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候佩珊家門口,門大開着,客廳裡空無一人。她關上門,把鞋子留在鞋架上,穿上拖鞋。留在鞋架上的白色女式涼鞋,和夏格格腳上穿的一模一樣。她掃視一下整個屋子,很安靜,臥室裡有一雙手在輕輕揮舞,揚在半空中,彷彿水草一般。她先進到廚房,果然有做家務的手套搭在一個架子上。戴上手套,很合適,她的手指頭輕輕活動着。經過一個臥室時,她輕輕推開門看了看,是她的兒子卡卡在裡面熟睡。夏格格做得很好啊,她臉上露出不易覺察的冷笑。然後進到另一個臥室,站到候佩珊牀邊,她看着。她躺在牀上,嘴巴半張着,帶着一種快樂而興奮的笑容,彷彿一種旋律,她的意識一定已經飄在雲端了吧。楊嚴君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慢慢擴大,變成陰沉沉的表情。牀頭櫃上放着那個方形的黑盒子,開着,裡面是冰一般的晶體。一道閃電在窗外劃過,她看到了桌上的注射器,有一個已經拆了,還有一個,完整地躺在包裝袋裡。安瓿的注射用水,砂輪,一切準備得很好。只有自己親自動手了,她小心地拿起未拆封的那支,鋒利的針頭還躺在針套中。輕微的“噝拉”聲響過,那支注射器露了出來。她提着包裝袋,找了一下,垃圾蔞就在旁邊,手一鬆,包裝袋無聲地落進去。
透明的液體被緩慢地吸進注射器,排盡針管裡的空氣,再傾斜地扎進手腕,候佩珊皺了一下眉頭,活塞被推到盡頭。這樣子,會死得很快樂。已經深夜十二點了,她開始等待,輕輕拋起落地窗窗簾的一角,等着汪雪從雨幕中出現。當那枚鬼幣出現在候佩珊牀頭時,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她是汪雪的師傅,汪雪是以最虔誠的姿勢從她手裡接過它的。本來是想讓她當場抓住夏格格的,現在情況出現變化,她也就只有另做打算了。她喜歡汪雪,喜歡她那種執着,因此纔會那麼成功地把故事不斷向前推進。這時,手機響了,是劉冬生打過來的。
“她在小公園裡發瘋,一直說自己是鬼,還說她把候佩珊也變成了鬼。”他說,“哎呀,她在拿刀片自殘!”
“暗示的效果很好啊。你守在那裡別動,我這裡的事完了就過去看看。”她說完掛了電話。
這時,她看到了汪雪,穿着老款的男式雨衣,卷着袖口褲管,白色女式涼鞋,穿行在雨裡向這邊走來,然後跪到對面那棟樓的牆角下。她笑了,從帽沿下面,然後脫掉身上的雨衣。雨衣在地上留下的水痕讓她很滿意,誰都會知道是夏格格穿着它來到候佩珊家的。她走向候佩珊的衣櫃,在那裡掛着不下三件紅色睡裙,她選了一條和候佩珊身上穿的差不多款的,從遠處看沒有人能分出細微差別,特別是隔着嘩嘩的雨水。換好睡裙一轉身,她看到從自己臥室出來的夏卡卡正睡眼惺鬆地站在門口揉眼睛,然後迷迷糊糊地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