,她這是在警告你,傻孩子。”珍太妃語重深長的道。
女兒才十四歲,還是天真的年紀,那裡懂得其中的關竅,打探到消息就眼巴巴的趕過去看望。
豈知她此舉,正好告訴帝后娘娘,彼岸殿中有人向她通風報信,跟隨在帝后娘娘身邊是什麼人,那是精挑細選上來的人精,要尋個人豈是難事,唉!
“母妃,女兒不管她什麼警告,女兒就是喜歡他,若不能嫁給他,我寧願死掉。”仁肅公主大聲叫道。
“那他喜歡你嗎?那怕是一點點的喜歡?”珍太妃淡淡的反問。
驚帝那樣的男子,確實是值得愛,但不是每個女人都愛得起。
若沒有帝后娘娘那樣的出身,那樣的睿智和手段,就算是嫁給驚帝,只怕也活不長。
料想不到自己的母親會問這樣直接,仁肅公主整個人都愣住,靜靜的躺在牀上,一言不出。
誠然,慕昭明的心裡,從來沒有過自己,不然他不會當衆諷刺自己。
珍太妃搖搖頭,淡淡的道:“你好好休息,別再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扶着宮女離開不提。
慕昭明尚在朝會上,就知道薄情已經醒來,也是知道仁肅公主來過,並且暈倒。
朝會結束後,連御書房都沒有到,就即刻趕往彼岸殿。
走上二樓的寢殿,見到薄情正在趴地上,研究一幅巨大的地圖,旁邊還擺着大量關於易學、風水、堪輿的書籍,不由的一陣奇怪。
走近才知道,那攤在地上的,竟是整個雲天大陸的地圖,含笑道:“情兒,這是在研究什麼?”
薄情頭也不擡的道:“選址。”
“選址?”慕容昭明眉毛一揚。
“統一雲天大陸是早晚的事情,我想選一處中心之地作爲帝都。”
帝都作爲大帝朝的政治中心,自然是既要便於輻射整片大陸,又要風水好、風光好才行。
讓人送走仁肅公主後,她閒來無事,便想到將來的事情,覺得有些事需要及早準備,就讓人把這些東西搬出來細細研究一番。
立帝都,建帝宮,自然不能大意。
這點慕昭明也明白,卻一把抱起薄情,邊走邊道:“這些事情交給欽天監即可,你纔剛醒過來,不宜太操心。況且陶逸和昭月,清心和沈玉他們的婚事近在眼前,你不與先忙完這些事再說。”
薄情微微的搖搖頭:“那些事情我搞不明白,還是讓孃親他們去忙,此事交給欽天監也行,不過那天晚上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若敢反悔,她立馬就出發往蒼穹。
“當然算,你就放心,只要他們不自己弄死自己,我自然保證他們平安無事。”慕昭明坐到榻上,用手捏捏薄情小鼻尖,低頭要親吻紅脣時,忽然一滯:“你今天有沒有親過暖寶。”
哈哈……
聞言,薄情馬上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卻在下一秒被慕昭明悉數吞入口中。
快窒息的時候,慕昭明放開薄情,撫着她的脣道:“昭月待嫁,你這當嫂子,總應過去陪她說說話。”
薄情喘着氣點點頭,說起慕昭月和陶逸,當年她就有意撮合他們二人,但後來的種種,她也無暇顧及,不想二人卻自己走到一起。
真是應了俗話: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
回到已經改成穆王府的慕府,看着門頭,薄情淡淡一笑。
慕昭明登基後,就追封他大伯父一品親王仁王,封姜氏一品仁王妃,慕昭月爲安寧郡主,賜婚陶逸。
半月居內,慕昭月正看着大紅的嫁衣出神,眉宇間微蹙,似是有什麼心事,驀然聽到外面響起太監的聲音:“帝后娘娘駕到!”連忙迎出門外。
只見薄情一身輕裝走進來,連忙上前行禮:“參加見……”
“你我之間,哪裡用得這些俗禮,快起來吧。”
薄情出言打斷正要行禮的慕昭月,牽着她的手走到房間內。
看到掛在屏風上的嫁衣,驚歎道:“好漂亮的嫁衣,瞧瞧着鳳凰,繡得跟活的一樣,安寧郡主的女紅果然是好的。”
“嫂子取笑了,昭月這嫁衣,那及得陛下給嫂子的好。”慕昭月被薄情取笑,面上一陣微紅。
“你不說那嫁衣,你一說我就後悔沒有自己做,你不知道那嫁衣看着好看,其實重得很,偏偏我還得一直挺直腰,擡起頭,端着架子,後面再拖數丈長的裙裾,沒把我累死就不錯。”
噗……
薄情一番話埋怨的話,把慕昭月逗笑:“誰讓你懶,不想自己動手。”
“我不是懶,而根本沒料到已經成親多年,還會有這麼一出,母后幫我梳頭時,還說我這套嫁衣,輕颺特意讓人處理過,已經比正經的輕了很多,叫我不要再抱怨。”薄情馬上叫冤。
聞言,慕昭月臉上的笑容忽然不見,黯然的坐到梳妝檯前,撫着玉梳傷感的道:“嫂子真好,出嫁是有孃親爲你梳頭,而我卻……”
薄情知道姜氏一直因爲當年事情,對慕昭月心存芥蒂,不肯太親近,故作不知道:“你若不嫌棄,嫂子幫你梳頭也是一樣的,全當是給嫂子練習,免得將來你侄女出嫁,沒人替她梳頭。”
“嗤,你若離了那一羣丫頭、嬤嬤,連衣服都穿不好,更別說梳頭。”慕昭月馬上反脣相譏,忍俊不住莞然一笑。
“若是帝后娘娘替郡主梳頭,只怕郡馬爺該急了。”璧玉剛好從外進來,聽慕昭月的話不由的接話。
弄得兩人都笑起來,慕昭月一番愁絲也蕩然無存。
薄情不以爲然的道:“這有什麼難的,竟然說了要幫忙必然要盡心,一會回宮後我便開始練習,我擔保誤不了你們郡主的吉時。”梳不出來纔是好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
“嫂子難得出來一趟,同我去看看沈姑娘,她一個人也挺孤單的。”慕昭月重新堆起笑容,忽然想了暫時住在梧桐夜雨的沈玉。
經她這麼一提,薄情也想起自己一路保護入帝都的沈家兄妹。
笑道:“你說得不錯,只是你現在正是待嫁時,出門不太好吧。”一句話打消慕昭月的念頭,自己當時就被孃親關在行宮不準出門。
見慕昭月猶豫,薄情仗義的笑道:“我就好人做到底,替你跑一趟梧桐夜雨,把你的心意傳出她,順便幫你看看,陶郡馬最近在做什麼。”
“嫂子。”慕昭月露出一副女兒嬌態。
姑嫂二人閒談了一會兒後,薄情便起身前往梧桐夜雨,不想在門外卻遇見當日的沈珏。
“參見帝后娘娘。”
沈珏看到薄情馬上下跪,當日便知道她的身份不凡,沒想她的身份竟然如此的不凡。
幸好當日在菀城,他們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傷及到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起來吧。”
薄情虛擡一下手,含笑道:“清心是陛下的人,本宮過來看看沈姑娘。”
“謝帝后娘娘關心,迴風苑在梧桐夜雨,臣爲您引路。”沈珏擡手做了一個請手勢。
珊瑚馬上笑道:“梧桐夜雨是娘娘的產業,裡面的道路,娘娘比你熟多了,你去忙你的吧。”
沈珏面上一怔,露出一絲尷尬,抱拳一揖道:“是臣考慮不周,娘娘原是帝都中人,豈會不熟知梧桐夜雨的道路,臣告退。”更沒想到她就是業主。
哈哈,見他一副囧態,珊瑚失聲笑出來。
薄情也微微一笑,扶着珊瑚的手,朝迴風苑走。
讓她沒有想到的時,沈玥和白映兒婆媳,還有明月也正在此間,正同沈玥說着話。
白映兒的臉,已經讓上官落醫好,一張容顏美得讓人三魂不見六魄,臉是全是幸福的笑容。
三人難得見一面,自然免不了多聊幾句,直到日薄西山才一起回宮。
正月十五,兩對新人同時成婚,婚宴由梧桐夜雨盛辦,因爲有帝后親臨主持,這場婚禮也格外的惹人矚目。
沈玉那邊,雖然沈夫人沒有來,卻是沈玥幫着打理,還有白映兒從旁協助,時間未到,沈玉已經打扮得似朵嬌花似的,坐在迴風苑內,候着花轎。
至於慕昭月,在薄情折騰了一個時辰,依然以失敗告終後,姜氏終於忍無可忍的奪過玉梳,替女兒細細的綰起髮髻,洗掉被淚水弄花的妝,重新精心描畫,終於在吉時前完成。
母女二人,雖然自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上,不過也算是滿足的慕昭月的心願,慕昭月出門前,還不忘記給她投來一抹感謝。
城中,東盟名下的酒樓,再顯示了東盟的實力,擺起了免費了流水席,供城中的百姓飲樂。
喜堂就設在梅園中,踏着的白雪爲喜毯,藉着滿園的梅花美豔爲佈置,兩對新人先拜過天地,再拜見端坐在上面的三對帝王、帝后,而後是夫妻對拜,直接送入洞房。
宴會設在梧桐夜雨,宮中不少衍帝的妃嬪、公主,也趁次機會出來參加宴會,還有一衆有誥命的夫人,此時正聚在梅園的豪華寬敞的閣樓,品茶閒談。
薄情細細的品杯中,某一家的小姐特意爲她泡的梅花茶,點點頭笑道:“這茶泡得真不錯,把梅花的孤傲,玉含翠的幽冷清香,發揮到了極盡,很不錯。”
“珊瑚,賞!”
珊瑚正要把一個裝滿珠寶的荷包,送到那位一直蒙着面紗,垂着頭小姐手上。
待走近,看清對方的容顏時,手上的動作一滯,回頭對薄情道:“娘娘,是仁肅公主,這……”這仁肅公主真是陰魂不散。
樓閣內衆人,其實早就認出仁肅公主,只是一直不出聲,再看情形已經知道,這演的是那一齣戲,無非是想求一個名份。
薄情若無其事的抿一口茶,淡淡的知道:“賞,仁肅公主的茶技不錯,把本宮那一套海上進貢的茶具,也賞給公主吧。”
wωw☢ттκan☢¢ O
仁肅公主一臉着急的道:“娘娘,仁肅不要賞賜,仁肅只求娘娘給一個機會,讓仁肅侍候驚帝陛下。”目光靜靜看着薄情。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睜大眼睛,甚至是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