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跟童林還是同年宮
晚飯後,周杰夾了條煙來到三兒家,盯着童林,跟大家打完招呼,把三兒拽到房間,把煙塞到三兒手裡。三兒笑着問:“又是大中華吧?周主任你老巴結我幹嘛?”周杰閒適地在寫字檯邊坐下來:“老子原來說過,你把周帶好了,老子給你磕響頭。我們家周過現在算得上人五人六的人物了吧?才二十一歲,當大經理,開小汽車,他媽的比老子牛多了。老紀昨天跟我說,周過馬上就要換新車,辦下來要小二十萬呢。菜籽湖有幾個人配二十萬的車?朗公社也才坐二十萬車。磕頭就免了,帶點菸給你抽吧,別人送的,反正不花老子錢。”
“那我就收了。”三兒放下煙,在寫字檯邊坐下來,“找我有事吧?”
周杰抽了口煙,點了下頭:“兩件事。一是買地的事,買。二是童林的事。”三兒撐着桌子在周杰臉上尋找着。周杰向了一會說:“老紀昨天下午給我打的電話,晚上我跟周過他媽商量了一下。嘖,怎麼跟你說呢?童林那情況你肯定知道,我是弟兄三個,畢竟我就周過這麼個男孩,蓮華生的是女兒。上午我給周過打了個電話,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哎呀,周過求我了,說他以前不懂事,給我丟面子了,現在他學好了,學好了說話就要算數,他都把話說出去了,喜歡童林,說要不是童林求師傅,他還是小混混,說他要一輩子對童林好,說生不生孩子無所謂,人城裡人還當丁克族呢,我都不知道丁克族是什麼意思,說到時抱個孩子養着也一樣。我就問他,你還小,想好沒有。他說他早想好了。想好了我還說什麼?我不也就爲他想着嗎?中午回家又跟蓮華商量了一下。蓮華說,年青人想法跟你不一樣。蓮華也是年輕人哪,她支持周過,說找個喜歡的人不容易。不容易就隨他去吧,他自己決定。”
“周過跟我說過這事。”三兒哼了一聲,“我跟他說,你得想好了,不能因爲感激童林纔跟她好,那不長久。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還有雙方家庭,你還得跟你母商量好,別到時候鬧不愉快就不好了,好事變成壞事。十一我到公司有事,秋子回來了。我那幾個叔湊一塊度假,也在公司裡呆着,說到這事,都知道哇。我不好問周過,周過怯乎我,我說什麼他肯定聽什麼,那就不是周過本意了。紀叔說,我跟周杰商量一下。童林不小了,周過也到了談戀愛的年齡,要是你沒意見,大家一塊想想辦法,把童林弄省城上班去,給周過和童林製造點機會。童林關心周過的,看得出來。童叔夫妻倆更沒得說了,周過跑得勤。童叔說,沒緣份就叫周過做他乾兒子,喜歡周過。畢竟童林大周過六歲,他們覺得虧待周過了。”
周杰撐撐眼皮:“童新華爲人我知道,他在清水的時候,我在老區當文書。他老婆我還不太熟悉,看着也是過日子人,不像官太太。童林我跟她沒什麼接觸,老碰到她。童林這孩子洗練,哪回碰到都打招呼,碰到蓮華也打招呼,孩子真是不錯。”三兒抽了口煙。周杰笑着搖搖頭:“這下好了,蓮華跟童林還是同年官呢,到時怎麼叫哇?”三兒也笑笑。
“不管它了,”周杰揚揚手,“哎呀,什麼年代了?周過要出差呀?”
三兒點頭嗯了一聲。周杰感慨地搖搖頭:“也就你這狗日的大膽,把那麼大公司交給小毛孩子管。”三兒不以爲然:“關鍵是能力,管他是孩子還是大人。營銷公司交給周過我一百二十四個放心。”周杰點點頭:“周過說,師傅說他不用心。”三兒給周杰續了煙:“爲買地做酒店的事。我跟他打過招呼,叫他留心一下,哪兒有地賣,他就指望紀叔,結果身邊有地他都沒注意不到。他思維方式呀,還沒打開。上回辦膩子粉廠也那樣,想得太少了。”
“夠不錯了。”周杰說,“你還指望他跟你一樣哪?那是不可能的。”
周杰走的時候,特地跟童林說:“童林沒事也到我家坐坐。”童林尷尬地笑。吳多多假裝不滿地問:“就童林去呀?我呢?”周杰不住地點頭:“都去都去。走了,你們忙。”
童林猶猶豫豫地陪三兒把周杰送到門口,看着周杰騎木蘭走了,問三兒:“好好的他怎麼叫我去呀?”三兒笑着往回走:“你說怎麼了?明知故問。”童林白了三兒一眼。
回客廳坐下後,二嬸笑眯眯地拽着三兒問:“周主任同意了?”童林捏弄着瓜子,紅着臉埋怨道:“嬸你說什麼呢?”大家看着童林笑,老太太也笑。三兒說:“童林,周過對你的確是真心實意的。周過都求他爸了,說他喜歡你,一輩子對你好。”但童林還是搖頭。
“死丫頭真是的。”二嬸擂了一下童林頭,“周過哪兒配不上你了?”
“他纔多大呀?”童林咧嘴捂着頭,“當我小弟弟還差不多。真疼!”
“不疼不長記性。”二嬸說,“我做主了。三兒把周過調到廠裡來。”
三兒問二嬸:“媽你捨不得童林走哇?”二嬸翻眼問:“童林去省城到哪上班哪?周過回來兩個人都有班上,也有地方住。”吳多多提醒道:“周過回不來的,公司少不了他。”
“少不了也回來。”二嬸執拗地說,“不行叫善良去,善良總行吧?”
三兒嘆了口氣:“難怪周武王說,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老太太得味地看着三兒笑。二嬸問童林:“什麼意思?”童林一邊揉頭一邊搖頭。二嬸又問吳多多:“三兒罵我了吧?”吳多多也搖搖頭。二嬸白了吳多多一眼,再問老太太:“三兒是什麼意思?”
“沒罵你。”老太太說,“三兒說,廠裡的事,不用你管,你不懂。”
童林和吳多多懷疑地看着老太太。二嬸瞪了三兒一眼:“沒罵我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