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坐在何雪琴面前了,羅明錦已經做好了筆錄的準備。換過藥以後,她看起來好了很多,至少那些傷口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好地癒合着。曾可兒緊挨着她坐着,腳尖似乎是漫無目的地在牀邊地上點着,表情很沉默。
她的父母已經從很遠的城市趕過來了,好一陣驚奇和痛心之後,幾乎沒有休息過的歐陽欣現在正帶了他們出去吃東西,在附近找住的地方。他們是幸運的,孩子最恐懼最無助的時候已經過去,不用太過於擔驚受怕,而且又有好朋友在身邊照顧。目前的情形告訴他們,孩子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這是很令人寬慰的,羅明錦這樣想着,看到何雪琴慢慢擡起頭。
她看起來情緒確實穩定了很多,雖然依然包着紗布,但呼吸不再象以前那樣不均勻了,只剩下眼裡的光還閃爍不定。他知道她還在害怕,而且是在很清醒的狀態下。可是沒辦法,他們必須知道真相。
那天,她是帶着探險和逃逸的心情,還有揹包和畫板,在汽車站坐上了進山的車的。
這個車站並不是很大,走的路線也不是很遠,常常就是在盤山路上轉悠和到一些小地方。但那些地方對她有致命的誘惑力,因爲那些天然渾成的景色、那個傳說。
那個傳說,在學校傳過很久,越傳越神,因爲有人在山林裡看過那種鬼魂,併爲此大病了一場,神志不清了好久。因爲這個原因,後來又有人去過山裡,卻再也沒見到過那個鬼魂了。但是路線卻因此走熟了,誰要想去,就一定會有熱心人爲你畫出路線圖,並且告訴你該從哪裡下車,從哪進山,然後怎麼走。
當然,這種狂熱,大多是學藝術的人才會有。走出校門,人們更多的是關心怎麼填飽肚子,站穩位子,然後找一個可以住一輩子的窩,碰一個可以說一輩子的人。也許你會一無所獲,但一定會安全返回,美術專業的學生還能帶些很不錯的寫生回來。何雪琴看過那些畫,真的很美,那些景色。特別是一幅人物肖像畫,她不知道一個深山裡,怎麼會養出這麼美的女孩子。微微側着的身子,一雙乾淨而又善良的眼睛。
她被那幅畫迷住了,她的美,全在那雙眼裡。
她也被那個傳說迷住了,那個鬼魂,在叢林裡遊蕩……
她想象着在山林深處,會有幾處人家,木製的房子,瘳瘳的炊煙,就象那些畫上畫的一樣,藍天白雲之下,有這麼一種活法;靜靜的小河邊,有這麼一個女孩;密實的叢林裡,有這麼一個鬼魂。夜晚來臨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悄悄來訪,帶着密林深處的潮溼,用一雙鬼魂纔有的眼睛,看一眼,然後轉身離去。而那個女孩,會在夢裡看到離奇的景象……
因爲這個原因,她一定要去,不管歐陽欣和曾可兒怎麼攔她。
想到歐陽欣焦急抱住她的雙臂和曾可兒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責備,她笑了,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那張手繪地圖,因爲畫地圖的人當時已經跟她解釋得很清楚了,她相信自己不會迷路,而且,一定會帶回驚喜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