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以前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在他耳邊說等以後有了屬於兩個人的房子,她一定會留一個向陽的寬敞房間做書房。
她說,她從小的夢想就是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能夠和心愛的丈夫相守在一起,待在充透彼此氣息的書房裡相偎的看書。
她說,生活的節奏太快,總是讓人忘卻時間的流逝,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能夠讓自己停下腳步的地方。
而看書就是能讓她忘卻煩惱的途徑。
所以。
爲了她。
他將自己的房間設置成了書房。
那裡是整幢房子最向陽的地方,冬天可以第一眼看見初升的朝陽,夏天可以第一時間聽見鳥鳴,無論哪個視角,陽光都能折射進來。當初他選擇這個房間作爲臥室,也是想起她所說的話,而今天他選擇這裡爲她實現夢想,只希望能夠令她開心。
六月的夜晚是溫柔的。
沒有臘月的寒風,也沒有八月的酷熱,有的是讓人慢慢享受溫熱下的柔和。
一直忙於佈置書房的洛颺,終於可以閒置下來,不用再每天早出晚歸。準備了那麼久,今晚可以將書房展現給她看了,木然,俊美的臉上慢慢揚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叩——叩——叩’
輕輕敲了敲門。
推門走進君煙的房間。
典雅富麗的房間,充透淡淡的清香。
寬大的雙人牀。
嬌弱的身軀靠在牀邊,雙眸閉起似乎已經睡着了。
“煙兒,睡着了嗎?”
洛颺輕輕走到牀邊,黑眸深深的注視清理的容顏,問。
君煙慢慢睜開眼,看見坐在牀邊的高大身子,輕輕一笑:“沒有,你回來了。”
最近,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但是意識卻是清醒的。她知道洛颺這段時間很忙碌,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到深夜纔回來。她不清楚他在忙什麼卻知道無論他回來的有多晚,一定會進她房間來看一下,雖然在睡夢中,她卻依然能感受到到他的氣息,只是每當想醒來,想陪他說會話,眼皮卻沉重的怎麼也睜不開。
“還是很累?”
黑眸心疼的注視着她,見她疲憊的樣子,濃密的雙眉不竟皺起。
伸手撫了撫他緊蹙的濃眉,君煙安慰道:“沒有,好多了。”
知道他擔心,但是今晚她真的沒有平時那麼累了。
“我們還是去醫院吧,你這樣我實在不放心。”
自從她昏睡開始,他就想帶她去醫院檢查看看,但她一直推說沒事,而最近又忙於裝修書房,也就疏忽了這件事,現在閒置下來,才發現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消瘦。
“我真沒事,現在感覺好多了也不覺得累,你帶我出去走走吧。”
爲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君煙故意提出散步的要求。
可能君煙的話讓洛颺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他點頭說道:“好,不過你要是累了一定要和我說。”
“嗯,我知道。”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皎潔的明月漸漸升起,伴隨閃閃的星星,黑夜的天空愈發璀璨。
滿樹的庭院,飄着淡淡的花香,將寧靜的夜晚增添了祥和的氛圍。明黃的路燈亮起,隱藏在黑夜下的小路變得通明清晰。
洛颺細心的攙扶君煙,將她擁護在安全的範圍裡,慢慢的走着。
“洛颺,我自己可以走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君煙不禁感到好笑,自己還沒有脆弱到要他扶的地步吧。
“不行,你躺了快一個月了,現在走路肯定腳下發輕,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洛颺反應過度,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依舊亦步亦趨的緊跟身旁。
無奈他的固執,她也不再堅持下去:“對了,你最近都在忙什麼,總看不見你人?”
幽靜的小路,不時飄過陣陣微風,帶動花香吹進他們鼻尖。
洛颺神秘一笑,故意搖了搖頭:“秘密,不能告訴你。”
見他像小孩子似的調皮樣,君煙輕笑出聲:“呵呵,秘密,什麼秘密呀?”
“既然是秘密,當然就不能說啦。”
難得見到他=她好奇的模樣,他怎麼能輕易的放過。
“不說,好啊,你不說我就回去休息了。”
知道他故意逗弄自己,明月的雙眸閃過一絲調皮的笑意。
“哎,你等等嘛,我又沒說不給你看,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見她甩開自己,預備轉頭回去,洛颺心裡一陣着急,趕緊追上前去,說:“不過你要答應我,要閉起眼睛由我帶你去,叫你睜開眼睛再睜開,好嗎?”
幽深的雙眸閃着光亮的色彩,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君煙信任的閉起眼睛,輕輕地說:“好。”
然後。
幽靜的庭院再也聽不到兩人的談話聲、、、、、、
“到了嗎?”
一路被牽着,君煙時不時的就會問一句。
因爲眼睛閉着看不見視物,心有些莫名的懸空,但手一直被溫暖的大手牽着,心裡又有莫名的安心,複雜的心理弄得她有些急躁。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
只聽‘咔’一聲。
洛颺放開了她的手說:“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華麗典雅的水晶吊燈,炫耀的散發光亮,將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照得清晰可見。
睜開眼的一剎那,君眼以爲自己步入了書海中,昂貴的書架,每一個都被精雕細琢過,一朵又一朵盛開的百合花,含苞交錯的攀巖在書架的表層,彷彿花海的世界,將嶄新的書本包裹在內,與花蕊融合一起共同綻放。
她第一次看見淡粉的百合,沒有現實百合花的粉豔,是透着淡靜的色彩,整個書房都是這個顏色,淡粉卻能夠讓人放心緊繃心絃的顏色。
“這段時間你就是爲了準備這個。”
順着視線指着房內的一切,明月的雙眸閃爍氤氳的霧氣。
“還記得,你以前說過一直想要一個可以讓你遠離世俗,停下腳步享受生活的地方,你說書房就是可以讓你放下心情的地方,和相愛的人一起在充滿彼此氣息的書海里,慢慢的體會生活給予你的一切。我一直在想,這麼小年紀的你爲什麼會有這麼一個願意,直到經過五年時間的洗涮,我才明白有些傷口不是別人的安慰就可以痊癒的,更需要自己獨自去修復。”
此刻,洛颺的身子彷彿被孤寂包圍了,在訴說這段話時,整個人都好像遠離了現實。
“我沒想到你還會記得這些,有些話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身份的改變,最初單純的願望早就被磨滅,她怎麼可能還奢望美好的未來呢。
“沒關係,現在你終於擁有自己的書房了,以後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待在這裡,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
說道這兒,俊美的臉揚起開心的笑容。
他終於幫她實現夢想了!
“是嗎,真的可以嗎?”
看着他開心的笑容,她的心閃過強烈的疼痛。
如果時間倒回五年前,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封晨曦,如果他們彼此的位置還在原地,或許她可以像他所說恣意的享受他給予的一切,只是現在他們的距離變遠,她的身份也不再單純,叫她如何放下一切,不管不顧的享受這一切呢。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就可以。”
洛颺急切的抓住她的雙臂,迫切的說。
有什麼不可以,晨曦已經做出了選擇,她還有什麼顧忌呢。
“以前,我總以爲只要不再是封晨曦的情婦,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位置,過我想要的生活,可是這次他莫名的消失,不再限制我的自由,我才突然明白,一直以來所謂的自由根本不是他限制了,而是被我自己套上了枷鎖”,隨着氤氳的霧氣變濃,漸漸轉換成淚滴,慢慢順着臉頰流下。君煙眼神飄遠,穿過面前的俊美身影,向外望去:“洛颺,你能明白當一個人的心不再聽自己的使喚,那種無助,迷茫的感覺嗎?”
她的人生早在遇上了那個男人,就已經發生了變化,人生都改變了,她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可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五年前我們就不清不楚的分開了,現在難得有機會重新在一起,你怎麼能告訴我說你已經沒了選擇。”
失去的感覺讓他快要抓狂,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忍耐了那麼久,他壓抑的情感終於爆發了出來。
“機會,我們曾經有過一次機會,是你一手將它丟棄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睜開他懷抱,君煙眼神漸漸變得冷冽。
他是在埋怨她不給彼此機會嗎,曾經在那樣艱難的處境下,她都準備選擇拋下養育多年她的院長跟隨他,現在既然還來責備她不給機會,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給過了,是你選擇不要的。”
她淡漠的說。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往外走去。
“你說什麼,什麼叫我一手丟棄,煙兒,你把話說清楚。”
明明是她選擇不要他,怎麼反過來是他的錯呢。
洛颺抓住她,拌過她身子正對自己:“我不明白你剛剛的意思。”
“我累了,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都是已經過去了不是嗎,現在再追究誰的對錯還有什麼意思呢。
“不行,你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大手緊抓嬌弱的身軀,絲毫不放鬆。
“洛颺,你弄痛我了。”
秀氣的雙眉因爲疼痛深深皺起。
“對不起,是我太急躁了,可是你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機會是我不要的,你給過我機會嗎,從五年前到現在,你有正面面對過我對你的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