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羽略帶些拘謹地站在四人之中,接受着千餘混元弟子目光洗禮,只感覺其中多是些好奇嫉妒作祟,也就不大放在心上。
只見天機真人微一揚眉,蘊含着沛然靈力的話語已然出口:“信物驗證無誤,選拔比試已然完成,這四位同門弟子代表混元宗出戰少年英雄會。諸位同門若是尚有疑問,大可此時提出,如若再無異議,便可各自回山,繼續刻苦修行,留待下屆再行爭取,可好?”
他轉過身來,向着其餘七位首座長老輯手一禮,微笑道:“諸位師弟師妹,還請各自約束門下弟子,迴歸下轄駐地而去,靜候召喚。”
於是,便只見混元宗七名首座長老紛紛御劍而起,連同掌門天機真人一起,各自尋得麾下門人所處位置,帶領着門下弟子迴歸所轄山峰而去。一時間,後山天際之中充斥着各色劍光,千餘弟子紛紛御劍而起,在各自首座帶領下回歸山門,熱鬧非凡。
卓少函身爲長門弟子,也隨着掌門天機真人迴歸咫天峰而去,他有心想與慕容紫玉搭訕幾句,卻不曾想這美貌師叔壓根不曾搭理他,只得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御劍而回,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憤恨,只不過,他城府頗深,竟是強自隱忍不發。
於是,一陣紛亂之後,這偌大的亂石坡之上,只剩下了青寰峰師徒三人,以及那位身份獨特的“紫玉長老”。
且說陸長風眼見門下兩位弟子雙雙得勝而歸,面上雖仍是一片冷峻肅然,心中卻也是十分歡喜。他將這兩位弟子喚至身邊,正待訓誡一番,卻不料慕容紫玉斜刺裡冒了出來,扭扭捏捏地向他見了一禮,言道自己與張然羽尚有一些瑣事須得商議,還望這位師兄行個方便。
於是,在陸長風怪異無比的眼神之下,陸劍塵險詐猥瑣的詭笑之中,這一對陸氏父子二人也先後御劍騰空而去,只留下這一對少年男女,獨自靜立於亂石坡中,相視無語,更略顯出幾分拘謹尷尬。
凜冽山風時斷時續,兩人這般靜立默然,對視半晌,還是慕容紫玉搶先開口,紅着臉問道:“喂,張小賊!你……你是怎麼取得那靈符的,怎的神色如此輕鬆?說給我聽聽吧!”
張然羽猶豫片刻,見她雙眸之中滿是真誠,心中一陣異樣感覺涌起,忍不住便將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告訴了這少女,卻又將“曲徑通幽”箇中辛秘,以及五行精魄之事隱瞞不說。
慕容紫玉聽得神往不已,目光之中異彩連連,嘆道:“怎麼好事都讓你這傢伙得了去,而我就要歷經千難萬險,真是不公平!哼……”
她嬌哼一聲,訴苦般地將自己一路上諸般經歷娓娓道來。原來,自與張然羽分手之後,慕容紫玉久候他不至,又實在厭煩卓少函緊隨身畔,大獻殷勤,便索性悶頭自顧進入一條地底甫道,一路上更是與無數莫名怪物激斗數場,仗着手中“月芒劍”乃是極品靈器,這纔將那洞底怪物斬殺,取得了一枚靈符,其中的艱辛困苦,自不必多言。
張然羽也是聽得唏噓不已,萬沒想到自己竟有如此運勢,不僅如願取得了那令符,更有着始料未及的意外收穫……
想至此處,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右臂,心中一陣莫名激盪,面上更是泛起了幾絲笑容。慕容紫玉見他莫名其妙傻笑起來,頓時氣得玉面緋紅,嗔道:“喂喂喂!你這呆子,到底有沒有認真聽人家說話!”
張然羽見她言行愈發親暱起來,心中也是不由一甜。只不過,兩人已在此盤桓許久,張然羽唯恐旁人閒話,便提議道:“紫玉,時辰不早,不如……我們先御劍離開此地,若是有了閒暇,再……再相見不遲。”
慕容紫玉也不是扭捏之人,聞言頓時醒悟過來,頷首笑道:“也好,你在青寰峰老老實實待着,指不定哪天……本姑娘就又殺過去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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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幾分狡黠笑意,斜睨了身旁那紅了臉的呆子一眼,揚手召喚出隨身的“月芒劍”,縱身躍上劍端,回身招手道:“張小賊,快些上來呀!咦……對了,你那柄‘赤霄劍’呢,怎麼沒有見你隨身帶着?”
被她勾起思緒,張然羽想到那斷成兩截的“破銅爛鐵”,頓時神色一黯,訥訥道:“我……我把它折斷了。”他心中一陣慌亂,正不知如何迴歸青寰峰去,卻猛地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件什物,興奮地揚起右手,大笑道:“還好還好,險些忘了還有它在!”
話音未落,便只見這少年右臂袖中,突地涌出一團淡藍色光華,繞着他疾速盤旋三圈,化作了一柄通體晶瑩剔透的寸長小劍,靜靜漂浮在半空之中。
慕容紫玉瞪大了眼睛,愕然問道:“這這這……這是什麼寶貝?真是漂亮……”
張然羽本就無意掩飾,此時略帶些得意地看向那飛劍,輕笑道:“此乃玄霜仙刃,我也是無意間得到,正好用來御劍而行!哈哈……”
慕容紫玉狠狠白了他一眼,卻掩不住滿眼的羨慕憧憬神色,凝望着那水晶也似的小小飛劍,癡癡嘆道:“真是好美好美的寶物……”
天際半空之中,那玄霜仙刃竟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輕輕地飛揚舞蹈起來,帶起了陣陣氤氳冰晶水霧,更顯得如虛似幻,恍如夢中。
張然羽眼見這小劍僅有五寸餘長,完全無法站立於上,更莫說要御劍而行了。誰料那玄霜仙刃飄飄蕩蕩來到他身邊,劍身之上已然凝成了大片的晶瑩冰粒,足足有三尺方圓,恰好可容他站立其上。於是,這少年驚喜之下,便施施然一躍而上,向着慕容紫玉招呼一聲,兩人依依不捨,各自御劍而行,回山而去。
至此,本屆混元宗選拔盛會,終於落下了尾聲,而作爲其中最大“黑馬”的青寰峰低輩弟子張然羽,也從此一鳴驚人,漸漸引起了門中衆多青年俊傑的關注,實可謂禍福難料。
且說張然羽腳踏玄霜仙刃,絲絲涼意自足尖傳來,說不出的愜意暢快。他手中法訣連連掐動之間,“玄霜刃”如臂使指,翱翔於半空之中,化作一條雪白晶瑩匹練,向着東北面青寰峰方向疾速掠去。
這仙器靈性十足,更兼之靈力充盈,故而不過半個時辰,張然羽舉目遠眺,便已可遠遠看到青寰峰那熟悉的石臺雲海。
他在那主峰後山之處耽誤良久,此刻心中一急,加緊催動腳下仙劍,迎風電射而去,片刻間便已飛至後峰石臺之上。這少年一躍而下,“玄霜刃”劍身之上大片的冰晶亦隨之緩緩散去,回覆爲五寸餘長的小劍模樣。張然羽將這仙劍收入袖中,正要舉步離開後峰,擡頭一看,卻霎時間愣在當場,半晌,才結結巴巴招呼道:“陸師兄,你……你怎麼來了?”
原來,只見通向前山的那一條竹濤小徑之上,陸劍塵早已換了一身嶄新白色長衫,將那上品靈器“天珏劍”負於身後,正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瞧,顯是早已發現了那“玄霜刃”的秘密。
聽他開口發問,陸劍塵急忙斂去了那副豬哥樣,擺出一副師兄的倨傲架子,懶洋洋地開口道:“張師弟,恩師在前山巽風殿中等候,我是來召你前去聽訓,這就隨我去吧!”
對於這從未現身的仙器“玄霜刃”,張然羽尚未想好說辭,不由略有些慌張。誰料見這師兄如此裝模作樣,他心中反倒安定了下來,眼珠一轉,微笑道:“有勞陸師兄傳訊,我們……這就走吧。”
言罷,他理也不理陸劍塵在一旁的擠眉弄眼,大步走進了那竹濤小徑之中,當先而行,竟頗有些泰然自若。
陸劍塵見他絕口不提方纔那晶瑩小劍,不由好奇之極,遠遠隨在身後,抓耳撓腮猶豫半晌,終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搶上前去,悄聲問道:“我說小師弟……你方纔所馭那法寶,似乎並不是‘赤霄劍’吧?你小子又從何處得到如此寶物,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張然羽故意流露出幾分得意笑容,輕笑道:“陸師兄,實不相瞞,師弟我此番尋寶之旅,着實經歷了一番奇遇……”
陸劍塵聽他說的如此神秘,頓時心癢難耐,還待再問,卻被張然羽一句“先去見過師父”頂了回來,心中鬱悶連連,只想擇機報復纔是。
兩人並肩來到巽風殿中,只見空空蕩蕩的大殿之內,陸長風靜靜斜坐於一張紫檀大椅之上,見他二人到來,眉目中閃過一絲激賞之意,淡淡道:“既然人已到齊,這就開始罷。”
他張口正待吩咐,卻不料陸劍塵實在受那“小劍秘密”誘惑,冷不丁湊上前來,躬身一禮,高聲道:“啓稟師父,小師弟此次歷練艱險無比,雖得勝而歸,卻也多有損失,他那柄‘赤霄劍’……”
說至此處,他心知目的已然達到,便竊笑着退了下來,不再言語。果然,陸長風眉頭一皺,肅聲問道:“然羽徒兒,究竟發生何事?你那隨身飛劍又到哪裡去了?”
張然羽被陸劍塵擺了一道,心中鬱悶無比,卻又不敢怠慢恩師,只得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按照一路上行來想好的說辭,黯然應道:“啓稟師父,徒兒於後山‘琅琊福地’之中歷練之時,一時疏忽,竟將師父所贈那柄‘赤霄劍’損壞……”
話音方落,陸劍塵一雙劍眉已然顰了起來,疑聲追問道:“赤霄劍雖不是何等寶物,卻也有寶器之材,何等妖物竟可將它損壞?”
張然羽橫下心來,心中向這那位和善寬厚的重陽真人連連告罪,面上卻刻意顯出幾分猶豫之色,半晌,方恭敬應道:“那襲擊弟子的妖物,乃是……乃是一隻萬年槐精。”
“什麼?”大殿之中的陸氏父子異口同聲喊了出來,繼而陸長風驚覺失態,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語氣中卻是已然帶了幾分急促,凝聲問道:“徒兒,你……你究竟行至何處,爲何會遇到如此妖物?”
張然羽早已決定“招供”重陽真人,以保全自己衆多秘密,當下便恭聲答道:“弟子隨衆同門入得那地洞之內,卻無意間傳送至一處陌生所在,偶遇一位本門前輩。那前輩言道一枚靈符正在此處,卻令弟子先與那萬年槐妖比鬥一場,以定靈符歸屬。弟子一時不察,‘赤霄劍’被那槐妖收了去,斷爲兩截……”
他裝出一副痛心疾首,懊喪不已的樣子,卻將“本門前輩”、“陌生所在:之類的故弄玄虛擺了出來,將陸氏父子兩人注意力吸引過去。
果然,陸長風擺了擺手,和聲道:“萬年槐妖乃上古異獸,你修行時日尚淺,自然遠非其敵手,赤霄劍之損毀罪不在你,無需掛懷。只不過……其後又發生何事,你所說那位‘本門前輩’,可曾說出修行尊號?”
張然羽搖了搖頭,輕聲答道:“那前輩自始至終未曾告知名號。他見弟子手中飛劍損毀,心下歉疚,便贈予弟子一柄仙劍,那萬年槐妖也正是憑此劍方得以擊退,得到靈符之後,弟子便被那前輩傳送出來,其餘諸事倒是一無所知。”
他說完最後一句,從袖中取出那玄霜仙刃,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呈送至陸長風身前,恭聲道:“此劍正是那前輩所贈之物,還請師父過目品鑑……”
突地,彷彿迎合他所言一般,被捧在雙掌上的玄霜仙刃閃爍連連,劍身之上迸發出淡淡海藍色光華,將偌大的巽風神殿都映成了一片純淨藍色,搖曳閃爍,璀璨如幻……塵緣仙蹤 第三卷 少年英雄 第二十一章 同返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