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童顏(一)

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過山谷,晨霧漸漸散開來.放眼望去,這片大地安詳而充滿生機,一個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在山谷間飛行,沿着蜿蜒的小道,那是通往山頂的方向.

提氣,深呼吸,女孩舒展開眉眼,此時,太陽已經完全露出了地平線,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純真的小臉上,一派無憂.

伸出手,數數,她這樣每天早上就跑來山頂採集朝陽的氣息已經七八個月了,仙力的確有所改善,但是改善很小,要什麼時候才能達到花神使者的標準呢…

錦晗正揉着下巴思考接下來的漫漫長路,突然耳朵一動,有人上山來了!

頓時心生警惕,隨即又完全放鬆了下來,因爲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書辰.

錦晗轉身,朝着書辰招招手,“今天你來晚了哦!”

書辰有些不好意思撓撓腦袋,邊走邊說:“昨晚和亦辰玩久了,就睡遲了些,沒想到醒來已經過了卯時。”

錦晗看着書辰那可愛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麼,她可不是刁蠻小姐。

兩人在山崖的草叢上坐下來,錦晗撐着下巴看着遠處延綿起伏的山丘,剛剛散開完的大霧,這是一個仙境一樣的地方,到現在她都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雖然在這兒已經呆了三年了。

“錦晗?”書辰見她又在失神了,試探着叫了聲。

“嗯?”錦晗回過神來,看着書辰疑問的表情,一時失笑,她知道她剛纔的眼神一定特別滄桑,這八九歲的孩子看不懂吧,雖然自己看起來也就八九歲。

“晗晗,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傷心的事啊?你最近老是這樣,好像…好像…”書辰眉頭擰氣,似乎是在擔心。

錦晗眼睛一亮,“好像什麼?”

“我想想啊…哦!我想起來了,好像他們大人說的靈魂出竅!”

“噗—我就是靈魂出竅了啊~”錦晗注視着書辰的眼睛,那眼睛深深的,像要把書辰吸進去,書辰突然覺得這樣的錦晗完全陌生了,下意識別開了頭。

“瞧你的,還真信啊.”錦晗掰過書辰的腦袋,甜甜地笑了,其實有時候覺得和這樣的小孩在一起也是不錯的,可憐自己那顆大人的心,真羨慕書辰,錦晗在心裡這樣想着.

錦晗伸展開雙臂,向後倒在草地上,享受着溫暖的陽光,書辰扭頭,恰好看見錦晗微微上揚的嘴角,不由得也笑了起來,跟着倒了下來.

“亦辰去了北岷山,你怎麼沒去啊?”錦晗閉着眼睛問.

“爹說我和亦辰根基屬性不同,不應該用學習同一種仙法,所以我會一直待在家裡.”

其實這只是原因之一,書辰沒有說的是,他更多的是捨不得離開錦晗.當他向孃親和爹這樣說時,娘在那兒神秘兮兮地掩嘴笑,而爹卻嘆氣,他說男兒就該有所捨得,但是最後也隨他罷了.

“那你每天都來陪我看日出,採朝陽氣息,我都忘了問,你早上不用練習靈氣麼?”錦晗問.

書辰聽到錦晗問及自己的事,心裡開了懷,“我要吸收的夜晚的氣息,和你不同.”

“這樣啊…”錦晗沒有再說話,書辰以爲她睡着了.

過了好一會兒,書辰聽到錦晗突然開口:“以後我陪你晚上練習靈氣吧!”

這淡淡的一句,不知在書辰的心裡驚起了多少漪瀾,只覺得心裡癢癢的,很開心,很舒服,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就一個勁的笑啊笑…

錦晗半天沒聽到書辰答話,以爲他不願意,心想着自己難得這麼有奉獻精神一回,這小子居然還不領情不成?

睜開眼睛,卻看到書辰在那兒望着自己笑,而書辰一下子瞅見錦晗睜開的眼睛,沒收住笑容,那笑一時停在了臉上。

錦晗頓時明白了,心裡暖暖的,這小子真可愛,要是一輩子都這麼純真那該多好。

下山回雨瑤宮,兩人並肩飛行,書辰的速度一直比錦晗快,每次飛行錦晗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好勝心出來,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他贏過了才行!

山腳下是雨瑤宮,沒有富麗堂皇的宮殿,毫不起眼的幾個院子,正門口的花神標誌是最顯眼的,那是一團盛開的杏花浮雕,有着永不褪色的殷紅,晃眼看去,好似雲霞明媚。

“少宮主!你回來啦!”

小淺在從正門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錦晗在和書辰告別。

“怎麼,書辰不留下來坐坐嗎?”小淺問。

“不了,我爹叫我早點回去,還有事情交代!”說着書辰轉身飛走了,沒多遠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錦晗,只看到了錦晗的背影,小淺正帶着錦晗向宮內走去。

此時陽春三月,雨瑤宮旁邊的杏花林裡,杏花開得正好,正是處露紅妝燕歸來。

這片大地迎來了又一個春天,今年和往年有所不同的是,雨瑤宮所執掌的琉原這片大地將迎來十年一次的花神祭。

小淺同錦晗進了正廳,前面迎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人喚雨娘,她是錦晗的親姑姑,也是唯一的親人。

“宮主啊,我剛一出門就遇着少宮主回來了,就把她帶過來了,你不是有事要和少宮主說嗎?”小淺本來是要出門替雨娘辦事的,想着之前宮主要找少宮主,而錦晗經常都見不着人影,正好碰見了就帶了她過來尋雨娘。

“姑姑!”錦晗見到雨娘,歡喜地叫了一聲,心想有什麼事呢,平常姑姑都是很縱容她的,有什麼事都是先替她解決了,所以雖然沒有父母,錦晗依舊生活得很美滿。

“晗晗,今天感覺怎樣?”雨娘拉過錦晗的手,向內屋走去,小淺也再次出門去了。

“沒什麼感覺,我進步得好慢哦。”

“都說過了這門雨瑤心法急不得,慢慢來就是,你還小,不過,一定要堅持哦,這可關係着咱雨瑤宮的未來!”雨娘慎重地叮囑道。

錦晗很少見到姑姑這麼認真的說話,以往都是永遠在笑,錦晗有什麼錯也不計較,這次卻生怕錦晗會耽誤修煉。

“不是說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

雨娘凝眉想了一會兒,問:“知道再過三天是什麼日子麼?”

錦晗對琉原的風俗和節日不太瞭解,想了想,似乎前些日子聽小淺提起過,便說:“花神祭?”

雨娘點點頭,就是花神祭。

雨娘覺得錦晗已經九歲了,許多東西也該知道了,於是就趁着今天把這琉原和雨瑤宮的種種都說給了錦晗聽,錦晗認真地聽着,仔細地記下了。

三年前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錦晗只是知道這裡是琉原,而雨瑤宮的責任就是守護琉原,同時還掌管着琉原這一片土地的大大小小的事物,而她錦晗作爲雨瑤宮的少宮主,未來是要繼任宮主位置的。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錦晗在一夜之間變了,連自己的父母叫什麼名字都忘了,她沒有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愛懷疑就懷疑唄,不過很幸運,所有人只是驚訝於錦晗的變化,以爲小孩子忘點東西也正常,倒並沒有深入地想,所以這個身份適應得很快。

在這裡有人寵,有人愛,一派和平安樂的景象,錦晗覺得當宮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三年的相處也讓錦晗對周圍的人產生的感情,原來那個一身傷的世界,回不回去又怎樣呢?

說到花神祭,就要說到花神,花神只有花神使者才能夠見到,而雨瑤宮的宮主是花神親自挑選的使者,每一任的宮主要得到花神的認可都要完成幾樣任務才能繼任宮主的位置,而每個人需要完成的任務是不同的,所以錦晗到現在也不知道今後自己會面臨什麼樣的挑戰。

花神祭是一個很重大的祭祀,十年一次,所謂祭祀,不是錦晗印象中的那種血腥場面,宰殺牲口,甚至火刑什麼的。在琉原這個崇尚真善美的地方,祭祀就和節日一樣,有各種各樣的活動,爲了感謝花神給琉原帶來的幸福。

錦晗聽雨娘娓娓道來,心裡卻是一直不以爲然,她從來不相信有什麼神啊,鬼的,但是對於所學的仙法從何而來,自己又無法解釋,索性不去深究,到了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吧。

雨娘講完了關於雨瑤宮的大概,主要是希望錦晗能夠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以前心疼這孩子,就讓她什麼都不用多管,無憂無慮地生活着。

“姑姑,我想出去了。”錦晗不想再聽下去了,這些東西好無聊的,但是又不好明說,於是顯出小孩的本性來。

雨娘一愣,隨即笑道:“去吧,早去早回啊,別讓小淺又到處找你。”話語中全是溺愛,全然沒有責怪,錦晗一笑,跑出了房門。

房間裡有一陣霧氣飄過,雨娘身子一僵,怔住了。

“好久不見!”霧氣在身後化作了一團人影…

“你來啦,是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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