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元遲疑了一下:現在是該接受還是不該接受呢?
程迪智不等他考慮,繼續說:“延元,其實爹早就有這個意思,不過你拒絕了爹一次,不給爹面子啊。
.”
程延元很快相好:我可以接受了。
於是他說:“延元不才,謝爹的厚賞天命殮師。以後,延元當一心念書,練劍,將來不論科舉,從商,都不會讓爹失望,定要緊隨爹和大哥其後,助程氏巨輪航行更遠。”
大夫人睜大了眼睛瞪着程延元:臭小子,以前我大權在握時,你嚇得趕緊拒絕,現在是春風得意了?
程迪智被程延元說得笑容滿面:“延仲,你聽,延元說話就是好聽,比你一家人加起來還中聽。”
“爹說得是,延仲要向五弟學習,口才也是一門不可多得的才能。”程延仲說。
有個激動得要落淚的人,就是程延濱:“爹對延元的賞賜,延濱感同身受,代妹妹懷素和已故的孃親謝謝爹對延元的器重。”
“延濱,這是延元歷經磨難,領悟,付出而得到的,應得的,不必多言謝。”程迪智對程延濱不鬧事已倍感欣慰了。
接下來,程迪智似乎無意再賞賜什麼了。張宜嘉不樂意了,她幾次推程延濱,讓他請求獎賞,程延濱低聲讓她安靜:“我無才無功,怎能住堂?我們安靜地住在福院就可。”
張宜嘉無奈地望着不求上進的丈夫,又氣憤地望着失勢的姑母——大夫人。
程延元幼小卻能入住銖釗堂,讓很多人不滿卻不敢言。四夫人還是爲兒子爭取一把:“老爺,你看延兆的學識可比延元高出許多。”
“先把德行修煉好吧。”程迪智不願與四夫人多說一個字。
五夫人也有不滿:“老爺,延嗣比延元才小几個月,這樣讓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將來延嗣心裡怎麼過得去啊?”
“是啊,大了幾個月,才德就高出幾重天了。”程迪智諷刺,他今日還要懲罰曾和芋頭通姦的五夫人,但不能只說原因:“瑪瑙,你教育子女不當傲嬌貓王妃:王爺,狠狠寵。延嗣年幼,屢次口出狂言,覬覦延仲妻妾。子令口出髒語羞辱他人,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這都是你教導不當,爲母失職之過。而今,就讓延嗣單獨住,把子令交予延濱夫婦撫養。瑪瑙,你則在禛院閉門思過!”
“老爺,這是爲什麼?延嗣和子令都還小,有待教導,怎能因說錯一兩句話就把他們從我身邊帶走啊?”五夫人對此莫名其妙:“老爺就因此事讓我禁足?”
“爹,我不敢一個人住,讓我和延元哥哥一起住吧。”程延嗣求程迪智。
“爹,延嗣從未一個人住過,讓他一個人住會嚇着他的。”程延元爲他求情。
程迪智今日唯一一次吼:“延嗣,你延元哥哥在外面,睡過臭水溝,牆角,槐樹下,破廟裡,現在讓你單獨住有什麼可怕?就住到你大娘的禮院去!”
“爭妍姐姐的棺材在那裡放過一夜,我不敢去!”程延嗣哭着,也沒人爲他,爲五夫人求情。
“那就更要練練你的膽量!”程迪智說完就出去了,也不像以前那樣說什麼“散了”“到此”之類的話。
所有人也各懷心思,自動散了。
幾天後,一切照程迪智所說,程延新住到福院去了,五夫人的兩個孩子各自居住,五夫人被禁足。程迪智夫婦搬回炳炘堂。程延元入住銖釗堂,最重要的是:程延仲一家重返至幸堂。整個閏竹園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夫人住回炳炘堂後,調養兩天,又能開口說話了,但頭痛越來越重,郎中,半仙都請了。
半仙一知半解地說一通:“程夫人體質屬火,命屬金,火克金,住在這屬火的炳炘堂會使病情更重。依鄙人所見,西方屬金,貴府西邊的蓬萊軒,坐西朝東,沐清早陽光,擋午後烈日,清涼之地,適宜程夫人屬金之人養病去火科技傳播系統。且蓬萊二字,仙境之處,助程夫人身體日益好轉。”
“撈月,摘星,整理一下,陪夫人去蓬萊軒住些日子。”程迪智信了半仙的話,管他有用沒用,試一下再說。
大夫人想到了許蓬萊,不願去:“不,蓬萊軒在西側,西側是客人居住之地,我是主人,不能住那裡。”
“身體爲重,還分什麼東西,主客?你住到蓬萊軒去,我會來看你的。”程迪智令人用擡椅擡着大夫人去了蓬萊軒。
現在的至幸堂主人,是程延仲一家了。此刻,他和蘇若瑤,曹如嫣在感嘆,回憶,暢想,程乾在他腳邊轉着。
程延仲問:“若瑤,如嫣,我們回到至幸堂了,感覺如何?”
曹如嫣感慨萬千:“一開始,住在此處,遭人嫉妒,陷害,一路降級,頻遭勢利眼,後來延仲奮發圖強,斬荊破棘,一路高升,又回到此處。與以前不一樣的是,延仲有了足夠厚的權勢在手,沒人敢迫害我們了。在短短的兩年內,我在程家。竟體味到了人生百態,滋味萬千。今日重新入住至幸堂與當初懵懂入住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開心的感覺是一樣的。”
蘇若瑤讚揚他們:“這是延仲如嫣,爲了未來的安寧而爭取得到的,牢握在手,以後,沒人可以搶得走。想到曾經歷過的痛苦,災難,以後都不會再有了。我就爲延仲如嫣,高興,發自肺腑的。”
“若瑤好像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你是家裡的一份子,所有苦樂,你都伴着一起走過,爲何把功勞都讓給了我和如嫣?”程延仲開玩笑問。
“咦,是嗎?”蘇若瑤裝傻:延仲,這本來就疏於你們。
“不說了,我們該去感謝一個人,還要送別他。”程延仲伸伸懶腰。
蘇若瑤和曹如嫣都懂其意:“許雲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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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程延仲,成功打敗敵人,成爲程氏繼承人,曹如嫣成爲程家主母。我們共同的敵人落了個兵敗如山倒的下場。本該慶賀,但,還是算了。回去照顧我的家人更重要,如曹如嫣所說。”許雲寵開口即要走。
程延仲送給了他一疊寶鈔:“許雲寵,謝謝你幫我這一場。這些東西,雖俗了些,但對你的家人過日子有幫助。”
“我哥曾把張奇瑞收買我爹的寶鈔給我帶走,但是,我把那些寶鈔當做紙錢燒給了我爹。”許雲寵拒絕了。
程延仲過意不去:“那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你讓我有機會爲父親,兄長報仇,你的內人勸說我懸崖勒馬,迷途知返,阻止我去送命,這都是在幫我,都是感謝。”許雲寵說完,望了望曹如嫣,說:“待她好。”
曹如嫣往後一退:許雲寵說話可真直接,讓人不好說什麼。
程延仲摸摸曹如嫣的頭髮,笑:“我一直待她好。否則不會在黑夜,冒險出來找她。我甚至做好了取你命的打算,但許雲寵,你與令尊,令兄一樣,都是君子。”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她了。那我還得感謝你,一直爲我爹上墳,還認他作乾爹。”許雲寵瀟灑地回笑。
程延仲驚訝:“許雲寵,你知道程家的事還真不少。”
“確實啊。說句你不愛聽的,這些事都是,惡事居多,但你放心,我不是說書的,對此不感興趣。我也要爲了安度此生而守口如瓶。”許雲寵瞭解程延仲的言外之意。
程延仲誇他:“爽快人就是快人快嘴,說話一點不累完美至尊。不知你以後有何打算?”
許雲寵遙想以後:“我不孝,沒能像我大哥一樣繼承許氏醫術,我就以捕魚和賣藝爲生吧。以後還要讓大嫂改嫁,不能讓她守寡一生。暫時就這麼定下來。”
“許兄看似爲人隨意,但處事思慮周到,全都爲家人着想。”程延仲說。
“好了,話不多說了,我要離開泉州了。這輩子,或許有緣再會,或許後會無期,但求各自保重吧。”許雲寵和程延仲拱手告別。
但蘇若瑤還有道不盡的歉意:“許雲寵,請等等。”
許雲寵不樂意地停下:“說吧。”
蘇若瑤不管他不樂意的表情,一定要說:“我曾鼓勵許雲宸大哥爲父報仇。如今想來,那時我有私心,因爲我也希望程夫人受到教訓。可我那時也確實有爲許神醫報仇的願望。可這正義的念頭卻違背了許神醫的遺囑。”
許雲寵不想再聽,轉身往前走,蘇若瑤再次請他等等,聽自己說:“可後來,我後悔了,幾次勸許雲宸大哥離開程家,他在信中與你說了嗎?他不願離開啊,最後落得橫死。請你原諒我好嗎?讓我安心些吧。求你了。”
程延仲爲蘇若瑤說句話:“許雲寵,你就仁慈一點吧,畢竟令兄不是若瑤殺害的。”
許雲寵轉身問蘇若瑤:“我原諒你或不原諒你,有何區別?我哥已經死了。”許雲寵這個聰明人在此也有糾結。
“那我只能下跪求你了。”蘇若瑤就要跪下。
許雲寵的劍擋住了她下跪的膝蓋,嘆氣道:“起來吧。算了,殺害我爹我哥的人是程夫人。我哥是自願去報仇的,你也沒有逼他。你不必向我請求原諒,我不怪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