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的媽媽說過,人生就像一個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口味。
楚景言很早之前就知道這句話確實是至理名言。
他活了二十多年,人生軌跡從來沒有在他自己的預料之中過,而今天晚上原本抱着談公事的正經心態拿着公款請孫藝珍來這種高端場所吃喝,也只是聽說這家的牛排做的相當地道,並且分量十足,沒想到卻碰到了這種爛俗情節。
一向自詡見多識廣的楚景言,對這種局面如何應對,心中有些打鼓。
相親?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興這一套?
張子成放下刀叉,看着韓孝珠輕聲問道:“孝珠,聽說你最近在拍一部新劇?”
韓孝珠低頭吃菜。
“聽說還是一部古裝?這對你可是個很大的挑戰,要加油。”張子成和顏悅色的接着說道。
韓孝珠默默的低頭吃菜。
一旁的韓母看不下去了,推了推韓孝珠埋怨道:“人家子成在和你說話,你這孩子怎麼一句話都不回,當了幾年演員怎麼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了?
韓孝珠這才擡起了頭,迷茫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聽完韓母的話之後轉過頭對張子成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一副你說得句句有理之後,便又埋頭吃菜。
飯碗的菜吃完了,她就開始夾米飯吃,一粒接着一粒,看上去有一種要和麪前的這碗米飯一起天荒地老的感覺。
張子成有些尷尬。
韓父不滿的看了韓孝珠一眼,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說道:“這丫頭從小就這樣,你別多心,我們喝一杯。”
張子成微笑着和韓父碰了一下杯。
韓孝珠不喜歡張子成,這點在父母第一次說出有意撮合她和張子成時,韓孝珠就直截了當的拒絕,理由無非就是那幾個,工作忙,不合適戀愛,最近正在事業上升期,不適合談戀愛,最近我大姨媽週期有些紊亂,特別不適合談戀愛。
諸如此類。
但是自己的父母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個事,在他們眼裡,自己當演員也無非就是一時興起,即使過了這些年有了些許名氣和演技,充其量也只是爲自己賺了些嫁妝錢。
這種思想韓孝珠十分的牴觸。
而張子成,即使他年輕有爲又如何,她韓孝珠又不是愁自己嫁不出去,每天擺着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給誰看?
還不如楚景言看的順眼,韓孝珠心想着。
然後忽然發現自己怎麼會想起楚景言,自己今天這麼一反常態,連個笑臉都懶得給張子成難道潛意識裡都是因爲自己今天實在是有些揹着楚景言和別的男人吃飯而產生了負罪心理?
韓孝珠急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嗎。這種想法真危險。
不過忽然轉念想到自己被那個混蛋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如果被他知道了,會不會心裡也有些不舒服?
都說中國男人對這方面看的特別嚴肅,就不知道他怎麼想?
韓孝珠繼續神遊四海,飯桌的氣氛依然融洽。
韓父和張子成的話題又回到了張子成的工作上,放下酒杯,張子成興致很高,對韓父說道:“伯父,您剛纔的建議很多前輩都對我叮囑過,但是如今也到了不得不整頓的地步,大老虎動不了,底下的那些狗腿子,必須打掉。”
“大老虎或許還有很多要顧慮的地方,但是他們手底下的人,就是完全的肆無忌憚。”
韓父點了根菸,說道:“你說的事情十多年前就有過一些報道,裡面的幾個人如今全都成了你們首爾商界的風雲人物,我記得裡面混的最好的,是個姓陳的華人,現在是什麼東方國際的會長?”
張子成點了點頭:“東方國際的陳會長,如今是整個首爾華商的領頭人,伯父看來你也知道,他可不是那種正經的生意人。”
韓父笑了笑,說道:“當年敢帶着手下的人和日本黑幫搶碼頭生意的厲害人物,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如今陳朔算是功成名就,那些生意,據說去年開始,已經開始轉交給自己的得意門生。”張子成說道,“那個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我那備了案。”
“現在還有這種人物?”韓父有些好奇。
“是個叫楚景言的年輕人。”張子成語氣不屑:“不過說到底就是一個混混。”
韓孝珠忽然擡起了頭。
張子成以爲自己的話題引起了韓孝珠的注意力,便更加賣力的說道:“那人如今在東方國際算是個人物,前段時間內部理事的落馬全和他有關,我已經開始全力關注他,有必要的話,我會申請調查令。”
“憑什麼啊!”聽到張子成的話,韓孝珠下意識的出了聲。
一桌人全都一臉驚愕的看着韓孝珠。
知道自己失態的韓孝珠尷尬的笑了笑,擺手說道:“我只是覺得沒有做什麼壞事,調查人家總歸不合適。”
張子成不同意韓孝珠的說法:“孝珠,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看起來牲畜無害的人,有可能就是最壞的那一個。”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韓孝珠心裡嘀咕道。
“打擾了各位。”
還沒等張子成再次開口說話,一個年輕好看的男人便站在了他們桌前,舉着酒杯,微微揚起的嘴角有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楚景言的外貌實在具有很大的殺傷力,從剛纔點菜時候那個小服務生總是會偷偷的瞄他就能看出,無論對方是什麼,只要是雌性動物,對楚景言都不太可能完全的免疫。
韓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即使楚景言突然的切入飯局顯得有些無理,但是當看清楚景言的容貌後,態度頓時好了許多。
韓孝珠愣愣的看着楚景言:“你怎麼在這裡?”
韓母驚訝的看了韓孝珠一眼,問道:“這是孝珠認識的人?同事?”
韓孝珠搖了搖頭。
“這應該就是伯母吧?”楚景言微笑道,“我是孝珠新劇製作公司的負責人。算是同事關係。”
如果不是怕事後被韓孝珠鄙視,楚景言很想說自己是C&O的社長,男人嘛,無時無刻都有一顆裝X的心。
可以理解。
“是這樣啊。”韓母笑容滿面道,“還真是個漂亮的小夥子。”
“伯母過獎。”
張子成冷眼看着楚景言,他也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碰見這個被自己無限貶低的人,這種場合可不適合說當初在電視臺時的那些話,只是就這樣被楚景言搶走了風頭,張子成十分的不甘心。
“沒想到能在這碰到楚先生。”張子成坐在位置上,忽然對韓父說道,“伯父,這就是我剛纔提過的,東方國際的楚景言,可是個厲害的人。”
韓父原本沒表情的臉聽完張子成的話後忽然嚴肅了起來,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原本顯得十分熱情的韓母也安靜了不少。
楚景言向韓父微微鞠躬:“初次見面,我是楚景言。”
韓父擺了擺手示意之後一言不發,即使楚景言的禮儀做到了無可挑剔,但很顯然對韓父沒有多大的用處。
張子成很滿意韓父韓母對楚景言的態度,只不過這時候他必須得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不過在韓孝珠眼裡,剛纔還貶低人家,現在卻好說好笑,真是有些,當了婊.子還立貞潔牌坊的嫌疑。
不過韓孝珠很快就發現,自己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
而是。
她和一個男人共進晚餐,被楚景言無情的發現了。
這可是一個很難解釋的事兒,即使父母在身邊,我的個天,這個更難解釋了,怎麼說,痛痛快快的告訴楚景言,這是我爸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對象,不過你可別多想,我對他沒意思,放心吧。
韓孝珠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悄悄的擡頭看了眼楚景言,他依然掛着那副秒殺任何雌性動物的陽光笑容,偶爾瞥到她身上時,韓孝珠感受到了隱藏很深的一股感覺。
有殺氣。
我是無辜的啊,韓孝珠想到。
韓孝珠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於是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喝了口紅酒,楚景言笑呵呵的說道:“電影在選女主角,意向是孫藝珍小姐,所以今天和她在這見一面,洽談一些事情。”
順着楚景言的目光,韓孝珠跟着忘了過去,遠處的孫藝珍舉起了酒杯示意了一下。
韓孝珠看向楚景言,心想道原來你也是和女人出來吃飯的嘛。而且還就只有兩個人,我這可是有四個呢。
好吧,這個藉口顯得太牽強了。
張子成看着楚景言微笑道:“聽說楚總監最近又是忙着電影又是關注那幾個廢棄碼頭的競標,這很好,大家和氣生財,我這種人也輕鬆很多,你說是不是?”
“張科長說的有道理。”楚景言依然笑臉相迎。
一旁坐着的韓父忽然開口道:“年輕人有追求有事業是好事,但是要走正道。”
話裡有話,楚景言好像沒什麼反應:“伯父教訓的是。”
聽着張子成和自己父親的話,韓孝珠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種強烈的渴望,她想幫楚景言辯解幾句,但卻發現無從說去,這讓韓孝珠十分的泄氣。
“不打擾各位了,孝珠,新劇要加油。”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楚景言衝韓孝珠笑了笑,便轉身回到了飯桌。
韓孝珠望着楚景言離開,心底有些泛酸,具體爲什麼,她不知道。
見楚景言只是敬了杯酒便原地返回,孫藝珍大感失望:“就這麼沒了?那可是你的正牌女友,就算別人不知道,你可是心裡的清楚的,她和別的男人吃飯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景言沒有回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等電話接通後說道:“碼頭那邊弄點動靜,不過別太過火。”
孫藝珍有些不明就裡。楚景言放下電話,拿起刀叉開始對付已經有些冷掉的牛排。
一切好像就這麼過去,當楚景言盤中的牛排進了肚子,孫藝珍發現張子成離席接了通電話後,便匆匆離開。
和韓孝珠告別的同時,衝楚景言深深的望了一眼。
孫藝珍也看了楚景言一眼,說道:“人已經被你支開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楚景言擡頭看着孫藝珍,孫藝珍聳了聳肩:“我當然是自己回家。”
“那就好辦了。”
韓孝珠跟着父母出了餐廳,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把父母送上車後小聲道:“我還有些事,爸爸媽媽你們回酒店以後好好休息,還有,我會給弟弟買禮物,到時候給您送來記得給他帶回去。”
當韓孝珠準備離開時,韓父忽然叫住了她。
看着自己的女兒,這個老軍人緩緩說道:“我們給了你最大的自由,但是一定得記住,什麼事都要懂得剋制。”
“我懂。”韓孝珠說道。
目送着父母離開,韓孝珠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轉過身,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停在遠處。
韓孝珠猶豫了一會,快步向車的方向走去。
被楚景言抓來當司機的李啓沉默的開着車,把楚景言和韓孝珠送到了漢江邊後,便很識趣的開着車躲到了遠處。
江的對面燈火闌珊,很是好看。
風吹的韓孝珠頭髮飛舞,見楚景言不說話,韓孝珠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可別誤會,我也不是解釋什麼,就是一起吃頓飯而已,他父親和我爸爸是老朋友,就是這種關係,沒別的。”
楚景言看了韓孝珠一眼。
韓孝珠有些心虛,接着說道:“你也看見了,我也不喜歡那人,每天板着個臉把自己當個人物,那種人相處起來很累的,這可是我的真實想法,騙人的是小狗。”
楚景言點了根菸,哈了口氣,笑嘻嘻的看着韓孝珠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嫉妒?”
韓孝珠愣了一下,隨即涌起了一股羞惱的感覺,你看看他這種反應,多風淡雲輕,多瀟灑有風度,自己剛纔緊張個什麼勁兒?搞得好像真的是情侶似的。
韓孝珠沒來由的很生氣。
扔掉菸頭,楚景言收起了笑臉看着韓孝珠說道:“我沒有嫉妒,我只是有點生氣。”
韓孝珠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
“你生什麼氣?”
楚景言說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還生氣?”
“就是因爲不知道才生氣。”
楚景言看着韓孝珠說道:“那個男人我很討厭,不僅僅是因爲他跟你一起吃飯,還有很多別的原因,所以他應該是我最討厭的人之一,我最討厭的人和我最喜歡的人一起吃飯,這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韓孝珠問道:“我是你最喜歡的人?”
“之一。”楚景言補充道。
韓孝珠真的很想把腳下的高跟鞋甩到楚景言那張臉上。
見韓孝珠不說話,楚景言也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又點了根菸後望着江面說道:“你可以說我對這方面不怎麼在行,也可以說根本不至於,我也覺得這沒什麼,太深究會顯得不大氣。”
“看我真的很不舒服。”
“因爲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韓孝珠問道,“因爲這個?”
楚景言安靜的站在那當着自己的美男子,要讓他承認這種事情,比殺了他還難受。
“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韓孝珠說道。
於是楚景言很開心的繼續沉默。
見楚景言這樣,韓孝珠氣極反笑:“真是根木頭。”
“我不是木頭。”楚景言反駁道,“我只是覺得,做事情就應該認真和一心一意,談戀愛也是一樣的道理。”
韓孝珠饒有興趣的看着楚景言:“你已經把我當成戀人了嗎?”
楚景言啞然。
韓孝珠推了楚景言一下:“說話呀。”
“說什麼?”楚景言問道。
“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別裝傻。”
楚景言鼓起了腮幫子。
韓孝珠淡淡說道:“賣萌也沒用。”
楚景言有些扭捏,害羞道:“人家不好意思嘛。”
韓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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