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將她按進車裡就要關上車門,背上同時被一棍擊中,登時頎長的身體僵了一下,赫然轉身在那人腹部揮了一拳,側過身躲開,轉而在另一人臉上又揮了一拳,頃刻間幾人口中皆吐出血沫。
眼見何彥沉嘴角也溢出血來,楚醉驚恐的赫然鑽進車中的駕駛室,啓動車子朝他們快速撞去,何彥沉見她開車衝過來,頃刻側過身,直到那幾個因爲楚醉開車過來的速度太快怕被撞上而躲開的剎那,楚醉在車裡將另一邊的車門打開,朝開大喊:“彥沉!上車——”懶
何彥沉看了她一眼,擡手拉住一人的脖頸往下一按,在那幾人見他們要逃走而連忙衝過來的同時迅速跳起車裡,關上車門看向小區的路口:“開出去!”
楚醉剛纔只是想開車撞他們,沒想要從哪裡出去,這是一座新建成的小區,還沒多少人辦理入住手續,四周沒什麼人,這些人沒有開槍的原因似乎就是不想被人發現:“哪邊?”
“左邊路口衝出去!別怕,開過去!”何彥沉坐在副駕駛位上,從車門邊的內置盒裡掏出一部微型手提電腦,手指在上邊迅速輸入着什麼,然後合上電腦,見楚醉雙眼認真的直視前方,在那幾人迅速跳上車要追過來的同時已經開出了他所說的路口。
“然後去哪?”
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邊緊追不捨的幾輛車,又看了一眼楚醉將車速已經開到了近200碼,在撞翻小區外一處菜市場的幾座攤子時她臉色白了幾分,她急急的問:“要開到什麼地方纔能甩下他們,你倒是說啊!”蟲
見他只是看着自己卻不說話,楚醉一邊急急忙忙的開着車滿大街四處亂撞,一邊轉頭掃了他一眼,卻見他竟然在笑。
“你笑什麼?”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大叫。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去笑!
“先找人少的地方走,馬上就會有人過來把他們截住處理乾淨。”他笑了笑,彷彿剛纔發生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只是一場小小的鬧劇一樣輕鬆。
“你確定?”
他不答,看着她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認真的踩着油門快速的朝前開,伸出手在她滿是緊張的臉頰上輕撫,微涼的手指將她髮絲攏到耳後:“剛纔明明有機會,怎麼不走?”
楚醉沒注意到他手指異樣的冰涼,雙眼依然緊盯着眼方的路,小心的儘量不撞到人:“現在兩個人一起走不是更好?”
何彥沉輕笑,沉靜的目光凝視着她眼裡的堅決:“多危險。”
十幾分鍾後,彷彿是發現追過來的那些人似乎真的被一批從四周開來的車子給攔住,她來不及去看,依然拼命的踩着油門在馬路上橫衝亂撞,直到從後視鏡裡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了,她才輕吐了一口氣。
“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要不要直接去警局?”她轉眼看向他,卻見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那裡。”
“我那裡……我家?!”
“如果可以,你最好找一個認識的私人醫生一併過去。”他似是無奈的低笑,聲音越來越低。
楚醉赫然猛踩剎車,轉頭上上下下的掃了他一眼:“你怎麼樣?”
這纔想起剛纔那些人手中的鐵棍還有尖銳的東西都在重重打在他身上,結果他現在倒像是沒事似的安靜的坐在車裡,腦中彷彿想起了剛纔的某一幕,她忙伸出手扯開他襯衫領口:“你傷在什麼地方了?讓我看看!”
“我沒事。”何彥沉勾了勾脣,擡手拉下她的手。
感覺到他手上的冰涼,楚醉更是焦急拉着他:“你別亂動,讓我看看你背後的傷!”
“不是很嚴重,真的。”他淡笑。
“你少廢話,快給我看看!”如果她的嗅覺沒有錯的話,她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很濃重的血的味道:“何彥沉!你快給我看一眼!”
她快急哭了,剛纔那些人手裡還有刀子,怎麼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你讓我看看,你給我看看背後的傷!”
“聽話,不要看。”見她固執,何彥沉嘆息着握着她的手:“快點開車。”
“你給我看看傷……”
“再磨蹭下去我就真出事了。”他無奈,臉色越來越蒼白:“別怕,乖乖開車。”
楚醉眼見着他所坐的副駕駛位的皮椅上漸漸滲出血來,還沒看到他的背,但手已經伸到了他身後,摸到一片溼粘,猛地收回手看見上邊觸目驚心的一片血跡。楚醉頓時心臟跳停了一拍,紅着眼睛不敢再磨蹭,忙轉回身去開車。
看着她手忙腳亂的樣子,何彥沉又是一笑,坐靠在那裡一動不動,聲音漸漸虛弱:“剛剛爲什麼不走?”
他還是那個問題。
楚醉不敢再看他,生怕看到他座位上越來越多的血,雙眼正視着前方,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模糊了視線,她忙擡起一手擦去,卻是大滴大滴的眼淚依然不停的落下,她擠出一絲笑來,眼淚依然不斷的往下流:“何彥沉,這一次我沒有放開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真的放開你!我沒有!是你誣陷我!”
話落,眼淚持續大滴大滴的下落。
何彥沉看着他,嘴邊笑意未減,卻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楚醉轉頭看他,見他臉色白的嚇人,目光掃了一眼他所坐的地方,一大灘血跡漸漸順着真皮座椅的一側向下流淌,彷彿止不住一樣的流的越來越多。
“你別睡過去,堅持住!馬上就到家了!”她硬生生別開臉,猛踩油門,瘋了一樣的往前開。
“小醉,別怕。”他聲音輕的幾不可聞,。
“不要怕……”
身旁的人漸漸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的向她這邊倒了過來,直到何彥沉的頭無力的靠在她肩上,楚醉紅着眼不敢耽擱,迅速的將車向晨光小區駛去,在進了小區之前,她特意給蘇醫生打了一個電話。
在這T市裡,她唯一認識的私人醫生就只有蘇醫生,如果許竹譽在的話一定能幫她找到其他人,但現在她無法聯繫到許竹譽,想了很久,她纔想到要找蘇醫生。
她本來不敢確定他會不會來,畢竟蘇倫是Vason先生的專用醫生,她這貿然打去電話求救,不知道會不會被拒絕。
可當她剛對電話那邊說完後,對方竟然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問了她地址迅速朝這邊趕來。
“他怎麼樣?用不用輸血?我知道他是B型血,如果需要血的話我馬上給醫院打電話!”
楚醉在臥室門口裡裡外外幫蘇倫打着下手,剛去用熱水燙了毛巾回來,小心的給何彥沉擦拭着身上的血和背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四周的血
他果然傷的很重,背上除了被那些鐵棍打傷的地方,還有幾處在劇烈的撞擊下被那處小區洞口牆上的鐵欄刮開的口子,她記得他有一瞬間整個背部重重撞上了那處鋒利的鐵欄,還有不少刀傷,最深的一處刀傷在他腰上,皮開肉綻。
見她連這樣的傷都能眼睜睜的看着,沒有嚇的躲開,蘇倫一邊迅速給何彥沉處理傷口,中間擡頭看了她一眼:“先不用,你這通電話打的及時,現在雖然流了不少血,但還不至於到輸血的地步。”
“那我要不要做什麼?”楚醉幫他拿過紗布,幫他將何彥沉身上的黑色絲制襯衫撕開,襯衫上邊看不出血,但拿在楚醉手裡時,卻抓的她滿手腥紅。
“你先出去。”
“我……”
“你現在什麼也不需要做,馬上先讓自己鎮靜下來,這裡交給我。”蘇倫不想讓她看到他給何彥沉縫傷口的那一幕,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太殘忍。
“我、我很鎮定!我不出去,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你讓我在這裡看着他好不好?我怕他萬一……”
“他死不了!”蘇倫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趴在牀.上陷入昏迷的何彥沉,搖了搖頭:“比他傷的還重的病人我都能讓他兩個月後活蹦亂跳,何況這點皮外傷。”
楚醉看了一眼滿是血的牀單和何彥沉趴在那裡在昏迷中隱隱蹙了蹙的眉心:“他是不是醒了?”
蘇倫不說話,快速的給他上着藥,又打了麻醉針,兩分鐘後,遲疑的看了一眼楚醉直愣愣的站在牀邊,想要幫忙卻無從下手的模樣。
“我要給他縫傷口,雖然是醫院裡很正常的療傷手段,但我不建議你在這裡看下去。”
“我沒事,我受得了!”楚醉彎下身小心的觀察何彥沉蒼白的臉色,見他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漸漸睡着了,才擡眸看向蘇倫:“我在這裡至少能幫你擦擦汗,你看你剛纔說的那麼有信心,但你額頭上都出那麼多汗了。”
蘇倫一時語塞,汗顏的尷尬笑了笑。
眼前這受傷的可是他老大,他再怎麼有把握也不可能不緊張,畢竟這些年也沒見何彥沉傷的這麼重過,萬一弄疼了他,事後找他算帳的話可就不好玩了……
見她堅決的不肯出去,蘇倫不再堅持,拿過醫用針線工具在何彥沉背上那處最深的傷口處開始下針。
當看見針扎入肉裡,楚醉心口一緊,彷彿疼的是她一樣,渾身一陣哆嗦。
蘇倫斜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說:就知道你有這反映!
“彥沉……”見何彥沉被蘇倫像當做一塊繡花布一樣的下針,楚醉忍着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頓了頓,然後蹲在牀邊小心的看向何彥沉趴在牀.上安靜極了的模樣,擡手輕輕撫在他手背上:“疼不疼?”
見他彷彿沒聽見,對疼痛也沒多大反映,楚醉才稍微放心了些,轉頭見蘇倫還在迅速下着針:“你輕一點!”
“麻醉劑的藥量足夠他多睡了一會兒了,暫時不會感覺到疼痛。”
“那也輕一點……”楚醉小聲嘟囔。
蘇倫擡眸看着她蹲在牀邊一臉擔心的臉色,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你確定他真的沒事?”楚醉又看了一眼何彥沉安靜而蒼白的睡臉,擡手小心的摸了摸,指下的觸感微涼,不由的又是一陣擔心。
“放心。”
聽見蘇倫一次又一次的保證,楚醉才終於稍微放下懸了半天的心,但看着他背上那些驚人的傷口,她實在想不通之前在車上時他是怎麼能裝做一點事情都沒有,居然反而安慰她,一直在告訴她不要怕。
楚醉小心的俯在牀邊,雙手緊握着何彥沉冰涼的手,他這隻手上沒有帶戒指,她握了好半天,直到目光從他臉上和背上漸漸移到他手上時,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一塊隱約的齒印疤痕,這疤痕的邊緣比他皮膚的顏色淺了一點點,但不是特別明顯,要她這樣近距離的注意到纔看清。
他手上怎麼會有一塊齒印?居然還留有疤痕?究竟是被咬的多深才能留疤?
是誰這麼沒人性居然咬的這麼狠?
楚醉盯着他的手,目光沉沉。
蘇倫縫好傷口,正要處理何彥沉身上其他幾處大大小小的傷時,目光瞟見楚醉正盯着那隻手上的齒印愣神。
他不禁爲這近乎戲劇化的一幕而打動,安靜的微微一笑,沒有出聲去打斷她腦中的疑問,亦沒有開口告訴她那塊齒印的來源。
也許,總有一天她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