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 身下一片顛簸,身上蓋着的是潔白的緞被,嚇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仔細環顧四周, 才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上, 馬車呈暗紅的色澤, 且十分寬敞, 只是似乎跑的很急, 搖搖晃晃的顛的人頭暈。
風華猶如還在睡夢中一般,只感到不大真實,擡手拂上自己的發, 如墨綢一般披散着,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睡覺時的中衣。
是了, 自己明明吃過午膳後便去睡下的。風華猛然睜大眼, 披了緞被爬到馬車窗旁, 撩起窗簾一角。
窗外天色已黑,如漆墨般的夜空中星星點點, 還掛着半輪月牙,正好落在窗旁那人面上。
唐玉一身白衣騎着大馬,剛好也偏過頭,一時間便與風華四目相對,動了動脣卻還是沒有出聲, 只看着風華的眼, 看她眼中帶有疑惑, 卻似乎並沒有生氣。
風華看了唐玉許久, 而後放下簾子坐回馬車裡, 與他目光相對那一刻,便明白了, 定是這人不曉得用了什麼法子,將自己弄出宮來。
“唐玉。”風華開口喚他。
唐玉一揮手,馬車剛停便迫不及待的棄了馬,掀了簾子鑽到車裡,看着風華目光閃閃卻不敢靠的太近,只在車門處支着腿坐下。
馬車早在唐玉坐上車時,便重新啓程,跑的還是很快,搖搖晃晃的讓唐玉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風華斂着眉看他眼中,帶着小心翼翼的眸光,心下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力:“唐玉,送我回去吧。”
這一聲讓唐玉的心瞬間安靜了下來,卻是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爲什麼?”那人明明對你不好。
風華眨了下眸子:“我又爲什麼要跟你走?”
唐玉傾身向前握了她的手,捂上自己的心口,居高臨下的看她:“你明白的,風華。跟我走,我會對你好,此生此世只會愛你一人,只會對你好,你說什麼我都不違背。如果你不願意跟我,我…便只在一旁看着你安好也可以的,我會等,等到你接受我爲止。”
風華想不到他會突然過來,背靠着馬車的車壁,手被他拉扯着,裹滿了暖暖的溫熱的氣息,手下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撲通撲通的似有魔力一般,讓自己的心臟也開始跳的慌亂。
有些慌張的想要掙脫,卻看見他越加悲傷的眸,那受傷的表情,讓風華心虛的低下了頭:“可是… …”
“不要可是,沒有可是。”唐玉看着她的發頂,阻斷了她要說的話,顫抖着手輕輕的,緩慢而小心翼翼的將她環入懷中,感覺到風華有一瞬間的僵硬,另一手環拂上她腦後的發,讓她完完全全的靠在自己懷裡。
“那冰冷的地方以後再也不要去想起,那個人,他一點也不值得,他不知道珍惜你。和我走,風華。”唐玉在她耳邊輕輕念着,每一句都像有魔力一樣,一點一點的化了她的心:“我已經通知姨父他們連夜出城,不久之後他們就會趕上來了,你不想他們嗎?”
風華只覺得鼻頭一酸,放鬆了身子靠在他的懷裡。
她怎麼能不想,父親、母親,只有自己這一個女兒,而那個人,唐玉說的對,自己爲什麼還要留下,他已有了新歡,他可能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想起自己,冷宮的寒涼,他不會在乎。
唐玉感覺到肩膀處被水浸溼,心疼的將她擁緊了幾分,直到很久都沒聽到聲響,才緩緩低頭去看,那人卻已經又睡過去了。
看到她安靜的模樣,唐玉皺了下眉,而後鬆開,緩緩的將她放在被中安置好,又幫她掖好被角,然後便靜靜的坐在一旁。
看她眼下還有些淚光,心疼的幫她輕輕拭去,想着藥量似乎有些過猛,唐玉輕聲嘆息着:“以後可別再哭了。”
睡夢中的人安安靜靜的,該是並沒有聽見,卻伸手扯了扯被子,嗯了一聲。
唐玉只感覺到胸口處原本被移入寒冰中的心臟,被暖風一吹,又復甦了一樣,柔柔的暖暖的,忍不住脣角便勾出笑,而後那抹笑便一直留着,直達眼底,伴着唐玉仔仔細細的看着風華。
同一個月光,不同的地方。
皇宮裡,風華苑中,月璃龍坐在桌案前,腦子裡恍恍惚惚的。
身穿華服的女子,低垂着眉眼站在他的身旁,輕輕軟軟的開口:“陛下。”
月璃龍起身勾起她精緻的下巴,看她瑩瑩閃閃的眸,卻又放下手又坐了回去,他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而那一身華服的女子,眉目輕轉羞澀怡人,竟是尹欣兒身前,那個一直懦弱毫無存在感的宮女,再看她此刻卻是少了那分懦弱的樣子,多了幾分風情,將手輕輕的按在月璃龍的肩上,慢慢的捏着:“陛下其實,還是在想着這兒原來的主人吧,都是牡丹不好,應該…讓牡丹去住靜思宮的。”
睹物思人也沒有她一語中的,來的那麼直接,月璃龍想起風華便又是一陣煩躁。
“陛下實在放不下,便去看看娘娘唄,反正華姐姐與……嗯,或者那不過是一個誤會,畢竟也沒什麼確實的證據。”牡丹在他身後眼珠子轉着,說的話似乎每一句都是寬慰。
可月璃龍放在桌上的手,卻是越握越緊,什麼誤會,如今那些證據還不夠確實麼?自己太過可笑,本該是這世上最強勢的男人,卻獨獨饒過了她,這個該死的女人。
突的站起來一轉身,將人抱起,不去看她的臉,徑自的往寢室去了。
牡丹被他面無表情的臉嚇了一跳,不敢再發一言,心中卻是暗喜着,她那麼辛苦的設計,才爬上陛下的牀,只要再有了陛下的龍子,那自己的身份,便該不只是個美人了。
月璃龍沒有去看她含情脈脈的眸,將她丟在寢室的牀上,便壓了上去,大紅的緞被上繡着粉嫩的牡丹花,有紅色的蝶停在花上,展翅欲飛。
這張牀,他在這上面與她雲雨過無數次,月璃龍寬大的手掌,扯亂牡丹的衣襟,徑直探了進去,拂上她柔軟的腰身,捏着,手下一點溫柔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