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伴着啾啾蟲鳴在寂靜的深夜唱着動人的‘小夜曲’。低年級的孩子歸心似箭地早早收拾好了行李,高年級的‘老黃瓜們’或爲畢業離校乾杯慶賀,或爲‘勞燕分飛’黯然傷神,或爲考研深造‘奮筆疾書’,或已然光榮上崗……作爲S市的‘三無’人士(沒錢,沒車,沒房),‘畢業即失業’的魔咒讓林凌並沒有很好的心情去欣賞這些美景。唯有與影子作伴,披着肅殺的秋風,踏着點點星光,滿身火鍋味地獨自回到空蕩蕩的寢室去準備校招。
林凌靠着淡淡月光終於看清了女寢外的通告,畢業生要在今年9月6日前搬離寢室。想着沒幾天,自己就要被掃地出門,林凌頓時加快了腳步。回到冷清的寢室,像是爲了驅趕心中的寒意,林凌順手把所有的燈打開,將沾滿火鍋味的外套隨意地搭在椅子上,從帆布包包掏出剛纔匆匆記下網站和郵箱的紙條。
端出印着狗頭的白色骨瓷杯泡上一杯溫熱的紅茶,輕抿了一口,終於暢快地消散了身上的寒意和口中的濁氣。抱着姑且一試的念頭,林凌深吸一口氣,打開惠普筆記本,搜索到盛宇集團的官網,找到人事招聘頁面,下載了職位申請表和簡歷表模板,開始了艱鉅的加工潤色任務。
作爲一個家境小康的獨生女,林凌在學校的生活說不上是逍遙自在的醉生夢死,但也是不缺吃穿的存在,再加上愛看動漫小說,愛宅,討厭麻煩的個性,使得林凌並沒有很多的社會實踐或者朋友交際。林凌雖然不愛出門,但是記性好,愛看雜書,加入了志願者協會的秘書處,平時做做登記,寫寫稿,也勉強參加了幾次學校的社團活動,看望孤寡老人,給傷殘兒童送溫暖之類。所幸上的還算是個不錯的大學,專業算得上招牌。回顧校園生涯,林凌真正的個人成就只有兩次,一是全國大學生英語競賽二等獎,二是校園辯論賽‘最佳辯手’。Victor/Qi,林凌在心中默唸了一遍神秘HR的名字,輕點鼠標將簡歷發了出去。
對着窗臺上的白月光發了會呆,因爲心裡掛着明天的校招,林凌只是簡單地衝洗了下,早早上了牀。哪知天氣變得那麼快,昨天還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今天卻颳起了陣陣陰冷的狂風,下起了小雨。讓身穿藍色條紋襯衣,黑色包裙,肉色絲襪,外搭卡其風衣,腳踩三釐米黑色小高跟的林凌產生一股莫名地焦躁,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之感。
一連跑了好幾家面試,要不工作時間太長做六休一,要不嫌棄她缺少社會經驗,更傾向於找有工作經驗的男性,要不就是離譜的薪酬和苛刻的條件,要不上來就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暗示工作要經常出差,不能按時下班。一天場子下來,林凌像打了好幾場大戰一樣,口乾舌燥,身心疲憊。
熬到下午四點,林凌終於拿到了兩個還算靠譜,像樣的offer,解脫似的逃出了招聘會場,拿起電話哀嚎道:“秦菲,快來救救你家親愛的吧!”
秦菲手指正飛快地在鍵盤上‘跳着圓舞曲’,忽然聽到手機響起閨蜜專屬的‘三隻小熊’,停下手邊的活兒,接起不客氣地吼到:“林小凌,你哭喪呢!我還在忙,你先自己玩會,6點到學校附近的陳魚落宴向我‘彙報戰況’……”
“你個沒良心的……”林凌嘟着嘴抱怨了一句掛了電話。
“林凌,你還在學校啊!工作找的怎麼樣了呀?”陸子怡一臉幸福地挎着‘林凌前男友’李毅的胳膊並肩走來。林凌彷彿聽到今天出門烏鴉在頭上叫,奈何魔音越來越近,只得站定轉身,嘴巴咧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裝作純良的‘小白兔’,作星星狀說道:“在學校還有點事。你們好悠閒,真羨慕!”
林凌從秦菲那裡得到情報:李毅和她分手沒多久就和‘怡口蓮’勾搭成奸,順利攀上陸峰(‘怡口蓮’他爹)這棵大樹,順利地進入一家國企華麗麗地成了預備幹部,自是前途無量。
“工作談的差不多了,我和毅要一起留在S市。”果不出所料,陸子怡就是來秀恩愛,刷存在感的。
“林凌,同學那麼多年了,有啥要幫忙的說話啊!”李毅見林凌那麼平靜地祝福他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作主張插話道。
話音剛落便被陸子怡瞪了一眼,那女人笑呵呵地柔聲圓場:“我們家‘毅’就是心善,見不得可憐人”,瞟了李毅一眼‘敲打’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林凌,你可千萬勿怪他看低了你呦!”
林凌面試了一天已經很累,無意再多周旋,眉頭一挑,秀出‘刀鋒’回道:“怎麼會,我又不是斷手斷腳,身負殘疾不能自理,自是能照顧好自己!”陸子怡被這突如其來的諷刺一噎閉了嘴。
正好迎面走來一個低着頭手拿公文包身穿咖啡西裝的男人,林凌熱絡地對那人招手,高喊道,“嘿,你來啦!”,轉頭對‘老同學’急道,“不好意思,我約了人,回見!祝你們幸福……”林凌一路小跑趕上那名長得還算不錯的‘陌生人’。
齊威擡起剛毅的下巴朝向自己飛馳而來的妙齡女子瞟了一眼。這位風姿優雅,化着淡妝,興高采烈的女子,自己確實不認識。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哪來的婆子,不是花癡,就是精神不太正常。
繃着臉的男人往後一眼瞄到原本跟她站在一塊的一對男女帶刺的眼神,頓時心下了然,上前一把抱住一臉假笑的林凌,配合抱歉的表情,戲謔似的說道:“親愛的,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