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楚醉哭累了,喊累了,始終在何彥沉懷裡掙扎不開,哭的滿臉是淚的漸漸無力的縮在他懷裡顫抖的漸漸昏睡過去,何彥沉才心疼的輕輕撫着她的頭髮,抱了她許久,纔將她放平,蓋好被子,見她只是哭累了昏睡過去,才又坐在牀邊看着她許久。懶
天色漸暗,他才下樓,那幾個心理醫生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蘇倫看着何彥沉下樓時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垂眸頓了頓:“雖然這樣對她很殘忍,但越不想面對的就必須讓她去面對,否則她一輩子這樣只會讓你們都更痛苦。”
“她說她很疼。”何彥沉安靜的站在那裡,眸光清淡,聲音極輕。
“那只是記憶裡的疼。”
“她的心也在疼。”何彥沉淡看着他:“楚家是她心心念唸的家,即使從來沒有家的感覺,可那也是她從小到大認定的家,忽然之間讓她知道那一切所謂的真相,甚至她爲了一個那樣殘忍那樣無情的‘母親’和‘家’而讓歆歆那麼多年沒有爸爸在身邊的滋味,她平白爲了那個‘家’受苦那麼多年,最終究是她自己負了自己的幸福和原則,以她的性子,她會崩潰也是理所當然。”
“你知道她最害怕什麼嗎?”何彥沉又說。
蘇倫沉默。
何彥沉忽然輕笑:“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個可愛又簡單的孩子,7歲的時候是這樣,十幾歲的時候是這樣,直到她大學時也是那樣簡單,可是我從來都知道,她的心裡缺了一個家,大學時我們一起在那個小出租屋裡,雖然貧苦但她卻開心的不得了,她說,那是我們的家。”蟲
“楚家對她一直很冷漠,她不懂爲什麼別人爸媽對孩子那麼疼愛,而她的爸媽小時候連一句訓斥都懶得,似乎當她這個女兒不存在,可是她一直堅持着父母其實很愛她,直到大學畢業那年我們被嶽紅珊強迫的分開,直到歆歆出生,嶽紅珊要將我們的女兒帶走,她纔對那個家沒了概念。但是楚鎮的死讓她找到了一絲理由能回到那個她最渴望溫暖的地方,可是……到最後,楚家還是讓她失望了。”
“嶽紅珊給了她一個幸福的身份,卻也是悲哀的身份,二十幾年做了楚家的一個傀儡,她累了。”
“讓她逃避一些日子也好,對我對小醉的瞭解,久了,她自己也不會允許自己這樣下去,她懂得責任,懂得歆歆需要她,懂得腹中的孩子也需要她,她早晚都會醒過來。”
“而這一切殘忍,我不希望她再被強迫的回憶起來。”
“她被強迫的太久,好不容易因爲癔病而讓自己自由的放空,也許我這樣的縱容並不對,可我知道,她喜歡這樣的放空。”
“這就是你一直不讓她接受治療的原因?”蘇倫嘆息,眼裡漸漸多了一份瞭然:“我明白了。”
“你放心,我不會再找心理醫生過來,我會在公司那邊抽空過來給楚小姐檢查身體,在保證她身體健康的狀態下,其他的,你想怎樣都行。”
何彥沉眼裡染了謝意,對蘇倫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舉辦婚禮?我好叫老白儘早通知兄弟們。”蘇倫忽然笑問。
何彥沉一瞬間目光溫柔,笑道:“婚紗要她自己選,戒指要她自己選,連婚紗照都要她自己選,不等她清醒了再讓她做新娘,恐怕以後等她病好了,我就要遭殃了。”
“那恐怕真的要等等了。”蘇倫嘆笑:“也罷,我們回美國了,每次都要特意飛過來,我的假期啊都被你佔用了。”
何彥沉輕笑。
半個月後,陽光灑滿窗臺,楚醉一個人蹲坐在窗臺上邊看着窗外,她的話越來越少,已經有三四天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了,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兩個字。
今天這一上午,她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小醉,歆歆要去遊樂園,我們換衣服,帶歆歆一起去。”何彥沉對她說。
楚醉依然趴在窗子上邊看着窗外,何彥沉走過去,將她從窗臺上抱下來,她的體重越來越輕,人也越來越瘦,他每天儘量讓她吃的有營養一些,但還是這樣瘦,畢竟她吃飯時的動作也太機械,學着他和歆歆的模樣吃的時候還能勉強吃一些,但也總會弄的嘴邊都是飯粒也不自知。
見她白的近乎透明的臉色,何彥沉知道她是在這裡太久了,幾乎要忘記外邊的世界是什麼樣。
他不帶她離開這個島,首先是不想街邊的小孩子圍在她身邊笑話她是瘋子,不想她看見別人異樣的眼光,但最近忽然發現,也許帶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他從衣櫃裡拿出叫人爲她買的許多新衣服:“想穿哪一件?”
楚醉不是喜歡打扮的女人,但也有着女人的天性,對新衣服難免會有好感,可楚醉怔怔的坐在牀邊看着何彥沉一件一件的拿出衣服給她看,她只是歪着頭,漠不做聲。
最終何彥沉爲她挑了件孔雀藍的連衣裙,叫她自己去穿上,楚醉抱着裙子聽他說換衣服,她連躲都不躲直接機械的解開身上衣服的扣子,一點一點見身上原由的衣服褪下,然後穿裙子,但後邊的拉鍊拉不上,她將手伸手背後拉了一下,沒拉上去,但她卻本能的以爲穿好了,站在何彥沉面前等他給巧克力吃,像歆歆一樣等着獎勵。
何彥沉無奈,走過去替她拉上背後的拉鍊,同時忍不住在她白晰纖長的頸側吻了吻,頓時楚醉像是小貓一樣的輕吟一聲,縮了縮肩膀,有些不明所以的圓睜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