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白沙啞地問向素衣女子。
女子很平靜地看着他，輕聲道：“這裡是竹林村，你是姜凡師兄救回來的，記得你那天全身經脈皆受了大創，也是他每天堅持爲你疏導元氣的。”
“姜凡？”
“嗯，你……”她語氣頓了頓，朝白看去，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無塵師弟吧？”
五年未曾相見，柳雯彗這些年只是愈加成熟魅惑，而白當初還是個小孩兒，現在都十五六歲了，變化自然很大，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這時白的視線才真正清晰，面前女子五年前曾有過數次交集。
“柳雯彗？”
女子笑了笑，不過接着沉默了下來，“你……這些年……”
“都死了……我可能纔是不詳的，你們最好離我遠點……”他掙扎起身，神情黯淡，整個人死氣沉沉的，這讓他想起曾經跟他一起的那個啞巴少女，以前整個村子都說啞巴少女是不詳，如今自己有何嘗不是呢。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親人，父親、母親等等，也想起了第九峰的師兄師姐那些溫馨的畫面。
“等將來修行厭倦了，我們幾個師兄弟定要去亂界一起闖蕩一番！”這樣的話語彷彿就在昨日。
“小塵子，不許喝酒，不要跟他們學壞了！”昔日的笑臉久久在他心頭浮現，難以消逝。
“快跑啊！小秋來了！小師弟你跑慢了可是要捱揍的！”一幕幕畫面，如今如煙散去，往事已矣……
柳雯彗看着這個比自己年輕的，卻早早白了頭的男子，心中有些爲他感到一絲苦澀。
“五年前，你我紛紛被追殺的無處可藏，我爲了能出去，按照你所說的去尋找空間節點，現在已經找到了幾處合適的位置。而如今的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能夠活着不是很幸運之事嗎？何來的不詳一說。”
看到白依然一副無神的樣子，她接着道：“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或許能夠給你答案。”
竹林村烽火臺，此地位於一處小山上。
白跟隨着柳雯彗沿着曲折小路走了上來，一塊巨石上，一柄殺劍倒插着，周圍冒着一絲絲黑氣。
白看見巨石上的殘劍，擡起頭，輕語：“殘月……”
“嗡！”
殘劍彷彿有感，突然一震，以此迴應主人，這令旁邊的柳雯彗感到十分詫異。
太不可思議了！
殘劍就像有靈一樣，隨着白的接近，它竟瘋狂地吸收着溢流在外的黑氣。
“此劍在你昏迷時，你就一直緊緊地握着，估計也是它救了你一命，畢竟從高空墜落而下，即便是水面，那時也和實地相差無幾了。”
“姜凡師兄當初救下你的時候，也沒認出你是當日那個弱弱的餘江師弟，直到回到竹林村，我跟他看見你一頭銀髮，然後就猜到了你。”
也不知道白有沒有聽自己說話，只見他依舊向前走去，接近那柄十分邪氣的魔劍。
“你小心點，此劍殺氣太重，平日無人能接近，那天若不是發現的及時，全村估計都會因此出大禍。尤其是這幾日，那股力量愈來……”
柳雯彗的話才說到一半，另一半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因爲白已經來到了殘劍跟前，伸出右手，一把握在殘劍劍柄之上。
“呼呼！”
頓時那片地帶狂風大作！
白一頭銀髮亂舞，周圍本是被黑氣瀰漫的空間，這時竟慢慢的朝劍體涌去。
“這……”柳雯彗看得目瞪口呆。
很明顯，這把魔劍之前釋放的煞氣是處於自保狀態，而如今它的主人回來自然放開了所有防備。
“鏘！”
白拔出殘月劍，發現劍體上時時有一絲絲黑氣冒出。
就在這時，山下一名青衣男子來報。
“彗師姐，不好了，魔道那羣傢伙渡海殺過來了！姜師兄一個人怕是抵擋不住。”
“嗯，我馬上就過去！”
柳雯彗送走那個人，看向白這邊。
“魔道？”
白聽見這兩個字時，情緒波動很大，拿着殘月劍的那隻手緊緊一握，殺氣突然散發而出。
“呵，我還有很多事沒做，該去一一了結的時候了，師兄師姐，父親母親，塵兒必將說道做到……”
“異境後期！”柳雯彗小吃驚一下，不過她知道這個男子曾經跟着數位強大的神秘年輕男女走了，成就定然不菲。
白走了過來，“他剛纔說‘渡海’？這是怎麼回事？”
“你有所不知，自從南山大陣被破，中央湖泊就無限擴大，淹了不少低地，如今形成了個內海。”本就很廣闊的中央湖泊，如今更是被無邊無際的淺藍色水覆蓋。
“我也去！”白不管她答應沒答應，自顧着朝海岸線幾個閃落飛奔而去。
剛接近海岸線，就看見大大小小數個地方抱成團大戰連連，黑衣人就是魔道之人，而素衣人則是被南臺峰大弟子姜凡救走的南山弟子，如今南山八子死的也就剩下他跟柳雯彗了，至於各峰峰主，那是魔道幾個強者主要的目標，不可能饒其性命。
“雯彗！嗯？你醒了？”姜凡很壯，三十多歲的樣子，兩條膀子的肌肉都露出來了。
“姜凡師兄……”
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當年南山發生突變，這位師兄就失蹤了，沒想到最後是他衝進宗聖宮，救出了無數南山弟子。
“嗯！好小子，這麼多年沒見，你變強了許多啊！師尊……還有那羣臭小子還好麼？”姜凡雖然預感到了不好的結局，還是問了。
姜凡師兄是當初一位出走，不願久留第九峰的真正大師兄，白曾聽衆師兄說起這樣一個人，其實外界還有一位真正的大師兄，這個人便是一直神秘的外南山大弟子姜凡。
“他們……都死了……”白自然知道他所言的那些人是誰。
姜凡順手一斧頭幹掉旁邊數人，身子明顯一震，可是口中卻說道：“這樣啊！哎，那日星火冉冉，我早該知曉了，只是不願相信……”他停下了手上動作，一隻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白肩膀。
“我等修仙之人雖不能絕情斷義，但是也不能成爲阻礙你前進的障礙，他們曾經的想法，你就代他們一起活下去吧。”
然後姜凡不再多說，說太多隻是虛僞，這些要白自己去突破。
“小師弟，盡情的殺吧，這些魔道之人估計也脫不了干係，將你所有不快都發泄出來。”這次姜凡更加狠烈，顯然他也不是一點不在意第九峰那些曾經生活一段時間的人，要爲他們收回一些舊賬！
“嗯！”
殺！殺！殺！
三人全力的廝殺，很快就擊潰了來敵。
“不要再追了！”姜凡突然呵斥衆人。
白在另一個方向，不解地看向他。
“這次估計是他們最後的期限了，雖然他們破了南山宗聖宮，但是此地並適合他們修煉魔道功法，估計近日會從此撤離南山。”姜凡解釋道。
“或許是他們的目的達成了！”白冷冷地說道。
“嗯，我聽雯彗師妹說，你跟她想出南山，也許可以乘機混進去，隨他們一起離開南山。”
“不行，前些日子我打探了，那裡空間接口被他們防禦的相當嚴密，估計就是擔心有人渾水摸魚。”柳雯彗皺着柳眉，“而且我打聽到，當年宗聖宮宮主在被尹無雙暗殺時就毀掉了空間界符，這些年他們大部隊被困於此也是被逼無奈，現今他們研究出一種只能單向通過的空間通道，所以才迫不及待離開這個地方的。”
“也就是說，以後他們短時間都無法再進南山了？”姜凡隱隱的鬆了一口氣，他並不打算離開，因爲這個地方本就是生他的地方，他只想守護故土，重建南山。
看着紛紛攘攘的魔道之人乘船離開，三道身影站在沙灘上。
姜凡揮了揮手，“這些事談不上謝與不謝，對了，你們可還有什麼辦法離開？”
白跟柳雯彗對視了一眼，白說道：“找到空間節點，以力破之！”
“喔……這難度可就大了，而且還不確定哪裡能行，這樣吧，我也幫你們一把。”
“其實我已經有十幾處合適的空間節點了，最多花費點時間。”
“可是……你的傷？”姜凡看向白，有些擔心。
“無妨，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吧。”
兩人相繼點了點頭。
處理好竹林村的一些相關事宜後，三人聯袂離去，幾經輾轉反側，實驗了大約十處位置，可惜依然難用蠻力破開這南山空間壁。
一個月過去了，三人不分晝夜，一直在趕路，終於來到了南臺峰。
就在這南臺峰禁地“飛仙地”，三人站立在懸崖旁，看着下方深淵。
“諾，就是這裡了，這是當時我覺得把握最大的空間節點，不知憑我沒們三人能否破界。”
“試試吧！”姜凡率先跳了下去，兩人跟上。
南臺峰深淵，白以前聽胖師兄說過，這裡很危險，大概就是因爲空間不穩定，能夠輕易將人撕碎！
“那邊！”
深淵底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小湖，小湖顏色很詭異，呈墨綠色，水面上方虛空還有着絲絲空間之力絞動着。
“咦？此地竟然毫無生靈！”
來到深淵底部，腳下盡是些枯萎的植被，還發現了一些很久就存在的動物屍骨，估計這空間節點產生時，就已經毀滅了所有生靈。
三人此時站在這裡沒，心裡都十分發揪。
“好恐怖的混沌能量！無塵師弟，當初你預測需要至少三名地之境強者聯手，如今就姜凡師兄一個，會不會太草率？”柳雯彗有些擔心。
“動手吧，看這樣子，並不需要三名地之境強者就能破開了！”
“那好！”姜凡身爲地之境率先一道力量朝前方空間打過去。
“轟轟轟！”三道巨大的能量柱齊齊擊在那混亂的空間之上。
“嗤啦！”一聲，那片空間如玻璃破碎，然後一道黑洞洞的門戶出現，這次出奇的順利，只是那黑洞在慢慢修復。
“打開了！”三人都很驚喜，尤其是白跟柳雯彗。
兩人看向姜凡。
“是時候分別了呢，你們兩個抓緊時間出去吧。”姜凡笑了笑。
“嗯，姜凡師兄後會有期！”柳雯彗此時也朝姜凡認真彎了彎腰。
“告辭！”白的語氣還是那麼冰冷。
姜凡點了點頭，十分欣慰地拍了拍白的肩，“出去以後不要丟終南九峰真傳弟子的臉！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活着，你還代着你父母親人、師兄師姐那份一起活着！去吧！”
“代着父母那一份？”白短時間的恍惚，而後不再說什麼邁步踏向前方即將關閉的黑洞。
姜凡看着兩道人影慢慢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空間中，最後望了望第九峰那個位置，暗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