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蓮的言外之意無非是想插手他的房內生活,不過這次,慕容謙沒有猶豫,揚起一抹笑,“好,要是皇妹輸了呢?”
“悉聽尊便。”慕容蓮也是爽快。
這是,恰巧肖如風疾步走來,有意無意地,慕容謙看了他一眼,“男大當婚,女大,自然當嫁。”
見慕容謙當着肖如風這麼說,慕容蓮有些不好意思,攔他道,“九哥——”
“哈。”慕容謙一笑。
肖如風進來,微一行禮,也笑道,“王爺和公主在談什麼呢,這麼開心。”
“還好意思說,這麼晚纔來,就等你呢。該罰。”慕容蓮搶話道。
“啊,我剛在訓練侍衛,一接到通傳就趕過來了。”肖如風無奈解釋着。蓮公主一直喜歡爲難他,大概已經習慣了。
“肖士將心繫王府安危,實在難得。不過,”慕容謙一個轉折,全然改了語意,“惹得公主生氣,這也是重罪啊。這樣吧,就罰你做賭注了。”
“什麼賭注?”肖如風一頭霧水,不過也猜到,這兄妹兩的賭注,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哎呀,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慕容蓮一句話打斷肖如風,又轉向慕容謙,“九哥還是先說正事吧。”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三個月後的七夕,太后設了宮宴。“慕容謙淡然道。
“那個女人,她又想幹什麼?還有三個月呢,這麼早就急着設宴。肯定沒什麼好事。“慕容蓮的話語裡帶着明顯的不滿。
慕容謙苦笑一聲,“大概是因爲,我已經推掉好幾次宮宴了吧,再不去,恐怕她要聯合她的好父親在朝堂上做文章了。”
“好,那你就去,什麼鴻門宴你都去。”慕容蓮有些激動道。
“公主——”肖如風在一旁拉了一下慕容蓮的衣袖,似乎想要勸解。
“幹什麼,你也想去是不是?”慕容蓮沒好氣道。
肖如風見她這般,只得閉了口。
慕容謙卻是笑了,“皇妹,這次,你還真是說對了。咱們一同去。太后說了設宮宴,可沒說只許我一個人去。”
慕容蓮聽到這話,凝神一思,心緒也平靜了不少,“也對,太后的宮宴,咱們都得去熱鬧熱鬧。”
“只要我們不和柳家鬧翻就行。最近端和王他們頻頻接見草原首領,很不安分。西照那邊也蠢蠢欲動,這個時候,一旦柳家有變,我們腹背受敵。”慕容謙顯得有些凝重。
“端和王他們一向瞧不起漢人,應該不會拉攏柳家吧。”慕容蓮分析着。
慕容謙搖搖頭,幽幽道,“那是以前了,現在不好說,這些年,他們被咱們壓制得擡不起頭來,放下驕傲,暫時和柳家合作也不好說。”
“政治上,末將幫不到什麼忙,如果西照起事,末將願隨王爺出征。”肖如風一拱手,堅定道。
“如風。”慕容謙拍着肖如風的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這不是還沒什麼事呢嗎?都不要着急了。”感覺到屋裡凝重難抒的氣氛,慕容蓮顯出輕鬆的樣子,“對了,九嫂到底哪兒去了?”
“來人,去請王妃。”慕容謙對一侍女道。
那婢女來牡丹閣的時候,雪瑤正坐在琉璃銅鏡前描眉挑簪,聽了慕容謙請她的消息,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無動於衷的模樣,猶自淡施眉彩,“回了王爺,明景軒佳人滿座,本宮貌醜無鹽,又刁蠻狂傲,不敢擾了尊駕。”
“可是,蓮公主和肖士將都在呢。”那侍婢不敢就這麼去回慕容謙,只能小心勸着。
“本宮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回不回,不回等着挨板子嗎。”雪瑤看似音容平靜,實則波濤暗藏。嚇得那侍婢只得連連告退。
雪瑤不是沒有猶豫,慕容謙這是給她個臺階,她要是不下,就只能僵在那。如果說爲了平安在府裡待到查清玉佩的事,她應該給慕容謙這個面子,只是,她是唐雪瑤,憑什麼委曲求全,從始至終,她根本不覺得自己趕走一個丫鬟有什麼錯。
似有若無,撩起她心神的是他,她的心亂了,可憑什麼他還可以風流瀟灑如往昔。
有時,雪瑤也真恨自己不爭氣,怎麼會,她就開始在意他了呢。
“怎麼樣,九哥要輸了,還是聽皇妹的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皇妹一定給你挑身家清白,性子溫婉的姑娘。”聽了那侍女的回稟,慕容蓮笑言道。
“誰說我輸了,咱們的賭期在三個月後呢。”慕容謙揚起淺笑,“你們聊,我去去就來。”說罷,起身向牡丹閣而去。
牡丹閣內,慕容謙瀟灑地跨步而進,適逢雪瑤正往臉上施薄分,“再畫就要成女鬼了。”他的聲音散淡不羈,輕飄飄的,直直滑落心底。
“那正好,第一個向你索命。”雪瑤轉身,毫不客氣道。
“別再畫了,皇妹和肖士將已經在等了。”慕容謙走過去,攬過她的肩,一俯身,貼近她的臉頰,“女爲悅己者容,夫君我已經很悅了,所以快走吧。”說着,便要拉她起身。
“是啊,你還不走,你的翠兒要等不及了。”雪瑤甩開他,賭氣一般,一扭身,不理他。
“多大的事啊,還在生氣,王府裡還不是你說了算,我都把她趕走了。”慕容謙一臉無辜,溫柔地向她解釋。
“王爺怎麼能這樣?要是傳出去,人家會覺得我是刁蠻毒婦,王爺薄情寡義呢。”雪瑤不回頭,仍舊故意氣他。
其實慕容謙很想說句,難道你不是嗎?
當然,想到自己來這的目的,爲了皇妹的終身幸福,算了。
慕容謙還是笑着哄她,“別人怎麼想,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別鬧了。咱倆這點小事,讓皇妹知道了,多不好,還以爲真的恩斷義絕了呢。”
雪瑤本就沒有真的下定決心不理他,聽他口中說着‘咱們’,也突然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那個翠兒,再怎麼說也就是個丫鬟,他沒說要娶她,她唐雪瑤纔是他明媒正娶的鎮北王妃。想到這兒,雪瑤安靜下來,轉過來,半沉着臉,不說話。
“皇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洞房都能把咱倆鎖屋裡,要是知道咱倆不合,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呢?真等着皇妹來解決,顯得咱倆像什麼樣子。好了,快走了。”見她不說話,慕容謙繼續溫柔相勸。
提起洞房,雪瑤忽然意識到,她和他是清白的,她不過是借了韓若兮的身份來查玉佩的來歷。
說到底,她只是個掛名的鎮北王妃,人家納妃娶妾,和她有什麼關係?
他是堂堂的北翎鎮北王,主動給她臺階已經算客氣。要是把他惹惱了,還不知有什麼後果。
像她這樣,琴棋書畫,三從四德,樣樣不會的人,要是他真的一封休書,還怎麼繼續查玉佩的事。
想到這兒,雪瑤心裡一陣自卑,他是真王爺,她是假公主,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從一開始就是如此,還有以後嗎?
“王爺先去吧,我就來。”雪瑤努力掩住失落,竟顯出一番柔順。
慕容謙認真地看她,眉眼間,她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在蔓延,比起往日的刁蠻霸道,此時的她,幽婉迷離,另有一番惹人憐愛。
“不急,一起吧。”他輕柔地說道。
溫柔的他,總有一種醉人心魄的魅力,只可惜,她本不是他真正的王妃,這一切,並不屬於她。
很匆忙地,雪瑤抿了紅印,便起身要走。經過慕容謙身側的時候,慕容謙挽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是那樣的自然。
他向她邪魅般地一笑,淡淡的小鬍子,風流中不乏柔情。他們並肩嚮明景軒走去。
牡丹閣是離明景軒最遠的一間屋室,去往明景軒的路很長,春陽明媚的日頭下,曲徑通幽的小路上,兩人相攜的身影拉得悠長。
春日遙遙映,芳心我猶憐。莫搖分碎影,繁夢喚流鶯。
來到明景軒門口,就聽見慕容蓮悠揚而霸道聲音,“問那麼多幹嘛。難道,做本宮和王爺的賭注,委屈你了不成。”
“末將不敢。末將就是好奇而已。”肖如風連連退卻。
“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慕容蓮一笑,莫測的眼神直溜溜地望着肖如風。
肖如風只得陪笑着,對於這位公主,他從來沒辦法。
“皇妹又在欺負肖士將了?”挽着雪瑤,慕容謙向自己的皇妹拋出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哪敢啊。”慕容蓮一笑,向雪瑤走來,“九嫂,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說着,就拉過雪瑤。
“好啊。”雪瑤看了慕容謙一眼,便跟着她走出明景軒。被人喚作九嫂的感覺,還是不習慣。
看着兩個女子的妙曼身姿,屋內的兩個男人都笑了。
王府的花園裡,桃李爭豔,月季含嬌,迎春也熱烈張揚着美好,而高傲矜持,沉默不語的,獨有牡丹。
春花繁繞,兩個女子對坐在石椅上,執手相望,“怎麼樣?和皇兄還好嗎?”慕容蓮圓潤的話音響起。
她似乎像一個溫柔的姐姐,又似乎一個嚴明的審判者。她的眼眸彷彿能穿透人的內心,雪瑤低下頭去,不敢看她,只低聲說了句,“挺好的。”
“如果有什麼心事,告訴我。”慕容蓮覆着雪瑤的手,溫暖盈盈傳來,嫋嫋入心。
記得有人告訴過她,皇室無情,誰都不要相信。
可是現在,她真的好無助,好矛盾,好想找個人一訴情腸。
那溫柔如姐姐的她也不可以相信嗎?看着慕容蓮幽邃與柔婉並存的眼眸,雪瑤猶豫了。
終究,雪瑤只是問道,“明景軒的那個翠兒,和王爺很熟嗎?”
慕容蓮是慕容謙的妹妹,他們都是城府很深的人,她看不透,自然不能冒險。“翠兒,有印象。是九哥的貼身婢女吧。怎麼了?”慕容蓮幽深地笑着,反問她。
“好像不那麼簡單,她和王爺的關係不一般呢。”雪瑤試探着說道。
“一個狐媚惑主的賤人而已,放心吧,九哥不會那麼糊塗的。”說起翠兒,慕容蓮好像也很不滿意的樣子,不過隨後她就又是一副淺笑的模樣了,“怎麼,九嫂難道是爲這個和九哥生氣?”
雪瑤連連擺手,“我哪有啊。他是王爺,和多少女人風流都是應該的。”本來想好的,自己既然沒資格,就絕不在意,只是這句話一出口,心裡還是泛起酸酸的無奈和委屈。
“你聽我說,九哥之前是風流了一些,可如果真的有誰走進了他的心,他還是很認真,很專注的一個人。”慕容蓮柔和地看着雪瑤,彷彿在鼓勵她一般。
雪瑤卻無奈地笑了,“是啊,如果不是因爲認真和專注,他就不會被傷的那麼深了。可是曾經那樣的傷害,他還會再認真嗎?”
“你都知道了?”慕容蓮不確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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