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宴!”
薄情看一眼桃粉色的請柬,玩味的一笑,終於按耐不住寂寞,要主動出手算計慕昭明。
珊瑚一臉輕蔑的道:“這女人面皮真厚,陛下都做到得那麼絕,還不死心,還想玩花樣。讓奴婢揪出點什麼來,到時把非她煎皮拆骨不可,叫她不識好歹。鬼才相信什麼桃花宴?”
目光滴溜溜的一轉,看向自己的主子,薄情淡淡的一笑道:“確實是桃花宴,可惜目的不是本宮。”某人的桃花運要來,是擋也擋不住啊!
“娘娘,您會去嗎?”珊瑚一臉狹促的問。
薄情脣角一勾,邪邪的笑道:“去,當然去,不去豈不辜負別人一番苦心安排,你去回話吧。”先不管人如何,最起碼那桃花是真的漂亮。
珊瑚應了一聲,人已經一溜煙出去,讓人趕緊去回話。
帛兒看着珊瑚的背影,搖搖頭道:“依奴婢看,是珊瑚自己比較起去。”
薄情啞然一笑,眯着眼眸,淡淡和道:“珊瑚雖貪玩,卻不是沒分寸的人。”
似是想到什麼,帛兒的面色微微一沉:“真不知道皇貴妃那邊,又想玩什麼花樣。娘娘,您可要當心啊!”
薄情看向紗幔外面暖暖的陽光,輕眯雙眸勾起一抹淡笑道:“查,看這些天,皇貴妃都見過什麼人,前後有什麼變化,宴會上密切關注。”今時不同往日,該讓簫謹霏嚐嚐她的手段。
看到主子這樣,帛兒含笑道:“是,奴婢遵旨。”
出去吩咐人後,再回來時,似是又想到什麼道:“回娘娘,奴婢發現這段時間,娘娘胃口似乎不太好,方纔午膳也只用了一碗湯,略動了幾筷子的菜。這會子離用膳時間還久,娘娘可要用些果品?”
薄情聞言微微一笑,帛兒素來是個細心的,連她這段時間吃得少也注意到,淡淡的道:“別的果品也罷,倒是前些日子的楊梅,酸酸甜甜的,若有,再要一些過來。”
“這楊梅倒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難得的是娘娘喜歡它,奴婢這就命人去取了來給娘娘。”帛兒聞方後馬上笑道。
片刻後,宮人用水晶果盤,送了滿滿一果盤過來,帛兒獻寶似的道:“這些楊梅,還是陛下看着娘娘喜歡,特意又讓內務府去採辦,現正收在冰庫中,娘娘想吃,有的是。”
聞到是慕昭明特意爲她準備的,薄情眼眸輕輕眯起。
上回自己醉酒也是某人特意準備的酒,那一夜她是過得一塌糊塗,倒是便宜那個混帳東西。
“殤帝后娘娘駕到!”
殿外,忽然傳來太監的通傳聲。
“是母后來了。”
薄情連忙從厚毛的地毯上爬起來,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有些傻眼。
因爲不打算出門,輕易也不會有人過來看她,所以薄情一向是懶於盛裝打扮,總是如以前一般,披散着長髮,一襲家常的衣裙。
現在梳妝來不及,連腳襪也不曾穿,就走到大門上準備迎接。
薄言已經扶着清夢,纖細的身體抗着一身的雍容華貴朝自己走來。
薄言看到女兒站在門口上的模樣,無語的搖搖頭,慕昭明實在是太過縱容女兒,看把她縱容成什麼樣,那有半分似帝后。
看到薄言的神情不對,薄情連忙撒嬌的笑道:“女兒拜見母后,母后千歲千福。”
坐在榻上,薄言無奈的道:“已是一朝帝后,母儀天下,帝后就該有帝后的模樣,免得讓人看到不像話,指不定又是一番口伐筆誅,讓輕颺爲難。”
薄情一臉不以爲然的道:“輕颺纔不理會這些,女兒橫豎不出門。再說,別人愛說讓他說去,形象又不代表什麼。”
“你這樣子,母后就是走,也走得不放心。”薄言用手指戳了一上薄情額頭,語比後,神情是一番悵然。
“怎麼,母后,您和父皇這麼快就要回華夏嗎?”聽聞薄言說要走,薄情馬上急,臉上撒嬌的表情,也瞬間不見。
薄言拉着薄情的手,讓她坐到身邊,含笑道:“母后與你父皇,出來時日不短,總是要回去看看的,不然那邊朝堂可要有怨言,華夏還需要你父皇坐鎮,況且他也要安排一番將來的事情。”
“可是……”
“你也大了,孃親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眼看着輕颺對你那樣好,你除了一些小毛病,壞習慣,倒也沒有什麼讓孃親不放心的。孃親現在過得也很好,你父皇對我也很好,所以你不必擔心。”
薄言輕輕撫着女兒的黑髮,微微有些感嘆,沒想到母女二人皆會爲人帝后,在薄家世族是亙古未有。
靠在薄言的懷中,薄情依依不捨的道:“孃親,您和父皇什麼時候走,讓女兒爲你們踐行,就我們一家三口,別人都不用管。”
當日一分離就是六載,如今相聚是如此的短暫,她是捨不得。
“三天後。” 薄言淡淡的道。
“三天,這麼急,是不是華夏發生什麼事?”薄情猛的坐起身體,擔憂的看着薄言。
薄言拍拍女兒的手,安慰道:“孃親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你父皇今天收到華夏傳來的密報後,馬上就命人收拾行裝,這會子該是跟輕颺他們道別,先別說這些,倒時你。”
“女兒怎麼了?”薄情不解的道,她只是懶一點而已。
“按理說,薄家女子破身之後,就會有月事初潮,你卻一直沒有,抽時間讓仁王妃給你瞧瞧,畢竟這是關係到日後子嗣的事情,你可大意不得。”薄言的語氣半點不似是開玩笑,女兒可是一人承三族血脈。
見母親如此,薄情也不敢再漫不經心,坐直身體,淡淡的道:“孃親放心,再過些日子,仁王妃進宮,女兒一定讓她看看。”
“還有落英宮那位,你也別不放在心上,女人若較真起來,是什麼事情也做得出。”薄言不忘提醒女兒注意仁肅公主,在宮裡長大的女人,那怕是弱不禁風,也是滿肚子的算計。
薄情也含笑的安慰道:“孃親放心,以前不理會她,因爲她到底是簫謹天的胞妹,如今不同,她若是有什麼意圖,女兒就處置得她,這也是女兒爲什麼給她一個名份。”
簫謹霏若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可一世平安無事,若是非要鬧出點什麼事情,保管她後悔當初的決定。
“你能這樣想最好,孃親也放心。”薄言放心的點點頭,女兒的心性錘鍊得比自己強大,小小一個公主自是難不倒女兒。
當天,薄情就到行宮,一家三口人開開心心的吃了一頓飯。
席間,薄情也問及密報的事情,梵風流只是淡淡一笑道:“放心,你父皇骨頭還硬着,小事一樁。”
薄情馬上含笑道:“當然,父皇是無敵的,只是女兒不在身邊,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代女兒向皇祖母問好,等女兒有時間,就會回華夏看望她老人家。”聲音有一絲哽咽。
“你皇祖母雖然十分相念你,但是她卻希望你幸福,別難過。”梵風流拍拍女兒的肩膀。
“如今兩朝的河道已經連通,你若要回來,坐船西上,也是極方便的事情。”薄言也溫婉的道,她又何嘗捨得女兒,只是女兒長大,終歸會有自己的生活。
薄情吸了一下鼻子,點點頭,一家人平平靜靜的吃餐飯,下次見面不知又是什麼時候。
兩日後,殤帝與殤帝后擺架瀝城,然後從瀝城棄車走水路。
薄情與慕昭明也一路相送到瀝城,直到浩浩蕩蕩的船隊看不到後,二人才連趕回到潤城。
日子一晃五天過去,仁肅公主的桃花宴已經準備好,收到請柬的各家誥命夫人,也攜着自家小姐赴宴。
落英宮後花園中,桃樹成林,滿園桃花如天邊的雲霞,桃花雖是俗物,在後宮中也算得上是一道風景。
仁肅公主自內間看向外面,淡淡的道:“曉芙,你看看外面這些人,明着是來參加本宮的桃花宴,其實全是衝那女子而來,本宮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此時哪個心裡不是在嘲笑本宮。”
曉芙含笑安撫道:“娘娘多心了,娘娘貴爲皇貴妃,豈容他們恥笑,況且他們也沒這膽。”
聞言,仁肅公主自嘲的一笑。
皇貴妃,一個笑話。
“你讓人到聖宮打探一下,帝后娘娘何時起駕?”仁肅公主揮揮手,示意曉芙出去外面。
門砰一下合上,仁肅公主顫着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包,這是孔氏給她的東西,成敗只看這一回。
前往落英宮的路上,薄情與白映兒不期而遇。
白映兒細長的鳳眸微微上翹,微微一笑,邪魅無方,淡淡的道:“仁肅皇貴妃弄出如此大陣仗,可不只是請咱們,賞賞桃花吧。”
薄情脣角一勾,未笑眉宇間已是一段風流嫵媚,魅惑的眼中露出一絲不屑,傾國傾城的一笑道:“當然不是,賞桃花,不過是一個晃子罷了。”仁肅公主那點心思,路人皆知,也不怕人笑話。
“人心不足蛇吞象,對仁肅,我可同情不起來,你別說我不良善。”白映兒漫不經心的道。當日就提醒過她,是她非自尋死路,那也怨不得他們袖手旁觀。
“你今兒特意在此等我,就只跟我說這些嗎?”薄情停下腳步,側身看着白映兒,乾坤殿雖然同在聖宮中,走的門可不一樣。
“當然不是。”
白映兒學着薄情的語氣,含笑道:“我今兒是特意來轉告雨的一句話,他說在這後宮中,他在意的只有母后、明月和我,其餘的皆與他無關,讓你不必顧忌他。”
雨!簫謹天的話。
薄情心中微微一滯,看來簫謹天也是細心的,知道自己一再放過仁肅公主,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面。
這番話,是告訴她,日後若要處置仁肅公主一衆人,不必理會他。
“噫,怎麼沒看到你抱着暖寶,它可是從不離開你的。”白映兒奇怪的看着雙手空空的薄情。
“宴會上生人較多,又多是年輕女子,看到它那可愛模樣,終會忍不住摸一摸,怕它傷到人,一早讓它找他爹去了。”薄情淡淡的笑道,慕昭明那張冰塊臉,除了自己,也只有暖寶不懼怕。
噗……
白映兒噗一下笑出聲:“你也不害羞,正經的娘還沒當上,倒先給小狗當起娘,也不怕別人笑話。”
紅脣魅惑的一笑,薄情不以爲然的道:“誰愛笑讓他笑去,我們家暖寶,改天封個王爺也不是什麼希奇事。”
兩人閒話間,已經到了落英宮。
落英宮中衆人,早就收到通報,在仁肅皇貴妃的帶領下出門相迎,下跪高呼道:“參見天后娘娘,驚後孃娘,兩位帝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簫謹天雖然說是下旨讓位,其實從處事來看,他們依然是東聖的帝君,地位與慕昭明無異。
所以在後宮當中,也沒有人敢對白映兒和沈玥、明月三人不恭,待遇、禮儀一如從前。
此時,白映兒一身大紅的鳳袍,頭上戴着金絲鳳凰,細長的鳳眸微微上揚,不怒而威,偏偏那張已經整治好的容顏又美得不可方物,兩者疊加在一起,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
薄情岕是一身淡金色的鳳袍,頭上同樣戴着一式的金絲鳳凰,一雙大眼睛如深不見底的黑洞,讓人不敢正視,絕倫的五官精緻到極盡,全身散發着自信的高傲,眉宇間一段由骨子裡透出的妖冶,讓人心神盪漾。
兩位帝后同臨,那股氣勢壓得衆人擡不起頭。
薄情淡淡的道:“起來吧,本宮與映兒姐姐,只是來看看宮裡的桃花,你們不必拘着禮,儘管隨皇貴妃找樂子去。”
“姐姐請!”仁肅公主恭恭敬敬的道。
薄情正要踏入大門,忽然聽到這一聲姐姐,眉頭一皺。
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道:“本宮是獨女,不曾有兄弟姐妹,皇貴妃這一聲姐姐,叫得本宮好生糊塗。”
仁肅公主面上頓時一陣漲紅,人羣中的孔氏馬上上前,福身含笑道:“帝后娘娘有所不知,在尋常人家,偏房妾室皆稱正室爲姐姐,以示尊敬。皇貴妃稱帝后娘娘一聲姐姐,也是表示對帝后娘娘的恭敬。”
“你的意思是,皇貴妃其實就是小妾。”
薄情含笑道,馬上看到仁肅公主面上一陣羞愧,孔氏面上也一怔,訕訕的道:“臣妾只是比喻。”
陸夫人忽然上前,盈盈福身含笑道:“帝后娘娘,臣妾倒記得在尋常人家,小妾永遠是上不得檯面,同奴才賤婢無異,還可以自行買賣、交換、送人。”
聞方仁肅公主的面色瞬間蒼白,緊緊的咬着下脣,生怕薄情真的會這樣對待自己。
薄情看到後淡淡的笑道:“陸夫人說得是。素來是,主母坐着,妾室只能站着侍候,主母若站着,妾室只能跪着侍候,豈能如皇貴妃這般,大辦宴席,廣邀衆人,風光無限,所以……”一雙美眸淡淡的看着仁肅公主。
仁肅公主啪一下跪在地上,低低伏下身體道:“臣妾一時失言,還望帝后娘娘恕罪。”
孔氏嚇得魂飛魄散,兩腿一軟也跪倒在一旁,緊緊伏在地上,不敢再出聲,生怕薄情會降罪於自己。
薄情妖冶無方的一笑,鄭重的道:“記住自己的身份,皇貴妃就是皇貴妃,豈能用一句尋常人家來含糊,沒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臣妾謹遵帝后娘娘教誨!”仁肅公主已是一身冷汗。
“起來吧。”薄情拋下三個字,轉身帶着一衆宮女太監走入落英宮。
桃花林中,白映兒掩面含笑道:“你方纔一通訓話,耍得好不威風,倒有幾分帝后娘娘的模樣,只是這孔氏平白的被連累,嚇得魂都散掉。”
薄情冷冷一笑道:“我可沒有平白教訓她,若沒有她參一腳,可沒有今天的桃花宴。”
聽到薄情所言,白映兒微露出一絲惋惜,輕嘆道:“想不到甄英傑那樣的人品才華,竟然娶了這樣一個妻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而此時,趁衆人皆在賞桃花之際,仁肅公主悄悄拉着孔氏道:“表嫂,本宮看那事就算,萬一算計不成,後果不堪設想,帝后娘娘的手段,可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
“娘娘怕什麼,臣妾不過是讓你見陛下一面而已,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孔氏一臉不以爲然,淡淡的道:“似娘娘這般瞻前顧後,何年何月才能見陛下一面,臣妾已經準備好,擔保不會被發現。”
指着旁邊一個黑亮的罈子道:“上次你說帝后娘娘喜歡喝青梅酒,臣妾特意找了一罈陳年的,最少十個年頭,臣妾還在裡面加了一味提高酒勁的藥。到時候,帝后娘娘貪杯醉倒在落英宮,以陛下對她的寵愛,必然會親自來接她走,你不正好奉上一盞茶。”
眉毛輕輕挑了挑,示意仁肅公主那杯茶中,應該加一點點什麼東西,她自己心裡清楚。
孔氏的表情煽情的道:“到時候,你同陛下一夜合歡,就算第二天事情敗露又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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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也一定捨不得殺你,別忘了你是天帝陛下的妹妹,就算是帝后娘娘心裡有不痛快,也不能把你怎樣。”
只要皇貴妃能承寵,最好是能如姑母那般生下一男半女,甄孔兩府自然也會跟着水高船漲,到時自己在潤城中的風光,又有誰能相比。
“可是……”
“娘娘,您想想,姑母有您,在後宮尚過得如此悽苦。你若一無所出,此不是比姑母更加孤苦無助,你真的要孤零零的,老死在這落英宮中,讓姑母死也不能瞑目。”孔氏厲聲打斷仁肅公主。
仁肅公主終究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孔氏這一番話真的把她唬住。
想想這些年她與母妃所過的日子,簡直是卑微到連地位高點的宮女、太監都不如,她甚至連父皇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握緊拳頭,心中暗道:“不,她簫謹霏絕不要再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一定要當上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