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波的話讓大家目瞪口呆。
什麼叫吸收男女魄師精力?朱曦幾個的答案都有所不同。
朱曦腦中浮現的是一條跟莫寧的擬態綠巨蟒一樣的妖蛇,張口吞下一個個男女魄師,假如肚子被擊打就會吐出赤條條的人來。這顯然跟無釐舟仙靈“吃人”,吸取精神力那一幕是一樣的。
吃吃冷笑聲從紗窗裡傳出來,莫寧想着的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蟒蛇,張開血盆大口猛一吸,魄師的神魄就會被吸得一乾二淨,最後成一具空殼,巨蟒瞬間又變成一個妖豔女子。
王皓和張敏的想象裡是這樣一幅情景:一些男女魄師被關在監獄裡,不時發出極其微弱的哀嚎。凹陷的雙眼,皮包骨的身子,未老先衰的神態,那是因爲這些人每天都被抽取了大量血脈。
麗英臉蛋微微紅了,她知道這應該是妖豔的蛇修迷惑了男女魄師心智,通過男女之事達到採陰又採陽,從而維持人形模樣。
要知道採陰當須具備男性徵,而採陽卻又要女子體,兩者本是違背造物規律,不能同時出現同一個生靈身上的。
她也不明白這邪惡的蛇修,怎麼會是男女體,也就是類似人類中所謂的人妖。當然也有極少數奇特的生靈,天生雌雄同體。
這叫“貪吃蛇”的蛇修,確實與衆不同,而且神通不小。
“我不明白蛇修麾下,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類魄師?”朱曦眉頭微微皺了起,“而且甘願充當魄獸爪牙,到處追捕人類魄師。”
李波側臉道:“神龍門也有神龍門的魅力。據說加入神龍門的魄師都會得到貪吃蛇親身‘指點’,不但可以和蛇修雙修,修爲進步快很多,而且每人都可以任意選取一個俘虜作爲修煉爐鼎。等級越高越是忠心的手下,貪吃蛇吸收他們的精力就越少;等級森嚴,論功行賞,有蛇修這靠山,作威作福的日子自有人趨之若鶩。”
“啊?”除了麗英,朱曦四人都愣了。
什麼吞吃人,什麼吸取神魄,什麼抽取血脈?
哪是這些景象!原來吸取精力很有可能就是男女之事。
“要是這樣,這貪吃蛇無非就是個淫蛋!”莫寧鼻子哼了一聲,“禍害人類魄師的東西,真該死!”
“是啊。玉衡除了這神龍門,其餘勢力都還過得去。可惜我們實在沒辦法招惹。而且帝國和行宮被他們表象所迷惑,也將信將疑的,苦於沒證據,時至今日都沒下手。”李波嘆了口氣。
“壞人臉上又沒寫‘壞人’兩字,本來識人就不容易,想要拔除一個上萬魄師組成的大勢力,哪有這麼簡單?”朱曦淡淡說道,“我們也是湊巧才碰上這一幕,要不是這樣,我們又怎麼知道蛇修居然如此邪惡,手段如此毒辣。”
經過小半天跋涉,御箭宗的山門終於顯露衆人面前:雲海之巔的御箭宗沐浴在淡淡的斜陽裡,很像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
小小的山門也只有兩個男子守衛,身着棕色毛皮軟甲,同樣手裡一把磷光閃閃的長弓。一路上見到的御箭宗弟子,都眼神灼灼,一看就知道他們的精神力明顯要高於一般魄師。
李波帶衆人到他家,安置雍容靜養,安排朱曦五人茶點,接着便去向宗主稟告此行經過。
“看來之前放過神龍門的人,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莫寧打量着窗櫺外幾個閃動的身影,“殺他們下不了手,不殺又後患無窮,這真麻煩。”
“殺解決不了問題,何況這些人罪不至死。”朱曦說道,“想躲躲不掉,麻煩事就像自己撞上來,我們也無須擔憂,順其自然吧。蛇修真要跟我們過不去,到時候就斷他七寸!”
——“他們是李波帶回來的?”
門外遙遙傳來一男子陰陽怪氣的聲音,“怎麼能隨意把外人帶進宗門…要是這些人……責任誰負得起?簡直就是瞎胡鬧!”
“少主。他們…會聽到的。”一個聲音小聲道。
“聽到又怎樣?我御箭宗什麼時候卻要怕了幾個嫩雛?”一個身披黃色錦袍,瘦臉小眼睛的男子出現在門口,冷冷看着朱曦五人,“喂!我說你們有何企圖?竟敢大搖大擺闖入我御箭宗地盤!”
朱曦看着面目小氣,神情倨傲的男子,抿了口茶,淡淡說道:“少主大人見諒!我們和貴宗李波兄妹路上巧遇,相識之後便厚顏來此想一睹御箭神技風采。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想得美!我御箭神技乃獨門秘技,豈是爾等鄉野小子可隨意窺探的!”男子嘴角一絲譏笑,冷笑道,“這不是你們可以來的地方。識相的,馬上給我滾出此地。”
朱曦微笑道:“看來少主大人不歡迎我們。既然這樣,我們走便是。”衆人起身出了門,向山門走去。
——“等等!”
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快說!這雍容妹子的傷怎麼回事?是你們下得手吧,敢傷我御箭宗弟子,你們就別想走了。”
頓住腳的衆人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通這人腦子到底怎麼回事。說是狂傲,神魄十五級之外卻一點底子都沒有;說是傻蛋,卻也知道維護宗門安全,不輕易接納外人。
可表現出來的語氣和神情,分明是又傻又傲的紈絝子弟習氣。
“傷了她的話,我們還會送上門來任你們宰割,李波統領又怎麼可能讓我們安坐用茶?”莫寧淡淡說道,“麻煩少主大人自己去問問清楚吧。”
朱曦頭也不回的往山下掠去,淡淡說道:“麻煩少主大人跟李波兄妹說聲…就說我們有急事不得不離開,以後有緣再見。”
兩個山門守衛見朱曦五人這麼快就下山來,都有些奇怪:“怎麼啦?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宗主大人他在的呀。”
“李副統領怎麼沒來送送?真不好意思,歡迎你們再來坐坐。有空的話真想見識一下各位的神勇啊!”
“兩位留步。我們對貴宗的神技很是佩服,以後有機會再領略。”朱曦點頭微笑道,“能認識各位是我們的福氣。我猜得沒錯的話…御箭宗應該是遠古神族後裔吧。”
——“嗨!”
一聲嘆息遠遠傳來,山上一道豔紫光芒疾疾掠來,瞬間落到朱曦五人面前,“是啊,你說的沒錯,可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實在太對不起各位,我李波真是無地自容。”
“見過李統領!”兩個守衛一振身子說道,欲言又止的表情也都在搖頭嘆息。
“怎麼能這麼說?本來就是我們貪心了。”朱曦微笑道,“倒是讓你難爲了。那我們就此告辭,有緣再見!”
五人乘上奇奇和月月,向愣在山腰的李波和守衛一揮手,瞬間掠上高空,漸漸去遠,終至不見。
“統領…爲什麼宗主……”一個守衛問道。
李波嘆了口氣,淡淡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一聽說他們是黑魔令懸賞之人。宗主非但不待見,本來還要抓他們。我據理力爭說決不能忘恩負義,見利忘本,這才作罷。可惜我們身爲神族後人居然這麼現眼丟人,連恩人都想下手…現在起,我也不是你們統領,和你們一樣也是外門弟子了。”
“什麼?這…這也太……”兩個守衛愣在當場。
李波遙遙望向遠天,暮色四合一片烏黑。他蕭瑟的身影透着濃重的淒涼,這是一個對宗門無比熱望而又無比失望男子的悲涼!
高天之上,夜色披身的朱曦五人這邊倒是另一番景象。
“喂!我真想不明白…你怎麼會這麼客客氣氣…這‘少主大人’叫得很是尊敬啊。”王皓笑道。
“對小人最是要客客氣氣,我可沒興趣和這種人生氣,更別說動手了。”朱曦微笑道,“重要的是我們得給李波兄妹面子。真要發生摩擦,我們可以一走了之,他倆在御箭宗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有道理。雖然討厭但絕不小看。很多時候,歷史就是被這些讓人討厭的小人改寫了。翻手爲雲覆手雨,他們有的是讓你意想不到的手段,而正能量並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壓得住。紅顏薄命,君子易折,越是珍貴越脆弱,順應潮流的並非都是瑰寶。”莫寧點頭道。
張敏緊緊依偎着麗英,微笑道:“有其子必有其父,這話大概適用這對父子身上吧。”
朱曦看向雲層裡淡淡的星光,淡淡說道:“但願我們沒給李波兄妹帶來什麼麻煩……吉斯帕啊吉斯帕,二十來天后,王皓你就要種一百種,一萬棵玫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