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寶物,有這麼寶貴?”莫寧一時也不由瞪大了眼。
“這一路,我想了很多。你倆的所作所爲我都看在眼裡,既不對鉅額財物上心,也絲毫沒覬覦我的寶貝。伸根指頭就可以殺我,取走一切,可你倆並沒這做。”恩倪瑞亞理理白髮,滿臉滄桑,溫和聲音柔入耳畔。
看了看神色不變的朱曦,微微有些奇怪的莫寧,老人家接着說道:“山賊女王!是的,我曾是開陽人人聞之色變,呼風喚雨的人物,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八歲我嫁給二十歲的男人,其間他一直對我施暴,拳打腳踢,嘴腫得常常吃不下飯。十歲他把我賣到勾欄,歷經折磨也覺醒了神魄。卻又被山賊頭子搶去成親,暴虐的他時常當衆手下的面,羞辱我。幾年後,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好不容易逃出,卻又被開陽行宮以危害公共安全爲由抓捕入獄。八年後,重獲自由的我神魄達到十級,組合了受苦的民衆,成立組織‘娓妮妏’,爲受苦受難的女子復仇。經過十來年的斬首行動,但凡迫害過我的都被一一殺死。之後爲衆人生計考慮,我解散組織,承擔所有罪責,向開陽自首。二十年後,被廢除魄核的我再次獲得自由,便隱居深山。”
朱曦和莫寧沒想到恩倪瑞亞生平竟如此坎坷,不禁也呆了。
恩倪瑞亞看看驚呆的兩人,皺紋舒展開來,微笑道:“本以爲餘生如此,可行蹤還是被泄露了。當年機緣巧合之下,我曾得到一塊魄石,經暗中查證,卻是魄師夢寐以求的仙境寶玉。通過它可進入一個神奇大陸,獲取歷練的機會,甚至仙神的寶物。據說每個行宮都有一塊,每年少年魄師賽的前十纔有機會進入。還有幾塊流落民間,慘案連連,血案頻生,爭奪無比激烈。現在你倆明白了吧,開陽鉅額懸賞本來已是自由的我,六怪想抓我領賞,這都是假的,得到仙境寶玉纔是目的。”
朱曦心裡也不由微微一動,仙神寶物還好,提升神魄卻是夢寐以求。但他心性善良,神色絲毫不變,看看莫寧,看看恩倪瑞亞,說道:“是很誘人,難怪有人毫不在乎我們,原來還有這等提升神魄的途徑。老人家,雖然我才四級神魄,急需提高修爲。但不必擔心,即使送你到安全地方,你要不願意,我倆也絕不會要的。”
恩倪瑞亞點點頭,微笑道:“不信你倆,我會說嗎?看來多年的閱歷,我這老眼還真沒昏花。你的神魄很稀奇,是我見過最溫暖,也最霸道的。神魄如人,這絕騙不了人。即使已經成了普通人的我,也感覺得到。一般魄師的神魄都是擬態生物,有植物,有動物;你的擬態兩種都不是,那藍色星辰是我見過最神秘的……”
朱曦點頭,莫寧再次把恩倪瑞亞收進魄戒,兩人一前一後,在滿是鵝卵石的溪谷再次前進。
這時月色在天,清風徐徐,暑氣早消。清晰可見兩旁巨大的樹木在飛速倒退,倒也是一番神清氣爽的風景。
不時懸崖峭壁,飛瀑急湍,對魄師而言自不是問題。偶爾魄獸夜襲,也都是五萬年修爲以下的,朱曦雙目藍光一凝,無不靜靜離去。
莫寧一見此景,微笑道:“朱曦,現在你對魄獸的威懾不比奇奇差了。當年那巨蜥,要是被如今的你一瞪,估計也會掉頭就跑。”
“你爹孃和西亞要知道你神魄七級了,不樂壞纔怪呢。”朱曦笑道,“短短兩年不到,從四個零蛋升到了七級,真羨慕啊。”
“這不是很正常嗎?即使在巴卡拉,同齡的都十來級,當時我才六級。朱曦你說這麼多,少年精英有幾個能成仙呢?”莫寧緊跟着,兩人到了處大瀑布。
只見無比巨大的一匹白練,從半空中傾泄而下;水聲震響了整個山谷,遠遠水氣迷濛,隨風飄掠到兩人身上,一陣涼爽撲面而來。
“估計極其稀少。不然無數年來,仙人頻出,這故事必然傳開,你我從瑤光到開陽,這一路都沒聽說誰成仙的。”朱曦頓了下,說道,“問問老人家,現在該怎麼走?”
“你倆的速度真快呀。喏,就在那瀑布邊上,石壁有塊突出的地方,按三下進入暗道。穿過瀑布後的暗道,就可以到山腰的開闊處。之後一直上溯,就到了。”恩倪瑞亞微笑着,指着前方的石壁說道。
朱曦兩人依言來到瀑布旁的石壁,在一塊凸起地方運力按了三下。在瀑布的轟鳴聲裡,只聽“咕咕”一聲,一扇石門赫然開啓,一條幽深的暗道出現。
兩人暗贊老人心思縝密,如無指點,誰也料不到這石壁竟暗藏玄機。而不經暗道,即使魄師也到不了瀑布上方。除非騰雲駕霧的仙神,或者有奇奇這麼神奇的魄獸。
兩人剛進暗道,似有機括操縱,石門竟自行關閉。朱曦心想,莫非有人操縱,老人沒說還有誰在百花居呀。兩道神魄光球在暗道前行,不久就到了更大的山洞,瀑布在洞前飛流直下,墜落深潭。倒捲起水霧凝聚在藍色和綠色光球上,水珠瑩瑩閃亮。
在山洞暗道,前行上進兩小時後,兩人面前出現一處石門,機括也跟之前一樣。隨着水流漸小,山勢愈加險峻,幾乎無路可循。幸好朱曦的叢林經驗豐富,總能找到最佳的路線。
又一個小時過去,天已微亮。朱曦兩人終於來到,像是兩個籤子饅頭一般直聳,山峰之間的平地處。
溪水緩緩在鮮花錦簇的草地間流淌,晨露盈盈,晨鳥鳴啾。山花爛漫,山色空濛,真是清幽的好地方……
——“什麼人?竟敢闖入百花居!”
一聲嬌喝傳來,破空聲裡,數點清光疾疾朝朱曦兩人飛射而來。綠影變幻,一綠衣少女隨之掠來。
朱曦神槍一揮,藍色神魄罩住兩人,“受老人家之託到此,無意冒犯,還請姑娘恕罪!”噗噗聲裡,數根銀針悉數落地。
“香芹,快住手!是我讓他們……”老人家被莫寧放出來了。
“奶奶!”嬌聲一顫,綠衣少女瞬時掠進藍光,撲到老人懷裡,“香芹等得好苦,還以爲您……”
恩倪瑞亞憐愛的撫摸啜泣少女的秀髮,顫聲道:“好啦,好啦,奶奶不是好好在這嗎。先回屋再說,沒這兩位小夥子援手,你真見不到我啦。準備點東西,好好招待他們吧。”
少女抹去眼淚,瞥了眼呆呆的兩個少年,扶起老人,往前行去。
朱曦和莫寧對視一眼,都微笑了。兩人呆住的原因是香芹的突然出現,當然不無她的清麗脫俗。這少女的容貌比起麗英,也不差多少,只不過麗英多了一些文雅,多了幾分穩重。
七拐八彎之後,阡陌交通,果蔬蔥蔥,石壁下一座小院出現。
石牆外兩池的荷花,隨風搖曳,風姿綽約。小院裡各種鮮花井井有序,清香四溢。三間木屋清清爽爽,一字排開。
“進來坐吧。”一路和恩倪瑞亞嘀咕不停的香芹,瞥了眼在院中看花的朱曦兩人,微笑道,“奶奶,您也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飯。”說着身影一閃,進了偏房。
“香芹是我部下的孩子,父母都已不在。三歲起就和老姐妹居住在此地,直到我出獄。一年前老姐妹過世,我把骨灰帶回她老家安葬,離開此地。算來這孩子,今年剛好十五歲。”恩倪瑞亞精神明顯好很多,坐在木椅上看看朱曦兩人,淡淡說道,“她神魄也已經五級了,在老姐妹的悉心教導下,身手也還過得去……”
朱曦摸着光滑的扶手聽老人述說,小奇奇在他腳邊蹭了蹭,顯然憋得難受,需要方便。他趕緊抱起奇奇,順便把乖乖和怪怪帶了出來。
爲更快解決奇奇的急需,奇奇的大泡尿叮叮咚咚,撒落荷塘。朱曦嘆了口氣,唸叨:“奇奇,一池荷花一泡尿,滿園清香不見騷,幸好沒讓香芹姑娘看見,不然多不好意思……”
——“吃飯啦!”香芹的聲音忽然響起。
“噗通”一聲,朱曦連帶奇奇,掉進了池裡。
香芹只聽見“不好意思”四字,倒不知朱曦在幹什麼。出來一看便見一人一豬在荷池撲騰,一時忍俊不禁,直笑得差點岔了氣。
清脆的笑聲引得莫寧和恩倪瑞亞也出來了,一看卻是渾身溼漉漉的朱曦抱着奇奇,神色赧然,站在荷池邊;荷池的一角,荷葉荷花兀自搖曳不停。
“朱曦,你這是?”莫寧皺眉。
朱曦嘆了口氣,說道:“本想摘朵花,被香芹一嚇,掉進去了。”
“是嗎?”香芹看看神色不大自然的朱曦,噘嘴道,“摘蓮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要說一聲我幫你摘呀。”
莫寧神色狐疑,馬上猜到了究竟,一時憋得兩腮鼓鼓,最終還是泄了氣,哈哈大笑起來。
恩倪瑞亞微笑道:“好啦,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看着愣愣的乖乖和怪怪,莫寧笑道:“你倆看到了吧。以後再急也要找個安全的地方。不然…不然就跟他倆一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