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吾覺着鳳卿的提議甚好。”我被衛靖遠刻意擋了視線,只有將身子努力轉向後面,雖然看不到鳳青軼和其他士兵。但只要一扭頭,還是能輕易看到衛狐狸的。
只是,衛靖遠黑着臉——
不過,小娘我還是壯着膽子拍拍他的腳,費力的擰着脖子看他。心裡念着:你快答應,你快答應,你快答應……他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加之我也不想就這樣任自己內心的情緒繼續生長。
衛家是祁家不能碰的刺……哪怕這枚刺現在是任我握着的……
他沒說話,只是垂着視線冷瞧着我。突然,他脣角勾起,在臉上展出一個傾倒衆生的笑來:“不必。”說着,一夾馬腹急馳而去。
“喂!你想顛死吾嗎?!”我趴在馬背上抓狂大喊。
衛靖遠沒理我,速度卻慢了下來。隨後,他拎着我身後的衣服把我提起,側坐在他前面。他的雙手環過我拉着繮繩,沉着臉道:“一見到鳳青軼那廝眼睛都直了,顛一顛可以讓你頭腦清醒。”
“沒清醒,都被顛成一團漿糊了。”我也反脣相譏,被欺壓的太久也是會爆發的。哼!小娘我可是城主,現在又有鳳青軼他們在後面爲我撐腰,何懼這隻狐狸。
他冷笑一聲:“那正好,我再把你顛一下,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都顛出去。”
我:“……”不用懷疑,衛狐狸一向說到做到的,不管是幫我、還是欺負我,都沒有失言過……
哎!我長嘆口氣,一擡眼就看見焦黑的土地和只剩一截的樹木。到風口了。馴龍場的廢墟上,搭着簡易的營帳,不知怎地,我的心跳難以自控的加速。
“這些……”我艱難的蠕動脣瓣,會是我期待已久的奇蹟嗎?
“城主。”鳳青軼不知何時已經追上來,他同衛靖遠的馬匹並轡而行,溫潤如玉的臉上是欣慰的笑:“這場大火毀了整個馴龍寮,但卻救了所有的龍。”
“什麼?!”我愕然看他,卻發現自己心底有某種直襲腦際的情緒正飛速竄起,不覺間視線裡已是一片水霧。
鳳青軼脣角微揚,他扭頭看着那些嶄新的帳篷緩緩道:“醫官們已經得出了確切的結果,龍羣的毒已經全部解除,除了一些正在換鱗甲的龍被輕微燒傷之外,其他的龍正在迅速恢復中。大家都在感嘆,這是上天有意幫豢龍氏!”
“成真了,奇蹟真的成真了!”我擡手捂住脣瓣,眼淚卻滾落下來。
鳳青軼一回頭就看到我淚如雨下的樣子,他焦急的問道:“城主,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臣這就去叫醫官!”
“沒、沒有……”我連連搖頭,一路的忐忑隨着鳳青軼略帶疲憊沙啞的聲音塵埃落定,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我直直的盯着那些灰白的帳篷,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
鳳青軼和衛狐狸都很默契的沒再說話,他們同我一樣看着不遠處的帳篷,帶着劫後重生的喜悅。
出了斜谷,由於小娘我的糟糕形象實在是太不適合出現在自己的百姓面前,鳳青軼差人去買馬車。同樣形象糟糕的衛靖遠也急需回府休整,公卿府和宮殿並不順路,所以我們必須在斜谷分道揚鑣。
衛靖遠本可以將我交給鳳青軼,自己先回公卿府,可他硬要堅持等馬車來了再走。我窩在他身前,不時偷眼撇他,終於他再也受不了的乾脆直視着我:“城主,你是有什麼話想同臣講嗎?”
“呃……”我立刻眯起發紅的眼睛強笑着掩飾尷尬,卻發現他的臉白的駭人,就連好看的脣瓣上也沒有半點血色。
條地,我想到了他身上的新傷舊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我認真的看着他道:“衛卿,你把吾放下。你身上的傷也不少,不如先行回府醫治,吾有鳳卿他們護着,沒事的。”
他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我。然後傲嬌的撇開視線直視前方,彷彿小娘我就是一團空氣……
有沒有搞錯啊喂!小娘我這是好心!好心懂不懂?!這隻狐狸,難道他不清楚一個姓祁的人擔心姓衛的人的身體,在豢龍城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嗎?我都這麼認真誠摯了,他卻忽視我。摔!
“公卿大人,既然城主已經發話,你還是遵命較好。畢竟城主她也是擔心大人的身體,你切不可推卻她的聖諭。”跨馬立在一邊的鳳青軼突然接過話,溫文儒雅的臉上帶着不輸衛狐狸的氣勢。
豈料,衛靖遠挑眉撇過去,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道:“御史大人,本官可不像你那樣弱不經風。”說着,他垂目看我:“回城主,臣無礙。而且……”
“還可以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一臉賤笑的用內力傳音道。
呃!小娘我突然感覺一陣冷風穿過渾身的骨頭縫,衛狐狸就算說過那些顫動人心的話語,他這傲嬌的性格和腹黑的喜好估計已經“本性難移”。
“馬車到了,衛卿。”我眼尖的瞅到不遠處驅馬趕車過來的士兵,旋即轉移話題。
衛靖遠擡眼看去,然後點了點頭:“嗯,終於到了。”他把我抱上馬車後,狐狸眼一亮,在布簾蓋上的一瞬間捧起我的臉,溫涼的脣瓣旋即壓下來!
“唔!”我驚愕得就要推開,他卻先一步擡臉離開,食指忽地滑過來覆在我的脣上。
他帶着狐狸笑的視線朝側面一挑,用內力傳音道:“御史大人就在外面,你要是弄出點動靜來,我倒不介意當着他的面再來一次。你介意嗎,我的城主大人?”
呃!我怒視着他,然後悲劇的敗下陣來。他卻沒事人一樣放開我的臉,如水的眸子認真的看着我道:“回去之後,讓醫官仔細檢查一下身體。別去想其他的事,好好休息。”
說罷,他轉身掀開車簾跨回馬上:“御史大人,護送城主回去的事就交給你了。”他勾着脣瞥了鳳青軼一眼,臉上是讓人一貫看不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