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煉獄(2)陳子柚就這樣開始了人生新的一頁,從最初的屈辱,忍耐,漸漸麻木,無所謂。
有時候她甚至慶幸,江離城變態的程度很有限,以至於她不必如片子中的女主角一般,承受着慘無人道的虐待與蹂躪。
看起來,他是把她作爲一件玩具,而不是一件泄工具。這兩者的待遇差別很大。
但是最初之時,她可沒有這麼想得開。那時候,她只覺得生不如死,十分後悔沒有試着與他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其實他並不需要多做什麼,只消一個親吻,一個撫摸,她已經冷汗涔涔,彷彿身陷蛇籠虎穴。而他卻總是企圖挑逗她的極限,喜歡看她因爲得不到滿足而扭曲、呻吟、哀求與哭叫,於是那本該纏綿悱惻的前戲,每每變成最漫長的折磨與煎熬。
她一心一意地抗拒着恐懼,四肢五臟都彷彿在抽搐,她用盡全力使自己不至於當場嘔吐惹怒他,她也用盡全力抑制自己不哭不叫,以免真正取悅到他,這已經是她保留僅剩那一點自尊的唯一方式。
而他則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於是耐性磨盡,最終放棄讓她心甘情願的打算,將她壓到身下折騰一番,然後結束。
當他終於壓過來,也帶來難忍的疼痛時,陳子柚反而有解脫感,因爲夜最時意味着黎明將至,他失了玩興,也意味着這一晚上對她的折磨也將到盡頭了。
說起來,他並不是個至上的花花公子,他應召她的頻率並不高,主要原因大約是她的冷感令他也沒了性趣與快感,而且他似乎有一點潔癖,無論何時見他,無論多晚,吃飯洗澡更衣前戲,做足全套流程,而不是見面就將她推倒。
這也算是她的又一種幸運吧,陳子柚經常這樣自慰。
不過江離城有一點好處,陳子柚倒是的確不想否認的,他確實言出必行。
他答應過不再爲難她的外公,他就真的再無進一步的行動。雖然受到重挫的天德集團元氣大傷,但在外公的努力下,總算收住頹勢,並漸漸復原。
而且,當陳子柚與他開始維持這種關係後,她提出的唯一一點請求是,請幫她一起瞞住她的外公。
他沒有答應,也沒拒絕。但是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可以算是很配合她了。他從來不親自給她打電話,邀約一般也很提前,足夠她編好充分的理由離開家,如果她真正走不開,他倒也不太介意改時間,只不過她要爲此付出一點代價罷了。
而且,這城市雖然不小,當她陪伴外公出席一些場所時,倒也難免與他偶遇個三兩回。他每每都可以裝作一副與她全然陌生的樣子,比她裝得更像。
她不住他留給她的房子,不花他的錢,他也沒表過多意見。
有賴於他的這份“寬容“,雖然陳子柚的生活已然四分五裂,可是卻能夠維持着一種表面的平靜與安詳。
他並不強留她過夜,所以只要她有足夠的力氣,她一定會半夜三更從他的牀上爬下來,自己開車回家。
她的許多習慣也是那時候養成的。同時洗熱水和冷水澡,噴過量的香水,以及晨跑。
噴香水是爲了夜裡歸家不會令外公與傭人察覺她身上留存着男人的味道,而晨跑則爲了掩飾她不正常的頰色,順便也可強壯體質。
爲了讓她的各種行爲顯得更合理,她甚至找了一份臨時的義工工作,作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那時外公一度疑心她偷偷交往了男朋友,總笑着要她帶回家考察一番,被她欲蓋彌彰地否認以及含羞帶怯地含糊了過去,其實後背已被冷汗浸透。於是她行事應加小心謹慎。
有時不免自嘲比情婦與妓女更不如,如果情婦是一種身份而妓女是一種職業,那麼她既無身份證也無上崗證,所以偷偷摸摸。
江離城也很小心謹慎,但是另外一種,比如他頻頻換會面地點,比如他從來不需要她盡侍寢以外的義務,連泡茶刮鬍子這種小事都不需要她做。這之於她固然是好事,但是她覺得,其實他也很怕她下暗樁謀殺他。這個想設令她很舒爽。
江離城多半時候冷冷的,笑得少,話更少。這一點甚合她意,她也寡言少笑,尤其當對方是他時。有時兩人連續相處十二小時以上,竟可以一句話都不說。
但是他也似乎有腦抽筋的時候。有一回陳子柚受寒着高燒,而他堅持要見她。她強打精神赴約,吃過飯後卻是要她陪看一場電影。
偌大一個豪華的VIp放映廳,只有他們倆,片子又老又悶又長,好不容易撐到演了一小半,她在昏昏欲睡中聽他說:“這位小姐對這片子不感興趣,換一部。”她幾乎要吐血。
新換上的片子更難看,畫面雜亂,音效喧譁,她突然天眩地轉,再醒來時已經躺在柔軟的大牀上,身上蓋着厚被,頭上放了毛巾包裹的冰袋,全身綿軟無力。她掙扎着爬起,現身上換了睡衣。
看看鐘,時間卻尚早。屋子另一端的柔黃燈光下,江離城穿着淺色睡衣坐在沙上,持着放大鏡,似乎在看幾件礦物標本,他帶了一副黑框的眼鏡,表情少見的認真,連臉部線條與五官都似乎柔化了一些,與他平時的風格迥異,幾乎有一點儒雅的學者風範了。
陳子柚頭昏腦漲地坐在牀沿看着他,不太情願地憶起,其實她初遇他時,他也是這種氣質,只是少了那副很裝腔作勢的眼鏡。那眼鏡令她面前這副油畫一般色調的畫面美感大打折扣,顯得有點搞笑。
儘管她一點聲音也沒出,但江離城還是現她醒了。他頭都沒擡地問:“還燒着嗎?桌上有溫度計,自己量一下。”
溫度已經恢復正常,她退燒很少能這麼快。在她昏迷期間,不知她被灌下或者被注射了什麼藥。
既然已經不是病人,她便不敢再裝病,害他沒看完那部電影她已經很有罪了。陳子柚拿了一本他放在牀頭的書,開了牀頭燈開始從第一頁讀起,聊以打時間。
他的書很晦澀很難懂,她勉強看到十幾頁,聽他又說:“你不睡覺?”
她一定是把腦子燒壞了,所以她很沒水平地問了一句:“你不做嗎?”
她的想法是,忙碌的江先生難得應召她一次,總不成只爲了讓她陪他看無聊的電影,或者佔着他的牀睡覺。其實她的確是困了,所以她希望他儘快地把要做的事做完,然後放她安心地睡,而不是剛剛睡熟就被驚嚇醒。
但是根據江離城那似乎正微微抽搐的嘴角,她覺得她似乎說錯話了。
好在江離城並沒有趁機大大地諷刺她一把,卻很耐心地用哄孩子的口氣對她說:“你放心睡。我對病女人不感興趣,我怕被傳染。”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