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張氏見蘇若瑤微微張口,已說不出反駁的話了,張氏就更得意地拉長音調:“而你的朋友就是那個只靠一張犟嘴,毫無能耐的程朝霞,真不知她能幫你什麼。至於你的腦子,有那麼點小聰明,但對於商賈之家的程家人來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我知道我有一個把柄在你手中,許郎中是嗎?既然我都說出來了,你覺得這個把柄撼得動我嗎?這就是你手中的財產,我用手指就輕易點出來了。但我身後的財產,你知道有多少嗎?毫不知情吧?”
本來是想來再婉轉地言語刺激張氏一下,卻被她問得無話可說,蘇若瑤的意志力抗衡不住這個比她經驗過百的女人:“大夫人,憑你的精明睿達,肯定猜得到我蘇若瑤沒有害你之心,可你卻從遇見我開始就對我百般憎恨,只是因爲延仲父子嗎?”
“說的對,不過,如果你只是伺候老爺,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偏要去招惹延仲。你的存在威脅到整個程家的安寧。”病中的大夫人,雖然是在斥責蘇若瑤,但語氣不烈。
蘇若瑤很委屈:“我沒有招惹大少爺,是他來到惋春園的。後來的事,這都是老爺和大少爺的錯。”
“只要你不存在,他們就沒錯大梁王妃。”大夫人一句話擋回:“當然,我討厭你的原因不只這麼簡單,不過你也不必知道。”
“大夫人你真的要一意孤行致我於死地嗎?”蘇若瑤想最後問一句。
大夫人回答得條件是:“我怎麼想,怎麼做完全取決於你的做法。”
“我會順着大夫人的意思去做的,孩子出生後,待我給他餵奶些時日,就是我從程家消失的日子。”蘇若瑤無力地拋下一句話走了。
“等等,蘇若瑤,你在程家的敵人可不止我一個,別事事都怪在我頭上來。”大夫人也諷刺她一句。
蘇若瑤滿懷不快,回到西廂房,回味着大夫人的話:句句在理,果然是個厲害的女人,其他妾室等去她遠矣。我目前只能敷衍她一下,至於孩子出生後怎麼辦,邊走邊看吧。
她說我沒有朋友相助,這是真的。我雖有延仲這個靠山,但沒有足夠的資本,沒有能說會道的嘴,每次說話也只會直來直去地,惹人不開心,因此無意中得罪不少主子,下人。程朝霞只是我同病相憐,甚至是可憐我的朋友而已。
我最大的財產,照大夫人說的,沒錯,就是延仲對我的愛,可這是最不實在得財產,像這春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即使延仲在我治療烙傷的痛苦的四個月中,一直不離不棄,甚至不管新婚妻子。可這能長久地保證什麼嗎?我無法確定。
而程迪智,把我當玩物的程迪智,就更難說有什麼愛意可以當作財產了。如果我要報仇,就必須緊緊抓住程延仲這僅有的財產,就算真像個青樓女子一樣,也要把他緊緊攢在手中。還有,朋友,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朋友,在這個人人見我避而遠之的程家,沒本事的我,哪來的朋友?我在復仇之路上,不會因爲張氏的幾句話而退縮吧?
傍晚從學堂回來,程延仲在回西廂房的路上被曹如嫣擋住了去路:“延仲奶爸的文藝人生。”曹如嫣的脾氣再好,也受不住被丈夫這般冷落,終於忍住的氣爆發了。
程延仲見到是自己明媒正娶卻不愛的女人,雖然聽若瑤的話,強迫自己一視同仁,但怎麼都做不到,他說了一句:“如嫣,昨日你的晚宴,對不起。”說完,程延仲就想走。
“延仲,你就不問問我們的孩子怎麼樣了嗎?”曹如嫣祈求地問。
程延仲覺得對曹如嫣只有愧疚,說:“如嫣,你和孩子,都好嗎?”
曹如嫣酸心痛骨:“延仲,我們能像一對真正的夫妻一樣說話嗎?你對我能像對蘇若瑤三分之一好嗎?”
程延仲爲難了:“如嫣,我不會說謊,我的確愛若瑤,但既然我娶了你,就會把你當我的夫人,一直供着你,這輩子都不會不管你的。若瑤也說我該這麼做。”
曹如嫣逼問:“把我當夫**子一樣供着養着嗎?是當做廟裡的泥菩薩一樣供着,養着,然後任其春夏秋冬,不聞不問?延仲,從成親至今,你與我說過四次話,我板着手指數給你聽,
第一次,新婚之夜,你連我的紅蓋頭都不掀起,就說讓我好好休息,然後去找蘇若瑤了;第二次,蘇若瑤被罰去世外軒,你被爹孃逼着,不情不願地,與我洞房;第三次,就是知道我有孕後,在蘇若瑤的允許下,陪我回了一次孃家;第四次,就是前幾日,我和幾位娘在東廂房與蘇若瑤一起用晚餐,你生怕有人加害她,馬不停蹄地跑過來,帶走了她。
每次都是蘇若瑤,我曹如嫣是曹如嫣家千金,是你程延仲的正房妻子,居然要靠着一個丫環的臉面,纔有幸與夫君說句話,見個面。你這讓我臉面何存?讓我孃家臉面何存?”
程延仲自知理虧,對曹如嫣低聲:“如嫣,你別衝動,聽我說,你我是因爲命運弄人才走到一塊的。況且,我也說過,你有背景豐厚的孃家,有大少奶奶的地位,有爹,大娘,孃的疼愛,而蘇若瑤,她什麼都沒有,只有我對她的一點愛,支撐着她活了下來矜榮。上天對你們兩個是公平的,甚至,你比她更富有。而我,早已是萬般爲難。”
曹如嫣盯着程延仲狠狠地質問:“是我讓你爲難了嗎?我雖知道你被家裡逼着成親,完全是因爲爹孃用蘇若瑤來威脅你,你爲了保護她才勉強與我成親的,但我毫無怨言,一直隱忍着,只求你給我一點愛。每日都裝作端莊明理地在房裡等着你施捨一點情意。可我等來的卻是我的夜夜空虛,蘇若瑤和你的夜夜笙歌。”
程延仲勸慰她:“如嫣,你別這樣想,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就不會無聊了。你的孩子,若瑤的孩子,一起玩耍,天倫之樂,每日如此,不好嗎?”
曹如嫣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延仲,只要有你的偏心,就不會有這樣的美景。我也已經受夠了,我不要家世、地位和公婆的偏愛,我只要你對我好,就算是和蘇若瑤平起平坐的好也行。我可以和她一切互換,讓她做大少奶奶,我做你寵愛的丫環。她對你說話柔聲細氣,看着你時媚眼含淚,我也會,她的一切我都學得會。我受夠了端莊賢淑背後的寂寞、、、、、、”
情緒激動,失去理智的曹如嫣身體不支,昏倒了,程延仲將她抱回東廂房。
這下,大夫人,二夫人都來了,一個個都是指責程延仲“總是和蘇若瑤膩歪在一起,把如嫣氣得暈倒了”。
程迪智暗中維護蘇若瑤:“如嫣已經暈倒一次了,你們就安靜些。”
曹如嫣知道長輩愛聽什麼:“爹,大娘,娘,別說延仲了,是如嫣身子弱,才暈倒的。”
“聽到沒,如嫣每句話都在維護你,你今晚就別去找那個蘇若瑤,好好陪着如嫣!”程延仲撂下話走了,他嘆氣:不讓延仲去找蘇若瑤,可現在我也不能去找。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留下話“好好陪如嫣說說話”,就走了無限之次元幻想。
程延仲還未對曹如嫣開口,曹如嫣就淡漠地說:“知道你不想呆在這,別說了,去找蘇若瑤吧。”
“可爹孃都讓我陪你啊。”程延仲撫慰她說。
曹如嫣苦笑:“又是爹孃讓你陪我,你才留下的。算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何必呢。小滿,送大少爺。”“是。”
將程延仲趕出去後,曹如嫣問:“小滿,去查一下蘇若瑤的事情,從她入程家做丫環時的一切。”
小滿見曹如嫣終於開竅了,興奮地說:“小姐,有件事,我早就聽說了。蘇若瑤曾有個妹妹,患有癇症,吃羊肉自殺了。”
曹如嫣聽到這,哼一聲:“蘇若瑤,我曹如嫣本賢良淑德,是你的私慾和霸道讓我變得這麼嫉恨的。一切錯在你。”
蘇若瑤也知道了曹如嫣和程延仲爭吵而暈倒一事:必定是因爲程延仲冷落了她,心中寂寞才忍不住對夫君不敬的,情有可原,但這源頭在我。曹如嫣,你我素無冤仇,讓你受委屈是我的錯,你放心,等我生下孩子,報了仇,你和延仲就可比翼雙飛了,我在旁邊伺候你們,或者剛脆消失。但這些事,此時不能告訴你。
看着回來的程延仲唉聲嘆氣,蘇若瑤挺着越來越大的肚子坐在他身邊,握着他的手:“別不開心了,不是還有若瑤來撫慰你嗎?”
程延仲少有的茫然:“若瑤,當初他們逼我娶如嫣的時候,我太懦弱了,我應該帶着你和娘遠走高飛,纔不會弄出今日這左右爲難的局面。”
蘇若瑤心中說:對不起,延仲,這個局面就是我想看到的,我要的就是你們程家這樣混亂不堪,人人難過的局面,用他們的痛苦來祭奠我妹妹的亡魂。程延仲,雖然我對你早已生了愛意,但這愛意只能給我妹妹做陪葬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