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漠昊條件反射的閉着眼睛。簡素漠然的看着他梳的一絲不苟的髮型,在金桔檸檬的洗禮下,變得慘不忍睹。大片大片的頭髮溼噠噠的貼在頭皮上,像一坨剛從海里撈上來的海帶,看起來格外滑稽。果汁順着他垂下來的頭髮,有規律的做着自由落體運動。將他昂貴的大衣弄得泥濘不堪。
不知是不是因爲動作太大,周圍已經有幾雙眼睛朝他們這看過來了。
不想陪他繼續丟人,簡素拎起包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簡素幾乎是逃跑似的跑出了餐廳。她沒想到她的膽子居然那麼大,居然敢潑鄭漠昊果汁,要知道以前兩人交往時,她連重話都不捨得跟他說。
她跑出去後,迎面開來一輛黑色奔馳,在距離她將近三米處停了下來。這車乍一看十分的眼熟,直到車上的人下來時她纔想起來她在哪裡看過這車。
車主人昨天才送她回家啊!
“你怎麼來了。”簡素蹙眉看着裴祈炎,不明白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理所當然的,她得不到任何回答。裴祈炎先是看着她,可轉而就把視線饒過她,看向她後頭的人。簡素循着他的視線看去,鄭漠昊這時從餐廳裡出來了。他手上拿着紙巾,努力擦拭着他剛纔被她潑上的果汁。不過效果看起來不是特別顯著。他和剛被潑時一樣狼狽不堪,周身都寫着笑話兩字。
他這時恰好擡起頭,與簡素的視線撞了個正着。簡素心一慌,也來不及看他到底是個什麼表情,轉過身,拉着裴祈炎的袖子,焦急的說:“帶我走。”
裴祈炎沒有表現出一絲猶豫,轉過身進了車裡,待她坐定後就發動了車子。簡素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好在裴祈炎的反應速度很快,看着後視鏡裡鄭漠昊的身影越來越遠,她才鬆了口氣。
車窗緊緊的關着,坐在車內的簡素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這恰好稱了她心意,現在的她不想跟任何人作交流。
裴祈炎專注的開着車,但視線偶爾還是會落到她身上,而大部分是集中在她額頭的傷口上。要是簡素這時擡頭看他的話,一定能發現他的眸色越發的深沉,握着方向盤的手也因爲過分用力,指節有些泛白。
簡素靠在車窗上對外界的事半點反應都沒。直到車子猛然間停了,她纔有了反應。她這時纔想起來,上車時壓根沒告訴裴祈炎她要去哪。
簡素有些懊惱的下了車,她擡起頭,這纔看到了面前建築的全部構造。
裴祈炎把她送到了醫院。
簡素疑惑地摸了摸頭上的小包,難道她現在的狀況真的那麼糟,以至於見過她的人都要求她去醫院?
她轉過頭去看裴祈炎,他停好車後就站到了她旁邊。他神色依舊冷峻,眼神裡隱隱透着一股不符合他氣質的陰冷氣息。他看着她額頭的傷,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起來很嚴重嗎?”說實在的,除了有些疼外,這傷沒有帶給她其他的不適。
她若無其事的態度讓裴祈炎有些不悅。他蹙眉看了她一會,就拽着她的袖子,把她拎進了醫院。
掛號,排隊看醫生等一系列的程序後,簡素拎着一袋子藥膏和裴祈炎一道走出了醫院。醫生說她只是輕度挫傷,好好塗藥就會好的。全程裴祈炎都陪在她旁邊,聽醫囑時表情比她還要認真幾分。期間鄭好發短信詢問她情況,她很迅速的回了短信跟她報平安。
處理好她的傷後,她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好好地理清楚,譬如裴祈炎爲什麼會出現在她公司門口。這樣的突然出現讓她覺得很窘迫,畢竟他們倆一點都不熟。
簡素醞釀了一下情緒,以保證待會自己的語氣能平和些。正準備開口時,裴祈炎就把一張紙遞了過來。上面把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全都羅列了下來。
“你昨天的狀態很不好,所以找人去調查你了。”
“今天有人跟我報告了你的去向,我覺得有必要去確認一下你現在的情況。”
“如果你覺得唐突,我表示抱歉。”
三句話,條理清晰,細節分明,一環扣一環,把她所有的疑問都堵了回去。看這樣子,他早就猜到了她會對他出現而做出的反應了。不得不說,這人的準備工作做的十分充分,讓人無可挑剔。
她看完紙上的話後,有一種吃雞蛋被噎住的感覺。拿着紙,微張着嘴半天做不出反應。
簡素有些想翻白眼,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裴祈炎後,就無力的倒在車座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一方面,即使說的再多,這人也不會給她半點反應,說了也沒意思。另一方面,她昨晚到底是麻煩了人家,對着人家嚎了大半個晚上,人家不嫌她煩還來表示關心,她這要是再有怨言,就顯得不通人性了。
“我沒事,謝謝你了。”她歪着頭,嘴角彎彎,朝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裴祈炎定睛看着她,表情雖然淡漠,但眼神裡的專注還是毫無掩藏的流露了出來。簡素被他的視線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就又把頭轉了回去。而後,裴祈炎也很自然的轉身,開車。
和裴祈炎在一塊時,環繞在她身邊的氣氛只有寂靜。她不需要去詢問什麼,也不需要去回答什麼,只要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世界就好。簡素神色懨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人行道上時不時會出現手拉着手的一家三口。他們都很普通,來自不同的階層,有着不同的職業。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身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圈。
曾經,她也以爲她離幸福很近,可當她妹妹出現在屬於她的婚牀上時,她才明白過去的希冀都只是她一人的一廂情願。也許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強,愛情需要的或許只是一瞬間的感覺。正如鄭漠昊所說的,洛洛纔是他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即使她陪伴了他七年,她也始終走不進他的心。
是她,把愛情看得太美滿了,自以爲是的認爲只要全心全意的付出就會有收穫。
出人意料的,想到這些她居然沒有流淚的感覺了。或許是她昨天哭的太多,把眼淚都給流乾了?
車子停在了她的酒店門口,簡素解下安全帶後,毫不猶豫的走下車。
經過他的車窗上,簡素還是敲敲他的車玻璃,衝他擺擺手示意告別。然後也不做別的反應,轉身就走。
簡素心裡明白他是個好人。但人好並不意味着會有和他想共度一生的感覺。簡素也知道裴祈炎對她沒有愛的感覺,提出跟她結婚說到底也只是因爲他是個責任心極強的人,或許還有一些家族因素,他這個年紀不結婚,流言蜚語自然不少。
這樣就好,對他保持一定距離,不過分熱情也不刻意疏離,時間長了,他應該就會放棄的。
簡素沒有立刻回酒店,而是進了離酒店不遠處的超市。她現在心裡煩躁的厲害,在超市裡走走逛逛後,猛然對櫃檯裡的煙產生了興趣。
她不是沒抽過煙。
初中的時候,正是對大人世界產生好奇的年紀。某天,她和鄭好兩個人,心血來潮地聯手買了煙和打火機,放學時躲到了公園的小角落去抽。那時候她們真的很像賊啊,躲在小樹叢裡,兩個小腦袋在樹叢後面東張西望了老半天,不知確認了多少遍敵情才點燃了她們買的煙。
記憶裡她只抽了一口就把煙丟在了一旁。那味道實在是嗆人,才吸了一口,簡素就咳得喘不過氣了。她那時搞不懂的事是大人爲什麼要在心煩的時候抽這麼難吃的東西,越抽心情不是會越不好嗎?
現在的她似乎有些懂那些心境了。那嗆人的口感,或許是轉移注意力的契機。能讓人把煩心事暫時拋出耳後。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沉迷於那醉人的口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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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後,簡素走到櫃檯前,掏錢準備買菸,誰知道錢還沒遞上去,她的手就被某人給抓住了。
她驚訝的看向手的主人,心中頓時萌生出一股憤懣。這人怎麼跟牛皮糖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
“裴祈炎,你到底要幹嘛?管人閒事也應該有個度吧!”她所有的不滿在這時候徹底爆發了出來。她手掙扎着,想從他的掌心裡逃脫出來。可裴祈炎的手越握越緊,讓她無處可逃。
“痛……”簡素一聲痛呼,剛說完,就覺得周身揚起一陣輕風。然後她就像是個小雞似的,被裴祈炎拉出了超市。
“你幹什麼啊!”簡素驚呼,可裴祈炎並沒有回答她,他也不會回答。他的樣子恐怖極了,沉着臉,表情生冷僵硬,就像是博物館裡收藏的雕像,感覺不到人類的溫度。他手上的勁死大,簡素被他抓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把她塞進車子後,自己也快速坐了進去。簡素火大的要跟他理論,他發動車子後就是一個誇張的甩尾,速度快的讓簡素的心臟都要蹦出來,下意識的抓住上方的把手。到嘴的話自然也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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