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累怎麼受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兒還沒開工，周過就到修車店等三兒。吳志剛開門見周過站在門口，吃了一驚，厲聲問：“大清早站這兒幹嘛？”周過苦着臉撓撓頭：“師傅叫我等他。”吳志剛眨眼想了半天，又問：“誰是你師傅？”周過說：“三兒是師傅。叔我沒幹壞事。”
“還是要打。”吳志剛覺得好笑，“那就等着吧。跟三兒好好學徒。”
三兒跟童林騎着三挎子來到店門口。吳志剛叼着煙問三兒：“怎麼了？三兒，你還想化腐朽爲神奇呀？”三兒笑笑，翻身下了車。周過生怕三兒變卦，往前走了一步說：“師傅你放心，保證好好幹，給師傅爭氣，不給師傅添麻煩。”吳志剛冷眼看着周過。
“昨天說過了。”三兒說，“說話算數知道嗎？走，帶你去塑料廠。”
童林滿意地笑笑，騎三挎子走了。周過幫三兒從店裡推出一輛摩托車。
三兒帶周過來到塑料廠，把周過領到車間。徐善良迎過來。大家意外地看着。三兒指着工人跟周過說：“他們是你叔、阿姨，姐姐，尊重他們，聽他們的指派。”周過點點頭。三兒又說：“徐廠長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別挑三撿四的，幹好了再說。另外，蓋後不準跟朱虎子他們來往了。做得到嗎？”周過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說：“做不到你揍我。”
“你還欠我牙齒呢。”三兒笑了笑，對徐善良說，“周過交給你了。”
徐善良對周過說：“走吧，先跟徐會計後面學制袋。”周過跟了過去。
回到修車店，三兒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八點剛到，劉立和周徐慶送魚回來，也加入了忙碌的行列。三兒問周徐慶：“送魚感覺怎麼樣？”周徐慶笑着說：“挺好玩的。我還沒去過幸福圩呢，晚上去沒看清。”三兒笑了笑：“還好玩呢，旅遊呢？天天去你就煩了。”
“煩什麼呀？”周徐慶不以爲然，“不煩的。跟師傅在一塊有勁。”
三兒不解地問：“什麼勁？”劉立笑道：“他說你打人狠。”三兒白了周徐慶一眼：“告訴你們，不準打架。沒勁沒重的，打出事麻煩了。遇事先忍着，跟我說。”周徐慶問：“那師傅拿老虎鉗子給人拔牙呢？”劉立笑了。三兒也笑：“怪不得考不取大學呢。周徐慶同學，做個作業，想想看，爲什麼我打不出事。想明白了，你就能出師了。”周徐慶傻傻地笑着：“師傅，出師這麼容易呀？”三兒不屑：“容易，就怕出師了你還想不出名堂來。”
沒過一會兒，有個老頭柱柺杖來到店裡。三兒正鬱悶，周徐慶緊張地站起來：“爺爺你到這兒幹嘛？”三兒打量着老頭，也站了起來。老頭問周徐慶：“哪個是你師傅？”
“我是他師傅。”三兒扔了工具說，“爺爺你坐會兒，找我有事呀？”
老頭點點頭，慢條斯理地問三兒：“兩點多就起來，那還睡不睡覺哇？”三兒轉臉看看周徐慶。周徐慶把老頭拉到一邊：“加班拉魚，另外發工資的。不是告訴你了嗎？”
“不學了。”老頭拽着周徐慶說，“跟我回去，這麼累怎麼受得了？”
三兒走到周徐慶身邊，拍拍周徐慶說：“把爺爺送回去，跟爺爺商量好了再來。”周徐慶難堪地說：“不是的，師傅，我跟他說過了，他聽不懂。我爸回來再跟他說。”
“沒事的。”三兒安慰周徐慶說，“那就等你爸回來再來，先回去。”
周餘慶不捨地扶着老頭走了，一邊走一邊埋怨。劉立鄙視地說：“街上人真嬌氣。”三兒笑笑說：“他算什麼街上人？也是種田的。西街是村莊，落街邊就是了。經濟是不錯，他爸挺掙錢的。現在老人都慣孩子。劉立，你累嗎？”劉立搖搖頭：“不累。我不說我一個人拉魚嗎？師傅不同意唄。”三兒哼了一聲：“每天早上拉魚，到時你家裡人罵我。”
“我家裡人才不會呢。”劉立說，“我奶奶我媽叫我跟着師傅，哪都不去。我爸巴不得我一天忙到晚，只要能掙錢，命不要也行。在家活也是我跟我媽幹，他坐着指揮。”
三兒不可思議地問：“那現在不就你媽一個人幹了嗎？”劉立無奈地說：“要不誰幹？我工資我自己支配，跟我爸就說表叔給我存起來了。每個月給我媽兩百塊錢，我妹妹學費也歸我給。多兩百塊錢家裡日子就好過了，忙了叫我媽請人幹活。”三兒讚許道：“好小子，做兒女就得孝順。你們家是假齊檐吧？”劉立嗯了一聲：“做房子表叔借錢了。”三兒又說：“不管在這兒幹還是回家幹，先存錢把房子做起來。假齊檐不行了，到時找不到老婆。”劉立笑笑：“我媽也這麼說。明年看我妹妹考得怎麼樣，她要考取了，先把她供出來。”
“真是好小子。”三兒感嘆道，“彆着急，錢不夠跟我說，我幫你。”
又收工了，三兒爬進皮卡車，把車開了出去，童林和小麗跟在後面。
路過塑料廠時，三兒把車停在廠門口，讓童林和小麗先回去了。徐二爺迎上來問：“在我這兒喝一杯？”三兒搖搖頭：“不會喝酒。二爺少喝點。”徐二爺說：“沒人不喝，來人喝點。”三兒笑笑：“今天來的那個臭小子怎麼樣？”徐二爺問：“周過吧？”三兒點點頭。徐二爺說：“挺好的，還在呢。”三兒有點意外，跟徐二爺打了聲招呼，又晃進車間。
晚上廠裡只開三臺機器。徐善良不在，老林當班，餘幸福和徐小欣還在忙碌。周過遠遠地坐在一邊啃方便麪。見三兒進來，周過把方便麪藏到身後，怯生生地站起來。
老林跑到三兒身邊。三兒問：“周過值班哪？”林師傅說：“他還不會，讓他先看着。”三兒打量了一下車間問：“挺忙的吧？”老林點點頭：“忙是好事呀，說明業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