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山戶外精品”店內。
店長明哥正在整理着貨物,將賣得最多的防曬袖套從補貨車裡一雙一雙地擺上貨架。
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明哥熱情招呼道:“隨便挑挑看,有想了解的我再給你介紹介紹。”
身後的顧客遲遲沒有迴應。
察覺到異樣的明哥回頭,看到了一個一年多不見的老朋友。
“好久不見了,難得見你過來啊,是過來看我還是看裝備來着?”明哥臉上的笑只定格了極少的秒數,便綻放出了更燦爛的笑容。
面前的人久久沒有說話,久到明哥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的時候,方纔低低地開口:“當然是來看你的,前兩天和大副聊天還提到很久沒一塊喝過酒了,生意還不錯吧。”
“當然還行。”
一陣無話,就在苦思再起一個什麼話頭時,明哥的眼神越過眼前的人望向門口:“哎進來看看,有合適的給你介紹一下。”
眼前的人也跟着回頭。
“好的,明哥我是來補裝備的。應哥你也在?嘿嘿,看來很快就能get到雲山同款了我。”徐知逸雙手拉着雙肩包的肩帶,邊往店內走邊說道。
背對着門口的“一呼百應”應哥轉過身,恢復笑眯眯的表情道:“小逸你也來這裡的呀。看來店裡生意很好啊。”後一句對着走上前幾步與自己並排的店長說的。
“哪裡哪裡,要買什麼我帶你們看看。”
“你帶小逸看就好,我買齊了先走了。”應哥擺擺手,“小逸慢慢挑,過兩天記得表演才藝啊。”
看着應哥兩手空空的樣子,徐知逸也沒有拆穿:“好的,我準備得可厲害了,應哥拭目以待吧。”
跟着店長明哥,走到賣帳篷的位置。
“明哥,你說我是先買一個帳篷好還是買個單人睡袋好?”
“買個雙人帳篷雙人睡袋吧,萬一有姑娘沒帶可以英雄救美呢。”明哥笑着打趣道,“開個玩笑。這個單人睡袋不錯,體積小也比較保暖,你可以看看。”
聽從推薦挑了一個,徐知逸繼續“毫無羞恥心”地把自己第一次去登山沒有帶野餐墊的事說了出來,逗得明哥哈哈大笑。
風輕雲淡,時間悠悠到了迎新音樂會的那天。
音樂會的地址選在了湖心公園內離熱門景點湖心亭最遠的一邊,有寬敞的草地,成羣的綠蔭。
從公園南門進入,緩緩步行。沿路能看到拿着粉紅色扇子翩翩起舞的阿姨們,穿着統一的演出服裝進行排練,動作優雅從容自信自信。
繞着石板路,周圍環境變得幽深,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兒的啼叫。
整個人正要沉浸在大自然中無法自拔時,徐知逸眼前出現了靠在牆邊“雲山小隊”那面藍色的旗子。
旗子邊上的石桌上放着兩個常見的紅色抽獎箱,朝着路邊的一面貼着有明顯趕工痕跡的“悄悄話”字樣。
徐知逸走近桌旁,桌子上除了抽獎箱還有一沓白色紙張和幾支彩色筆。最上方的白紙任務紙上有着一段手寫的龍飛鳳舞的話。
“雲山小隊的朋友們,歡迎來到迎新音樂會!首先,請在石桌前坐下。”按要求放下書包,坐在椅子上。
“其次,抽出一張白紙,挑選自己最喜愛的彩筆顏色,對今天的新人——公子逸和雲山一枝花,寫下自己想說的話,放到右邊的箱子裡,不匿名。”
徐知逸笑了笑,這還不簡單?
揮灑兩行,諸如祝福此類的美言,特別順利地完成了。玩心大起,將紙條疊成紙鶴的形狀。
任務紙的話還剩下最後一句。
“最後,再抽出一張白紙,對整個雲山裡最有話想表達的一至兩個小夥伴,用你覺得最能代表他的一個顏色的筆寫下平時難以出口的話,放到左邊的箱子裡,匿名。”
匿名悄悄話啊,徐知逸在腦海裡一個個過濾着人名。
最終還是選擇了那人揹包同款色的藍,一點一點將反覆想了好幾遍的話寫下。將紙折成愛心的形狀,像是紀念已經不再的朦朧情感。
還得多虧大一的時候,爲了別人一句玩笑的話,認真上網找視頻教程才學會的折法。
放好小紙條,徐知逸晃了晃箱子,正要根據聲響手感猜測已經到了多少人時,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
“來了?”
“嗯,剛到。”意料之外的提前遇見讓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輕微的顫抖,“你寫吧,我寫好先過去了。”
望着背對自己沒有回頭看一眼便走開的徐知逸,衛鍾翔搖了搖頭,躲我?只是拒絕添加好友這就玻璃心了,有女朋友了還要撩我難道不應該是我生氣纔對嗎?現在的小年輕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下意識想要扶一扶眼鏡的手一空,才恍然想到加班到凌晨兩點才睡,早上匆忙起牀忘記帶僞裝用的平光眼鏡了。
搖頭笑了笑,衛鍾翔坐在同一個位置上開始寫屬於自己的小紙條。
迎新音樂會到場的人比上次登山要多,現場多了好幾個徐知逸第一次見的人。
和同樣第二次參加活動的萌新花花一起,來回走動跟半個月不見的朋友們簡單交談兩句,也跟初次見面的小夥伴打招呼,爲的都是稍後表演才藝時大家不要太爲難自己。
在徐知逸的有意引導下,兩人最後才走到衛鍾翔所在的角落。
沒有眼鏡遮擋的衛鍾翔,眉目比上次見時更加凌厲。
“翔哥,好久不見啦。”花花活潑地先打着招呼。
“好久不見,翔哥。”跟着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待會加油。”淡淡地應了一句,衛鍾翔的眼神在徐知逸身上稍作停留,又看向跟自己說着話的花花。
“待會可要幫幫忙呀,大副已經答應幫忙說說好話了。翔哥你上次不是跟逸哥一組嘛,至少不能難爲我們呀。”
“這樣啊。”衛鍾翔的眼睛重新在兩人之間梭巡一番,深深看了看眼神遊移不肯直視自己的徐知逸一眼,“那就要看你們表現了。”
花花連忙用胳膊碰了碰身邊明顯走神的人,小聲說道:“快點,看你表現呢。”
打起精神,徐知逸笑着開口:“翔哥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我們計較的對吧?”
快速上前湊在徐知逸耳邊說了句:“對你可不一定。”溫熱的氣息蹭得耳朵癢癢的。
退回去站好,衛鍾翔揚起一個略得意的笑:“當然,怎麼說都有第一次的情誼在,大副都說可以了我自然也是沒問題的。”
徐知逸僵直身體地被花花拉回去,在隊長身邊站着。腦子裡完全是被撩了被撩了的迴響,以及自己不是說好放棄,沒想到居然這麼輕易又變得不堅定了的小尷尬。
人齊,迎新音樂會正式開始。
在有樹蔭遮擋下陰涼的草坪圍成一個圈,擅長樂器的隊員STAR和棍神,抱着兩把吉他坐在圈裡,最中間放着一個大音響。
隊長一呼百應依舊負責起頭髮言。
“各位雲山的小夥伴們,久違的我們又有新人加入了,大家都知道了吧?就是剛剛一直滿草坪轉悠跟大家‘套近乎’的兩位了。”
衆人紛紛鬨笑,徐知逸與花花面帶得體的微笑迴應着,臉皮厚得不像話。
一呼百應繼續說着話熱場子。
見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後,花花鬆了口氣,說道:“逸哥,可緊張死我了。”
虛握放在身側的手隨着“緊張”兩個字無意攥緊,露出了右手手指上套着的一枚彩條戒指。黑色的裝飾圈在光滑的戒面上,簡單但好看。
徐知逸面色如常地回答:“沒事的,你準備得挺好的,一定可以的。”
“我還是緊張。要不逸哥,待會我先來可以嗎?”花花皺了皺小眉頭,“我那段舞現學的,早點跳應該不會出錯。”
花花自然也在上次活動結束後收到副隊長“大副”的提醒,但畢竟太年輕的姑娘只准備了一個拿手的唱歌。
等到三天前收到迎新音樂會開始的通知時才得知,一般至少得準備兩個,以備有人起鬨下不來臺,這才臨急臨忙找老師現學了一段舞蹈串燒。
“可以啊,你先來。”徐知逸點點頭。
說完開場白,一呼百應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順着眼神,花花站了起來。
“那我們就先歡迎活潑可愛的‘雲山一枝花’花花爲我們帶來她的入隊儀式。大家都要嘴下留情一點,得想想自己當初的表演項目再說話啊。”一呼百應順着打了個圓場。
“對啊,畢竟是軟萌可愛的女孩子,都不好意思說重話的嘛。”大副幫腔道。
STAR偏頭看了徐知逸一眼,脣角一勾,臉上帶着純良的笑補了句:“男孩子就不一樣了。”
花花先是跟大家說抱歉,準備的舞蹈不是太熟練。
但有藝術天賦的人確實不一樣,隨着音樂鼓點舞動的身體極具美感,踏着節奏轉換舞種的動作極爲流暢。
即便如此,也逃不過衆人“再來一個”的歡呼。
看着順從唱起歌來的花花,徐知逸的手攥地更緊了。
自己只准備了一個才藝,要是被起鬨唱歌怎麼辦?萬一被發現了,得是多丟臉緊張的一件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