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欣呆呆地站着，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不是的，哥哥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害怕。”她低聲說，然後擡頭看向曾可兒，眼裡淚花閃閃，“可兒，我們都看見的，對吧。他沒有被同化，他只是害怕。但是，我還是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戴那個面具，他爲什麼要半夜裡跑出去，而且，而且還……”
她說不下去了，趴到曾可兒肩頭哭起來。
哥哥只是跑出去了，但卻越跑越遠，等到再回頭時，便只剩了模糊的面孔，生着似是而非的五官，或者，或者就只是那個白色的面具。但是，這不是答案，她要的答案還沒有出來。她哭着，不知道這個答案會是什麼，但是，又不能不去想這個答案。
羅明錦看着她的樣子，示意曾可兒扶她出去休息。於是哭聲慢慢移到走廊，病牀上的**睜着雙眼，一直盯着門口的方向。羅明錦停到他牀前，那個人把目光轉向他，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
“我說過……你……幫不了……我。”
羅明錦找了把椅子坐下來，也看着他。
“你怕什麼，是怕我們抓不到兇手嗎？”他問。
那人把目光轉向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個……根本……不……是人，他媽的……就……不是人。”
“我知道別人都叫你老三，包括你大哥陳響年。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那個怪物，它爲什麼要跟着你？”
老三盯住他，沒有回答的意思。
“是不是跟你臉上的傷疤有關係？”
他還是盯着他。
“當時你就站在司機旁邊，手裡拿着那把匕首，對吧？”
“想……詐我？”他突然咬牙切齒起來。
“不是詐你，是說事實。那場車禍的倖存者除了你，還有一個是歐陽欣的同學，她現在也住在這家醫院，恢復得很好。我想，我應該說得很清楚了。”
老三不再說話了，久久地盯住天花板。他當然很清楚，那天，當他終於掙扎着打開車門，拼着老命浮出水面以後，他就看到了那個女孩子，正毫無知覺地趴在車尾頂上。也就在那一瞬間，他又看到了另一個人。但是，與其說那是個人，倒不如說是具屍體。想到這裡，他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寒戰。可是，即使這樣，他也寧願把這個恐懼埋在心裡，讓它成爲一個永遠的秘密，因爲一旦說出來，他就再也脫不了干係了。
“那……又……怎麼樣……說了……也是……死路一……條。”
羅明錦低下頭，又擡起來，“你怎麼就知道就是死路一條？如果現在不說，恐怕以後你連給自己辯護的機會都沒有了。”
“辯護……機會……”聽了他的話，他嘴角咧開一個奇怪的表情，象笑又不象笑。
羅明錦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沉靜，“你應該相信自己。如果連你自己都認爲你殺了那個司機，那你就真的是殺了他。”
“我沒有……殺……他！”他突然激動起來，“那是個……孬種,不……值得我……動刀子。”
羅明錦把身子傾向他，“那好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老三盯迴天花板，嘴脣蠕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