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曜日晚上,姜煜家中。
打完工回到家裡的姜煜,回想了一遍剛剛跟加藤杏子定下的集合時間,敲了敲有些疲乏的腰背,拿上了換洗衣物,準備前往浴室洗澡。
今天從各種各樣的方面來說,姜煜都感覺超級累。主要原因並非是晚上打工的時候他已經逐漸適應的鋼琴師的工作量,而是今天起來之後,就陪着土間埋玩了一天手感彆扭的名爲生存恐怖,實則是動作射擊的遊戲。
清洗完身體後,姜煜泡在浴缸裡,手臂輕輕搭在浴缸的邊緣上,仰着頭看着淡淡薄霧不斷繚繞升騰,最後消散在排氣孔中。
今天粗略瞭解了一下整個遊戲業界的狀況後,饒是平日裡表現得再如何沉穩,本不過是少年,至多心理年齡算是青年的姜煜,也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自己是否可以從ACG圈子起步,做出一番偉大事業的想法。
ACG,即是Animation、Comic、Game的縮寫,是動畫、漫畫、遊戲的總稱。也有一說爲ACGN,“N”所代表的是Novel(小說)。這是一個主要由前世的國人所使用的詞語,在島國以及英語爲主的國家都不怎麼常見。前者通常以“二次元”來指代這一系列的亞文化,而後者則一般用“Anime and Manga”來稱呼,其中並不包括遊戲這一項。
說到底,哪怕ACG圈子裡的人都自認爲“G”爲“Game”,但在大多數圈外人眼中,“G”所指代,還是以“Galgame”爲主的日式遊戲。
雖說這一概念在許多熱門IP所改編成的粉絲向遊戲的衝擊下,開始漸漸模糊,但哪怕是二次元文化已經開始漸漸流行的今日,非要將整個遊戲業界同動畫漫畫並列在一起,也不免有些牽強。
非要並列的話,或許將繪畫、電影、遊戲三者並列會更爲合適,畢竟三者同屬於世界公認的九大藝術。
在姜煜心中,他更願意稱呼這一系列由人類所創造的幻想世界爲“二次元”,因爲這些世界裡往往埋藏着創作者想要告訴世人的東西。並不一定美好,但一定是當時腦海中最本真的想法以及最純粹的訴說慾望驅使着他們,創造出了這些世界以及發生在其上的精彩紛呈的故事。
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許多讓人讀後不禁長吁短嘆的蕩氣迴腸的大作,往往都是創作者靈光一現的產物。
興趣使然地進入遊戲製作的圈子,又機緣巧合地來到這個世界,姜煜不想去考慮冥冥之中是否有什麼力量操縱着這一切,但心中未嘗沒有一展前世心中抱負的想法。
他終究也是俗人。
會喜怒哀樂,也會貪嗔癡怨,只是比起許多在社會上摸滾打爬了半輩子的人來說,身上多了那麼一點理想的光芒。
而那理想也沒有多麼偉大,妄圖去制定規則,或者推廣文化。僅僅是想以創作者的身份,通過遊戲、小說、動漫等等方式,去講述一個個內心深處的故事。
這樣的光芒並沒有耀眼到足以改變世界,但卻會在不知不覺間,吸引諸多同樣懷揣着夢想的人,聚集在身旁。
那便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吧?
一念至此,姜煜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站起身來,擦拭乾淨身體,放掉浴缸裡的水,穿上睡衣,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往外面走去。
從冰箱裡拿出麥茶,途徑客廳,在土間埋疑惑的目光中,姜煜緩步走到了客廳旁邊的陽臺,身子微微前傾靠在圍欄上,看着夜幕下繁華的東京都。
他家裡的樓層並不算高,但由於樓房地勢的原因,視線努力往上擡,也終究是能夠看到一點炫目之景。
凝視這一幕良久之後,姜煜才輕輕搖了搖頭,離開了陽臺。
回到客廳中,看見自家妹妹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甚至還久違地放下了遊戲手柄,姜煜微微錯愕的同時,心底也彷彿有一陣暖流淌過,微微的灼熱感讓他似乎有種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錯覺。
想了想,姜煜向着土間埋說道:“我明天還有事情,就先睡了,你自己也早點睡覺喔?”
土間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卻也只是點頭應是,沒有多說什麼。
姜煜將土間埋的表情看在眼裡,無奈笑了笑,伸出右手,輕輕彈了一下少女的額頭,說道:“明天出去是有正事,下次再帶你出去玩吧?”
土間埋原本微微失落的眼神驀然一亮,臉頰上展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
……
次日一早,做好了早餐並將土間埋叫起來後,姜煜便換上了出門的衣物,前往加藤杏子的咖啡廳。
當他通過後門進入咖啡廳時,加藤杏子正坐在椅子上一邊喝着咖啡,一邊玩着手機,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
打過招呼後,面對對方是否要喝一杯的邀請,上次被坑的經歷又浮現在了姜煜眼前,那異常苦澀的觸感似乎也再次涌上了心頭,於是他斷然拒絕。
加藤杏子見狀一愣,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倒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隨後兩人搭車來到了琴吹千夏的琴行,似乎是對方早就吩咐好了的原因,加藤杏子在前臺講述了自己的來意之後,兩人便被一位穿着工作西服的男性,一臉恭敬引到了休息室。
沒等多久,眼尖的姜煜,率先發現了正朝着他們走過來的琴吹千夏。兩人站起身來進行迎接,互相打過招呼後,幾人一同上了琴吹千夏的車,準備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面對主駕駛位(琴吹千夏)以及副駕駛位(加藤杏子)都有人的這一現狀,姜煜自然只得坐到後面的座位上去。打開車門時,他卻不禁愣在當場,因爲上面已經坐着了一位嬌俏少女。
少女有着一頭淡黃色披肩長髮,髮尾微微卷曲,似乎是天生如此。姜煜一愣之後,小聲說了句“打擾了”便坐上了車。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車上的少女對於他的出現似乎非常驚訝,灰色的瞳孔中滿滿都是疑惑與好奇。而那份驚訝與好奇已經超出了頭一次見到的陌生人的程度,反倒像是突然看見了某個有着淡淡印象的人,猛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似的。
我以前見過她嗎?
居然是他?
坐在後座上的少年少女,同樣處於疑惑之中,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