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仲近來,因程延濱對曹如嫣的非分之想而變得狂躁易怒。
毫不知情的曹如嫣自然是委屈極了:“我早飯前,出去走走,怎麼招蜂引蝶了?你說話要憑良心!”
“和程延濱那個打情罵俏,卿卿我我的樣子,還要我說出去嗎?程乾怎會有你這樣的母親?”程延仲收不住怒火和醋意。
“大少爺,大少奶奶只想出去採摘些秋冬的墨蘭,種在祁院裡,讓你開心一下。奴婢一直跟隨着,大少奶奶真的別無他意。”蔡禾苗替曹如嫣解釋。
程延仲又對蔡禾苗發火:“大少奶奶的丫環禾苗,不規勸主子,任憑主子在外勾搭男人。”程延仲提高嗓門:“海星,過來,給禾苗二十大板!”
海星過來了,可禾苗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怎忍心給她二十大板呢?海星看着曹如嫣的意思。
好脾氣的曹如嫣實在被激怒了:“不準!海星,你出去!程延仲,剛纔你二弟延濱穿着若瑤的衣裳背對着我們,你也看到了,我誤以爲是若瑤,才與他說了幾句話。這樣你就說我恬不知恥?在你心裡,就是這麼認爲我的?你自己做得怎樣?現在若瑤明明是二弟的夫人,你有多少夜是在想她,恨她,找她?又陪過我幾夜?”
這話讓程延仲無話反駁,曹如嫣說穿了他所有心事和作爲,他爲挽回顏面,做了件令自己後來無限後悔得事,走出門,回頭:“禾苗,伺候好大少奶奶和程乾。從今日起,如嫣你哪也不可出去。海星,你守在外面,一日三餐,吃的喝的,送進去我的絕美總裁夫人。不準任何人靠近!”然後鎖上門,帶上鑰匙,準備去泉州海岸了。
“程延仲,你是要把我徒刑起來嗎?爲何不送到官府去?那裡不用你親自動手!”曹如嫣在裡面哭喊着。
程延仲聽到曹如嫣的哭喊聲,心裡難受,但這股子男人的面子,讓他不願回頭替她打開房門。
海星問裡面:“禾苗,大少奶奶沒事吧?”
曹如嫣對蔡禾苗說:“禾苗,告訴海星,若有人來探訪或來請,全部謝絕。對外說,我身子不適,不宜接待,也不合外出,心意領了。這事別讓外人知道,怕對大少爺和程乾的名聲不好。”“好的。”
福院,蘇若瑤看程延濱已打扮成自己的樣子,卻又遇上曹如嫣,停下了腳步,心中的希望漸無:“二少爺,已經準備好了要出去開始你的計劃,一遇上曹如嫣就陷入情愛的泥潭,直待你大哥把你拉上來。你這樣下去,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芋頭指正大夫人的惡行,爲如嫣報仇雪恨?”
程延濱眼神空虛:“剛纔我聽到後面傳來嫣兒爽朗清脆的笑聲,不自覺地腿軟,摔了一跤,就走不動了。她以爲我是你,然後過來開玩笑。後來,我大哥就來了。”
“二少爺,如果你非要這樣下去的話,那你深愛的如嫣的仇也別報了,我們這對假夫妻就此解散,我也不想跟你程家的人周旋。我們之間的契約到此結束!”蘇若瑤拿出最後一點耐心。
程延濱站起來,眼神尖銳:“不!我出去,在程府周圍轉三天,每夜酉時回來報信。如果過了酉時還未回來,就說明我找到了芋頭,你就到程府西側廢棄的羣山廟來,我會帶他到那裡去,然後讓他說出實情。”
程延濱就此出去了,蘇若瑤看着他的背影:希望如二少爺所說,早日找到芋頭出來,爲我和如嫣討回公道,結束這荒唐的成親。
蘇若瑤想着現在的自己:每晚服侍程迪智,偶爾和程迪智的長子程延仲一起鬼混,而名義上卻是次子程延濱的妻子我的清純大小姐。我這是與程迪智父子幾人在玩遊戲嗎?這是逆天的**啊,在家鄉是要浸豬籠的。我今世未做什麼惡事,定是前世造了什麼天地不容的孽,才遭受這樣的懲罰吧?本來一片好心,爲了要回自己的兒子,爲了給如嫣枉死的女兒復仇,爲了妹妹,爲了許郎中、、、、、、結果,把自己迷失在深淵。如果延仲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還會要我嗎?
現在整個閏竹園裡,每個有人住的居所都是人氣人腦着,偏偏最華麗雄偉的至幸堂最冷清,冷清地嚇人。
大夫人爲了抑制頭風引起的頭痛,隔三差五地鍼灸。
程爭妍在身邊,但經過五少爺程延元的彈弓教訓,父親程迪智的訓斥,大少爺程延仲的一巴掌,二少爺的一連幾巴掌,她收斂了些,也暫時不敢說什麼,做什麼。
但所有下人知道她在,都不敢多說話。
老爺程迪智則白天在外,晚上去館娃齋和蘇若瑤度過。
新認的兒子四少爺程延新回來吃飯也難得說一句話,總是大夫人問一句,他才答一句。
大夫人將整個至幸堂仔細看了一遍,摸了一遍,泄氣似地問撈月:“撈月,原先看着至幸堂近在咫尺卻難以觸及,現在光明正大地住進來了,可是,除了表面風光,卻難得開心。也不知以前延仲住在這裡時,爲何過得那麼悠然自得?”
“夫人,待四少爺娶親,生了孩子,就不會那麼冷清了。”撈月說中了點。
“嗯,說的對,得給延新找個聽我話的,寧肯笨一些,也不能像曹如嫣,蘇若瑤那樣與我對着幹!”大夫人有事做了。程延新也有自己的想法。
祁院內,程延仲回來了,端着一盆墨蘭,悄悄問:“海星,大少奶奶怎樣了?”
“大少爺,大少奶奶只對禾苗說了一句話,若是有人來請或是探訪,一律說身子不適,不宜外出,也不合見客六道長存。叫我萬萬不可把此事泄露出去,否則對大少爺和小少爺的名聲不利。”
“如嫣,我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罵你,你還事事爲我着想,叫我怎有臉對你?”程延仲自言。
打開門,進去,曹如嫣躺在牀上,蔡禾苗跑過來:“大少爺,你快勸勸大少奶奶吧,她一日三餐都未進食,飲水,卻還要給小少爺餵奶,弄得自己又累又暈,只好躺在牀上了。”
程延仲走過去:“如嫣,今日早上是我太沖動了,讓你步開心。我知道你是想摘些墨蘭,你看,我已挖了一株回來,種在盆裡,送你。”
曹如嫣無力地說:“休書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什麼休書?”程延仲過去拿起一看:曹氏如嫣,因伺候公婆不周,與弟妹不和,言語不佳,有夫程延仲,情願立此休書,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恐後無憑,自願立此文約爲照。崇禎十三年十二月初二。
“你只須摁個手印或是署名,就可將我逐出程府,也不必費人費力來看守我。”曹如嫣說。
程延仲一把撕了這封休書:“曾經,爹和各位娘都逼着我休了你,你我誓死不願。如今你卻自己寫休書,讓我署名?我們之間的恩愛去哪了,我的小如嫣去哪了?”
“既然你說我**,何來恩愛?不過我沒有把這一罪名寫上。因爲你有程乾,我有孃家,都承受不起這麼重的罪名,姑且寫上孝悌不道吧,維護我們那一點點尊嚴。”曹如嫣躺着,艱難地說,也不生氣,她沒力氣生氣了。
程延仲扶起她:“你說我有程乾?難道不是你把他喂得這麼壯實?他還不會說話就伸手要你抱,現在一口一句‘娘’,都是在叫你啊水滸任俠。你就狠心拋下我們父子兩?”
“程乾還可以有很多娘,就像你有幾個娘一樣。”曹如嫣靠在程延仲身上說。
程延仲悲切自己:“你告訴我,我那個娘是真心真意,不求回報地對我好,哪個娘及得上你對程乾的母愛?況且,如果,我休了你,你回家怎麼面對家人?岳父大人是儒學出身,定容不下你。你要怎麼辦?”
“大不了改嫁,,或許找不到家境優越的,但只要待我真心的好就行,至少從不惡語相向。”曹如嫣鼓起氣說出這句話,就說不出話了。
程延仲抱起她:“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是嗎?聽我的話,現在吃飯,吃了飯再和我繼續吵,夫妻吵架,牀頭吵架牀位和。我不再鎖着你了,但你再寫休書,寫一封,我就撕一份。”
程延仲抱着曹如嫣坐在凳子上,她說:“我連端飯碗的力氣也沒有了,要不,還要你抱着?”
“別說了。禾苗,先端一碗魚湯來。”程延仲說。
這樣子真有趣,程延仲左手抱着曹如嫣,右手給她喂湯,餵飯。蔡禾苗在一旁端着碗,看曹如嫣還是不高興,就說:“大少爺對大少奶奶真是好的沒的說,在奴婢家鄉,哪有夫君對娘子如此心疼的,都沒聽說過呢。”
“那是因爲如嫣值得我這樣做。”程延仲捏一下曹如嫣的臉說。
喂完飯,他給曹如嫣擦臉,擦腳,抱他上牀,但得到的待遇卻是從進屋開始,曹如嫣對他的冷眼。
程延仲明白:今早那些惡言,算是傷透了如嫣的心,一時半會,她是開心不起來了。可如嫣,你不知真相。我也不想告訴你那個對你垂涎三尺的人所做的醜陋的事。我只是怕失去你,才失去理智,說了些該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