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蕪巧笑嫣然的點頭:“奴家依公子的。”說着,她的笑容漸散:“奴家願意賭上一賭。”那決絕的表情,像是做了什麼生死攸關的決定。
我知道時機已到,便寫了一封洋洋灑灑的書信放在一個裝了古琴的盒子裡。琴是幾天前讓範仁在古董鋪翻出來的寶貝,醉蕪善琴,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只要事半功倍,小娘我就可以趁機提出認識她身後潛藏的各種想要加害龍羣的人,到時候就把他們一鍋端了!
打定主意,小娘我敲着心裡的如意算盤,打扮得玉樹臨風出了馴龍寮。
“城主!你不能去拂柳閣啊!”妙言突然衝出來抱着我,“你這每天都往那裡跑,還送那麼多名貴的東西,你是不是真喜歡上那個叫醉蕪的風塵女子了?城主,萬萬使不得啊!”
我一邊使出渾身的力氣把妙言推開,一邊大吼:“誰把這丫頭放出來了?!”
“城主恕罪,卑職一時疏忽才讓妙言姑娘逃出來,卑職這就把她帶回去!”祁夏手忙腳亂的跑過來,從我身上扯下妙言拉着就走。
我在妙言鬼哭狼嚎的聲音裡整理好被她扯亂的衣衫,這才大搖大擺的帶着幾個侍衛扮成的小廝朝拂柳閣走去。
“讓開讓開!”還沒到拂柳閣門口,就看見兩隊士兵疾步跑過來,他們把周圍的百姓使勁往兩邊推,像是要爲什麼人開道。小娘我納悶了,在這豢龍城除了我這個城主,誰敢擺如此大的陣仗?
我隨手扯過旁邊的人問道:“這位大娘,發生什麼事兒了?”
“你還不知道啊?聽說那拂柳閣的頭牌姑娘醉蕪犯了重罪,公卿大人親自領了好幾十號人來抓捕,抓到人正開道回去哩!嘖嘖,都淪落風塵了還惦記着興風作浪,真真是活該!”
誒?!衛靖遠跑來抓人了!我推開人羣一路擠過去。“主子!主子您等一等!”侍衛們在我身後大喊,我越擠越兇,快到拂柳閣門口時我看到了負手而立的衛靖遠。
他的面前站着五個被繩子拴成一串的人,爲首的曼妙女子正是醉蕪。她今天的打扮很精緻,一襲清秀的碧色羅裙,宛如鄰家女子的俏皮髮髻襯出我從未見過的風情。
褪去嫵媚妖嬈的武裝,此刻的她竟是如此的楚楚可憐。讓我驀然惋惜,當然,小娘我並不是惋惜美人受苦,而是惋惜自己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衛靖遠!我在人羣中咬牙切齒的盯着他,忽地,他像是感應到什麼朝我看來。同樣的,醉蕪也堪堪擡臉看我。
兩個人的目光讓我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有怔愣的看着對面。醉蕪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含了太多的感情,讓我的心臟也爲之顫動,這纔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竟然在處心積慮騙一個姑娘的芳心。
罪過,罪過。
我在心裡默唸着,然後準備在他們離去之後也抽身召回暗衛和範義。醉蕪被抓,小娘的天羅地網也沒了用處,真是讓人火大!那麼多天白折騰了。
“城主!”一直保持沉默的衛靖遠突然做出一副“好巧,居然遇到你”的樣子疾步朝我走來,周圍的人也迅速分開,我暗道不好。
果然,醉蕪已經一臉疑惑的看過來了!
心底猛地升起怪異的心虛,畢竟那裡站着的女子一臉誠摯說過要同我坦誠相待。雖然,小娘是沒打算真的同她坦誠相待,但也沒想過被人突然揭穿身份這麼尷尬啊!
正想間,衛靖遠已經大步流星來到我面前,他鄭重的扶肩一禮:“臣衛靖遠參見城主!”
立時,周圍的人全都愣住。旋即,他們紛紛扶肩行禮。我堪堪後退一步,連連搖手:“那個,不是,你們認……”
錯人了,三個字還未出口,我就看見衛靖遠傾身過來,小娘我慌忙伸手去擋。然而,我還沒碰到他的手,他就已經趁着衆人低頭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下了我的髮簪和麪具!
青絲如瀑般散落,我呆呆的看着對面的醉蕪面色由疑惑變成驚訝、慍怒、憤恨,然後是一抹深深的自嘲,而自始自終都伴隨着這些表情的,是她眼裡那汪顯而易見的受傷。
“你個騙子……枉我紅塵過客三千,最後竟然傾心於一個女人!哈!哈哈哈!”她突然狂笑起來,明媚的眸子也蒙上一層灰。
“把他們帶走!”衛靖遠冷然開口,士兵們立即押着醉蕪和其他幾個人離開。
我收回視線,凌厲的掃向衛靖遠:“你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城主,臣知道你擔心龍羣的事。”衛靖遠猛地退後一步拉開我們的距離,他突然拔高了聲音道:“但是,你也不必隻身冒險啊!臣今天抓了這幫給龍羣下毒的惡賊,也是爲城主的安危着想,臣不能眼睜睜看着龍羣好轉,而你卻……”
“你說什麼?龍羣好轉了!”我條地打斷他,然而,衛靖遠還未回答周圍的百姓就先議論起來。
“龍羣真的好了?那可是瘟疫啊!”
“公卿大人親口說的,因該不會有錯。就算他敢騙咋們,城主她也在這裡呢!”
衛靖遠不動聲色的聽着這些議論,片刻之後,他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大家安靜!本官在此以自己的性命作保,龍羣並沒有染上所謂的瘟疫,請大家不要相信流言。發現造謠和傳播流言之人,即刻上報將會得到一兩銀子的酬金!若是涉嫌造謠,一經發現必受嚴懲!”
“太好了!我還擔心龍羣的瘟疫傳染給人呢。原來根本不是瘟疫啊!”
百姓們情緒激動的首耳相告,我沉默的看着他們,龍羣得了瘟疫的流言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麼?
“城主,既然兇手已經抓獲,還請你移步馴龍寮主持大局。臣想,你肯定會爲火奴和醉蕪的身份驚訝的。”衛靖遠說着遞過來一張羊皮卷:“這是你下令追查田若雲下落之後,他們報上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