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後日,日日,程迪智都來了,來爲蘇若瑤解答唸書的疑問,和生活上的各種瑣碎事,這似乎成了主要的事,給蘇若琪煎藥喂藥倒像是附帶的事了。
蘇若瑤漸漸地習慣了程迪智每天傍晚時分來,程迪智漸漸習慣了半晚時分來惋春園。但程迪智事務多,不可能每天來。
一天一天,蘇若瑤不習慣程迪智的不來,程迪智也不習慣沒有蘇若瑤的每日一面。
這天,似乎等了許久,蘇若瑤放下藥罐子,用瓦片在牆上寫着:程迪智,你今日會來嗎?
“蘇若瑤。”身後突然傳來程迪智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蘇若瑤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當,當成逃難的朋友了,生氣地說:“幹什麼啊?嚇到人家了。昨日說會準時酉時來,可現在酉時都快過了。”
程迪智絲毫不生氣,反而是難得的開心:若瑤不把我主子了,而是,是友人吧。
但很快,蘇若瑤意識到自己剛纔失禮了,趕緊說:“迪智,奴才剛纔一時昏了頭,說了不該說的話。迪智請見諒。”
這個稱呼是程迪智特許的,讓蘇若瑤稱他的名字,這樣像回到童年,但實則只是程迪智想要與她拉近年齡上的差距沙海驅妖。
“我看你剛纔在牆壁上寫了些什麼,有無錯字。”程迪智想伸過頭去看。
蘇若瑤連忙擋在面前,也說不出什麼,臉紅得像日落晚霞。
程迪智友善地笑了:“不願讓我看見,來我幫你擦掉。剛纔是用瓦片刻上去的,現在呢,我就用瓦片刮下這層灰,誰也不知你寫了什麼。你看着,我閉上了眼睛。”
程迪智閉上眼睛刮下了牆壁上那寫字之處,一層灰塵隨之飄落,似乎他們今生也隨這層塵土而飄蕩着。
終於不見那行字了,蘇若瑤懸着的心不再急速地跳,再次道歉:“奴婢剛纔真是無禮了。”
程迪智泄氣了:她還是沒忘和自己的距離。算了,笑笑她吧。
“無禮什麼?剛纔不是很有趣嗎?我還真想知道你寫了什麼。等哪天你願意告訴我了,再告訴我,好嗎?”程迪智見蘇若瑤被自己逗得低頭扯衣襟,覺得甚是可愛。
蘇若瑤違心地回答:“好。”心中想着: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你吧,太丟人了。
今日程迪智帶來了好玩的——木船。將木船推入蓮池中,他說:“我算着,恰好夠兩個人。以後待你的若琪妹妹病好,姐妹兩就可在蓮池中划船了。”
“謝謝迪智的好心。”蘇若瑤看着這小木船,新鮮,好奇:“可是大夫說了,即使若琪的癇症不犯了,也不得靠近水。只有奴婢一人划船在蓮池中游玩了。可是奴婢也不會划船,浪費迪智的一番好意了。”
“沒關係,”程迪智笑得很溫潤:“我來教你划船,以後你自己慢慢玩。”
“奴婢怎敢與迪智同乘一條船?”蘇若瑤忙說重生千金:拐個男神當老公。
“別來那些繁文縟節。若瑤,想學嗎?”程迪智說。
她點頭,程迪智扶着她上了小木船。來來回回的在蓮池中,手把手地教,蘇若瑤很快學會了。但是她知道,學會了,程迪智就不會陪自己玩了,於是,她總是說自己笨,怎麼也學不會。
程迪智看穿了丫頭的心思,卻也故作不知:“慢慢來,我今天一定教會你。”
蘇若瑤“啦啦啦,好好玩啊”地唱着,笑着,程迪智只聽得到她的聲音,只聞得到她的氣息,好想她轉過身來,看着月色盪漾在她的回眸一笑上。
沒有迴應,她也不動,而是斜靠在程迪智肩上:她累了,想睡。
半睡半醒,但很香甜,一點也不害怕這個老爺。
程迪智迷濛了:是否把我當成可信可依賴的人了?這樣讓清透如月色的她在我的懷中睡,如軟綿綿的浣紗西施在我懷中,我不能做出格之事,讓孤苦的她躺在我懷中放鬆地睡一覺吧。
月色如若瑤,若瑤如月色,若瑤,悠閒一夜,享受之夜,難忘,難耐。是引誘還是邪念?
程迪智終於忍不住吻了她,就一下子。
他立刻坐直了:不可玷污她的清白,我的捧心西子的清白是聖潔無暇的,怎容我這一世間俗人沾染?
愉快的時光總是很快,程迪智告別:“明日我來看你划船劃得如何。”
蘇若瑤不敢回頭看他:“奴婢就不送迪智了。”然後跑回去了。程迪智猜想她此刻定是又臉紅了。
蘇若瑤關上門,還未喘過氣來:他是有妻妾,有孩子的男人童話異世界。雖幫過我許多,但仍是個陌生男人。我怎麼就在他懷中睡了呢,我真不要臉。
蘇若瑤扇了自己一巴掌。
次日,蘇若瑤划船,只是來回一次,就不願了,因爲一個人划船,索然寡味。
程迪智如期而至,手裡還帶着四塊木板。不等程迪智登上臺階,蘇若瑤就奔着下臺階迎接他:“迪智,你帶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嗎?”
“踏水鞋。”程迪智笑着,和她各自穿上了木板鞋。
牽着手,一齊在水池上踏水,飛奔。蘇若瑤大聲,肆意,放縱地笑了,不再靦腆:“迪智,我們在飛嗎?”
“對啊!”程迪智在風中大聲說,感覺還是首次見到若瑤笑得這麼爽朗,豪放,又是一番美景:若瑤,你什麼樣子都是定格在惋春園中的一幅令人歡快舒暢的畫。
兩人腳下極速飛奔,扭頭相視而笑,看着對方,一個清純幽雅的笑,一個穩健妥靠的笑,都很快樂,風聲,笑聲呢個,踏水聲似乎滌盪了世間一切煩惱。
踏水踏累了,休息,蘇若瑤問:“我們天天玩這樣踏水飛天好嗎?”
程迪智說:“若瑤,我也想天天玩踏水,我們就每天這個時候在惋春園一起玩踏水好嗎?你有空閒嗎?”
“嗯,有空閒。”蘇若瑤頭點得像撥浪鼓,也偷着笑了。程迪智也看見了。
他顧憂了:若瑤她似乎在依賴我了,我讓不知人事的她心中陷入我的愛意,我是故意的嗎?我早已愛上了她,可這對她是福是禍?若她願意,我是該給她一個妾的名分還是讓她隱居此處,不問世事,像仙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