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知道一個女人懷孕會是這麼痛苦!
“對不起。”
低沉的悠悠響起,說着這輩子也不可能說出的話。
不知道怎麼的,冰冷的心突然滑過一陣愧疚。封晨曦只覺得她會這麼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做能減去她的痛苦,只能想到這笨拙的三個字。
“呵呵、、、、、、”
然而。
一陣發自內心的柔和笑聲突然響起。
還趴在馬桶邊上的君煙雖然全身無力,卻止不住的輕笑起來:“女人懷孕本來就是這樣,雖然是你的錯,但是以後對我好點就行了。”
這個男人連表達內疚都這麼生硬,君煙好笑的緩緩說道。因爲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卻根本忘記回想自己所說的話。
但是說者無意,封晨曦卻因爲她的話而頃刻間僵住,拍背的動作就這麼的停住。深邃的黑眸逐漸被興奮取代,看着她,喃喃的承諾道:“我會對你好的!”
瞬間。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沉默。
君煙的笑容逐漸僵硬嘴邊,因爲他的話平靜的心轉瞬間澎湃。
與他在一起五年,從未見過他這麼鄭重的說過一句話,還是對她的承諾,彷彿是在對她宣誓般,簡單的話語,卻讓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忘記了。
窗外的熱風不時吹了進來,吹亂了兩人的髮絲,也吹亂了彼此的內心。
對望的雙眸逐漸變得幽深而深情,彷彿都想深入彼此的心底,渴望對方的溫暖。
其實。
封晨曦的內心也是激動的。
活了三十年,他的人生一直是冰冷的,直到遇到她,他才感受到溫暖的包圍。只是一直習慣了用冰冷的外殼保護自己,面對她,他的冷酷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她,他想褪去堅硬的外殼,也像洛颺那樣呵護她,可是總學不會。
“我、、、、、、”
扶着牆壁站起來。
君煙面對他,手放在他嘴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不想聽,給我點時間好嗎!”
說完,慢慢的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去聽,被傷害了那麼久,要突然接受他,內心怎麼也做不到,眼前做的只能是暫時躲避。
黑眸一直追隨嬌弱的身軀,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還是緊緊的注視着。
此刻的封晨曦是孤寂的。
冰冷的心因爲被拒絕變得更加冷硬,他清楚她在逃避什麼,也明白她在害怕什麼,但是他雖然對她存有愧疚,內心對她的佔有慾卻強烈的勝過對她愧疚,所以他不會容許她躲避太久的時間,也不會給她逃避的機會,他會讓她接受他的。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女人,任何人也無法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聖緣’孤兒院依舊充滿了歡樂的笑聲。
洛颺站在車旁凝望五個燙金大字,心裡沉重地無法呼吸。
那晚。
封晨曦帶走君煙時,他一直站在屋後的角落裡。心裡雖然痛的快要窒息,可他仍然沒上前去阻止。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居住在逸居的那段時間,逸居的老闆曾經單獨的找過他,老人彷彿早已看穿了他們的關係,淡淡的對他說:“人生在世會有很多的無奈,有時候選擇放手會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之後,老人就默默的走開了。
當時,洛颺的心裡是忐忑而不安的。
他不懂,也不明白,爲什麼五年前,五年後,在不同的地方,遇到院長與逸居的老闆,兩個不曾相見過的人卻都讓他學會放手,付出那麼多,心早已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的痛苦又有誰能理解,爲什麼都要勸他放手呢、、、、、、
“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不知何時。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陷入思緒的俊美身影。
回過神的洛颺才意識到自己在走神的期間竟然走到了院長的辦公室前。
“坐吧。”
似乎早已知道他要來,尹山對他的出現沒有感到一絲意外,而是默默地轉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接過杯子,低沉的聲音淡淡道了聲:“謝謝。”
尹山在對面坐下,佈滿皺紋的臉頰輕輕浮起一抹慈善的笑容,說:“有煩惱了?”
辦公室外原本陰陰的天空慢慢飄起了雨絲。
給悶熱的室內帶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清涼。
明顯的。
洛颺因爲尹山的話而感到了驚訝。
“沒什麼事,就是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想來這裡看看。”
黑眸望向窗外飄起的雨絲,木然的說。
“呵呵,你既然沒什麼事情,那我有事情找你了。”
聽到他的話,消瘦蒼老的臉頰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並沒有任何的質疑。
尹山看着望向窗外的洛颺,心裡莫名的心疼這個孩子。
其實。
他知道這個孩子的苦惱,只是雖然知道卻沒有能力爲他解決煩惱,所以他才選擇不去點破他隱藏話。
一直以來,相愛的兩人總要有一方受到的痛苦會更多一點,何況煙兒的身份早已不再單純。洛颺把自己的心情隱藏的太好了,不管內心有多痛苦有多憂傷,總是裝的若無其事,讓人察覺不到他其實已經受了傷,正如他的外表一樣,雖然俊美無比,卻總是有着一層讓人無法靠近的薄膜隔絕着。而他和煙兒又太相似,兩人的內心都是被悲傷侵佔着。內心都有傷口的人,又都喜歡隱藏自己的傷疤,拿什麼去爲對方治癒呢!
“陪我去喝杯酒吧,我一直找不到人喝酒,今天難得你能來,正好解決了我的煩惱。”
站起身,尹山笑着說。
“喝酒?您不是從不喝酒的嗎?”
洛颺很似詫異,沒想到一向滴酒不沾的院長,竟然邀請他一起喝酒。
“人的習慣是會改變的,我以前不喝,不代表以後就不喝是吧,呵呵、、、、、、不要再說了,走吧。”
說完,尹山不再停留,帶頭向外走去。
出了辦公室,走在屋檐的走廊下,洛颺的心神才慢慢恢復,看着走在前面的消瘦身影,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他發現院長的頭髮似乎比以前更白了,以前半百的頭髮幾乎全白,已經很難看到有黑髮的影子。
“院長、、、、、、”
聽到叫喚,走在前頭的尹山回過頭問:“怎麼了?”
洛颺看着他,慢慢指向他的髮絲,說:“您的頭髮、、、、、、”
看見他黑眸閃過的不解,尹山輕笑的說:“呵呵,都白了是吧。”
“嗯,怎麼會這樣,煙兒知道嗎?”
“人遲早會老的,何況只不過白了頭髮而已,這點小事用不着讓她知道。”輕鬆的語氣,叫人聽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煙兒如果知道的話,會很傷心的。”
他還記得五年前,煙兒因爲院長長了第一根白髮時哭的傷心的摸樣。
“她已經長大了,而我會變老是很正常的。好了,跟我喝酒去,不要再說了。”
尹山怎麼可能忘記,煙兒看見他白了第一根頭髮的傷心樣子。那天小丫頭幾乎哭了一天,一直嚷着說不要他變老,他怎麼哄怎麼安慰都不管用,直到最後他悄悄撥了那根白髮,對她保證說以後不會再長,才讓她停止了哭。
他何嘗不清楚煙兒會哭根本不單單是因爲他頭髮變白那麼簡單,一直處於孤獨的內心,是害怕他哪一天會離去吧。但是人總會老去,即使知道她會難過,他也只能故作不在意的輕笑了之。
洛颺都一直陪着院長,一邊喝着酒,一邊輕鬆的聊天。院長和他說了好多關於君煙小時候的趣事,一件接着一件,彷彿永遠說不完。
兩個年齡段的人,卻因爲同一個在乎的人,聊的很是愜意。直至到了深夜,他們依舊交談着,洛颺沒有問起關於五年的事,而尹山也沒有提起關於他會去醫院的原因,兩個人似乎都忘記了世俗的煩惱,把酒甚歡,似乎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八月底很快到來,預示煙塵集團與蒙盛集團的晚會也即將拉開了帷幕。
這一次,兩家的晚會是兩位總裁身邊得力的助手準備的。
文淵與洛天浩身邊年長的助理研討商量了接近一個月,才最終決定了晚會的流程。因爲沒有要簽約的項目,所以這一次的晚會沒有上一次的隆重而保密。而是以豪華交際爲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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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早晨,豔陽的光熱早早鋪散大地。
君煙的肚子已經明顯隆起,穿着淡粉孕婦紗裙的她正提着灑水壺,在陽臺上給花澆水。
最近,封晨曦開始限制她看書的時間,每天規定只能看個一個小時,剩餘的時間都讓她在牀上躺着。似乎因爲聽了醫生的話,她的體質虛弱,生產時會有一定的困難,他一直忙於找權威的專家幫她調理身子。
今天是八月底的最後一天,難得他公司忙不在家,君煙纔有機會下牀走動走動。
昨晚,他帶着她去了城市裡最大的清塘看荷花,八月了,清塘的荷葉茁壯的鋪散湖面。偌大的清湖,一朵又一朵嶄露頭角的荷花爭相盛開。粉白穿插,純白而淡雅,君煙特別喜歡。
最近,她發現封晨曦在家的時間開始延長而頻繁。一日三餐也陪着她一起吃,昨天甚至看見他買了很多懷孕書籍帶進了書房,就連胎教的錄音帶都有。她驚訝他的改變,也喜歡他這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