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素忐忑了幾天,裴祈炎終於帶她去見他父母了。簡素坐在副駕駛上,車後座放着她和裴祈炎一起挑的禮品,都是按着他父母喜好精心準備的。畢竟是頭一回上門,簡素想給他們留下個好印象。
裴祈炎專心開着車,但目光時不時會落到簡素身上。他怎麼會看不出她的緊張,一雙小手在那哆哆嗦嗦的,臉也緊張的發白。裴祈炎看不過去,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立時一股暖流從手心遊走到全身。簡素愣了愣,轉過頭去看裴祈炎。對上他的眼睛時,她讀出了他想傳遞給她的安慰,她衝他笑了笑,努力整合起自己的情緒來。
他的眼睛一直如靜水般淡然無波,很能反映出他的性格。她不得不承認,裴祈炎淡然自若的處事方式很容易影響到旁人。有人靠誦經來修身養性,有人靠釣魚來磨練自己的耐心。但對簡素來說,只要裴祈炎在她旁邊,她就能安定。
這或許就是她選擇他的原因吧。
裴家算得上是一個古老的家族。別墅前面的公路上,兩邊是鬱郁的松柏,開進去的時候,陽光透光枝條照到車玻璃上,浮現出一個個跳躍生動的光斑。簡素被太陽照得暖洋洋的,忍不住轉頭欣賞起車窗外的景色來。
綠色的枝葉與陽光交互輝映,營造出一幅瑰麗的畫卷,既磅礴,又大氣。
“你家真好看。”簡素由衷的讚揚。比起他們家富人扎堆的別墅羣來,她更喜歡這種與自然結合爲一體的住宅。以後閒下來在森林裡散步,別提多有情調了。
裴祈炎看她像孩子似的趴在車窗上,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前面就是裴家大宅了,自動門打開,裴祈炎將車子駛入後,找到位子將車子停了下來。
簡素下了車,將東西從車裡拎了出來。她還沒邁開步子,裴祈炎就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拉着她的手進了宅子。
房子裡面的樣式很老,清一色的紅木傢俱,牆壁也是白白淨淨的,上面除了幾個裝飾物就沒有別的什麼了。房子格調簡單又奢華,把主人的身家品位展現的一覽無遺,房子裡不同於外面的陽光普照,雖然開了空調,但還是讓人感覺到一股涼意。
她緊了緊衣服,把這意外的感覺歸結到裝修風格上。
進了大廳,簡素見到了裴祈炎的母親。
高貴,大氣。這是簡素見到她時產生的第一感覺。以至於她走近她時,步子邁的格外小心,深怕露出不得體的舉動,惹得她不高興。
這種豪門貴婦,在禮教上往往會格外挑剔。
裴母坐在沙發上,烏黑的秀髮被盤起,弄成了一個好看的髮髻,十分的有派頭。她露出端莊的笑容,隨即招了招手,一個管家打扮的婦人就走了過來。裴母在她耳邊吩咐了一會,就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祈炎的父親和大哥在公司忙呢,他妹妹在公司實習,你們晚上再見吧。”她語氣從從容容的,雙手妥帖的放在膝上,腕上帶着個翠綠色的鐲子,很有女主人的風範。
簡素點點頭,一字一句聚精會神的聽着。可一旁的裴祈炎居然跟入定了似的,坐在那,面無表情。
簡素覺得這種氣氛怪怪的,渾身僵硬,只覺得坐立難安。
“祈炎把你的情況都跟我們介紹過了。我和他父親對你都很滿意,找個日子雙方家長吃頓飯,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了吧。”
想了想又加了句:“這事得趁早辦。”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順利的多,虧得她一直忐忑他父母會介意她被退婚的事,沒想到他母親連問都沒問都把事給了結了。
她雖沒被揭痛處,但心裡隱隱還是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總覺得裴母對裴祈炎的事不是特別上心。
也或許是裴祈炎把一切都跟她母親說明了,這纔沒讓她爲難她。簡素不想給自己找不快,因而把事情盡力往好的方面想。
這時剛被叫走的婦人回來了,手裡捧着一個盒子。裴母接了過去,就對着簡素過去招手,示意她過去。簡素看了一眼裴祈炎,猶豫了一下,走上前。
裴母把盒子遞給她,簡素急忙伸手接過。盒子沉甸甸的,很壓手。
“我和他父親很早前就商量好了,要給每個進門的媳婦一份大禮。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收到的,我們都很驚訝呢。”裴母抿嘴輕笑,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簡素覺得這話聽起來格外的怪異,但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偷偷瞟了一眼裴祈炎。說起來,他今天把木頭氣質發揮的淋漓盡致,坐在那面無表情,連動作都沒有幾個。他媽媽也奇怪,全程也沒跟他互動過,只顧說自己要說的話
“你們能再一起很好,以後要多多包容,把日子過好了。”裴母放下杯子,淡淡的說。
簡素老實的點頭,聆聽未來婆婆的教導。
大概覺得把話說的差不多了,裴母面露倦色,從位置上站起來:“你們大老遠跑來也累就,去歇歇吧。”
簡素點點頭,挪到一邊把位置空了出來。那個婦人這時過來,攙着她回房了。就這樣,她緊張了好幾天的見家長活動就這麼平淡無奇的結束了。
等到客廳只剩下他們兩個時,簡素輕鬆了不少。她走到裴祈炎面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怎麼一點反應也不給啊,弄得我好尷尬!”
裴祈炎這時臉上纔有了點表情,他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拉到了懷裡。
簡素明白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此也沒多責怪他。但她還是覺得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怪異了。
“你媽媽手筆真大,這盒子沉得,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金銀珠寶。”不想自己爲無所謂的事煩心,簡素試着轉移話題。邊說着開始仔細端倪手中的盒子。
裴祈炎被她這副貪財的模樣給逗笑了,從位子上起來,拉着她就往裡走。
“你是要帶我去你的房間嗎?”簡素興致勃勃的問道。
裴祈炎點點頭。簡素開心極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裴祈炎成長的地方,他們上樓拐了個角就到了裴祈炎的房間。 推開門,房間很大,裝飾卻平淡無奇。簡素也沒多大失望,她就猜到像裴祈炎這種木訥又呆板的人,房間是不可能有多少情調的。
房間的牀很大,鋪着淺藍色的被單。簡素伸手按了按,軟軟的觸感讓她愛不釋手。她撲倒在他牀上,在上面連着打了好幾個滾。被單上的氣息就如他人一樣,不張揚卻讓人格外舒服。她陶醉的吸着上面的氣味,翻到一半纔想起來她手邊還有裴母送的見面禮,立馬緊張的坐起來查看。
她左右端倪了好一會,確認沒弄壞才鬆了口氣。正暗自慶幸呢,頭頂上突然出現一片陰影,簡素驚訝的擡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裴祈炎抱個正着,然後和他一起倒在了牀上。
簡素驀地睜大眼睛,裴祈炎的吻也在這時也壓了上來。簡素的嘴被堵得死死的,她張開嘴想要喘氣,卻不想裴祈炎的舌頭竟在這時趁虛而入,與她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他們倆交往的這段時間裡也不是沒接過吻,但大多時候都是蜻蜓點水式的輕輕一吻,位置也大多是在額頭和臉頰。所以他突如其來的跟她來這一出,讓她有些不能適應。
她不習慣的想把他的舌頭頂回去,卻不想正中了他的下懷,被他帶着一起翻騰。簡素抓着他的肩膀,推也不是,摟也不是。好在他還算有點良心,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鬆開了她。
“臭流氓,不害臊!”簡素推了他一把,擦着嘴惡狠狠的罵道。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的勁,她的嘴火辣辣的只覺得疼。
裴祈炎坐在那半天不敢動,過了好一會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嘴巴,被簡素沒好氣的一巴掌拍了下去。簡素當然不會真跟他生氣,看他頂着張冰塊臉卻要擺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氣也消了個大半。她伸手捏捏他的臉,說:“下次要親跟我打個招呼,突如其來的跟個惡狼似的,也不怕嚇死人。”
話一出口,簡素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她瞄了眼裴祈炎,他臉色和平常一樣,看不出什麼異常。她心稍稍定了定,她拉着裴祈炎的袖子,囁喏着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裴祈炎搖搖頭,伸手握住她的手。見她還是一副挫敗的表情,裴祈炎伸手將她攬到了懷裡。簡素在他胸口上蹭了幾下,輕輕地說:“你以後願意什麼時候親就什麼時候親,我不會多說了。”
裴祈炎搖搖頭,把簡素從懷裡拉開,簡素正納悶呢,裴祈炎就抓過她的手,在她手心裡一筆一劃的寫着什麼。
“不要總對我感到抱歉,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是互相平等的。”
他一筆一劃地寫着,動作很慢,這麼做估計是怕她不能理解。他的力道很輕,劃在她手上,刺得她手掌心癢癢的。
等到他寫好了,簡素擡起頭看他,只見他眼裡氾濫着某些情緒,就好像有千言萬語要告訴她。簡素不知怎麼的心中一顫,收回的手掌心也只感到炙熱的燙。
那句話是他最想對她說的。裴祈炎和她都明白,他們之間的結合並不是因爲愛,在滿是荊棘的孤獨道路上,他們只能將就的找一個陪伴對象,以使他們的生活能好過些。所以,他不祈求他們之間能多浪漫,也不在乎她是否愛他,他只求他們之間能夠平等,只求她對他能沒有負罪感,能不把他視爲弱勢的一方。
他這樣想,那她又怎麼能不認同呢?
簡素將頭埋在裴祈炎懷裡,他很適時地伸手攬住她。
“裴祈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丈夫了。以後我會盡好妻子的本分,給你精神上的依靠,鼓勵你,照顧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而你,以後也要盡到丈夫的職責。要做我堅實的靠山,誰欺負我了你必須給我出頭,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你也必須收留我,要從一而終的對我好。”
她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那些都是她真實的想法,她也不在乎是不是矯情了,反正當時腦子跟炸了似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她說完後,只覺得裴祈炎把她摟的更緊了,那一刻,簡素覺得是他們自認識以來,心靠的最近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喜歡這章啊,感覺他們之間的互動很溫暖,即使現在還沒上升到愛情。喜歡的親留評支持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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