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如今的盛世萬朝付出了青春和性命的白繼明,到底還是死了。。
在陳朔承諾冰釋前嫌,在保證即使楚景言醒來也依然保證會既往不咎,甚至如果可以,會長大人依然願意和自己唯一的朋友分享勝利的果實。
人,終歸都是需要朋友的,強大如陳朔依然不例外。
而有些情況下,會長大人比較之普通人更加的需要朋友,因爲他........只有白繼明這個朋友,而如今看來,白繼明從來就沒有這對平等對待過陳朔,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一直都在利用陳朔。
而會長大人明明知道,卻給了他無數次的機會。
只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處了,白繼明已經死了。
或許他是想讓陳朔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一個值得交心的朋友,又或許,他對自己以往的所做所有感覺到了羞愧,無顏面對陳朔?
陳朔一直想問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出來,白繼明就死了。
只是他最後一句話已經讓陳朔唯一的疑惑變得不再重要。
原來,原來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爲那個女孩。
二十年了,一直沒變,
可現在無論說什麼,怎麼想,都沒意義了。
“你想讓我跟你一樣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一輩子活得不人不鬼?”會長大人的面色恢復了正常,“可是白繼明..........我還有個兒子。”
會長大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候在外面的木龍急忙上前。看着陳朔明顯黯淡的神情,他立刻察覺到了什麼,原本還想說的話立刻回到了嘴裡。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白繼明死了,副會長死了。
延綿了一年多的內部鬥爭終歸是畫上了句號,會長大人取得了全方位的勝利,白繼明一無所有的走了,會長大人的雄圖偉業再也沒了任何的阻撓,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會長大人如今根本有任何喜悅的情緒。
回頭看了眼別墅。會長大人說道:“這房子......推了吧,給他立個衣冠冢,人帶回去。就算死了,也得落葉歸根。”
“這是我們這種老東西的傳統。”
木龍聽着會長大人的吩咐,連忙答應了下來,陳朔深深的望了眼躺椅上的白繼明便鑽進了車內。
“走吧。回去。”陳朔說道。
車子啓動了。木龍見會長大人的情緒恢復了一些,這才小聲的說道:“剛剛醫院打來了電話,楚董事已經醒了。”
木龍心中一直在糾結一件事情,到底是叫楚景言楚董事,還是陳董事?
這種事情小歸小,但也是規矩。
思量了許多,木龍覺得還是暫時的用楚董事這個稱呼來的比較合適。
兒子從昏迷之中醒過來的消息讓會長大人原本低落的情緒稍稍好了起來,問道:“醫生怎麼說?”
木龍急忙回答道:“醫生說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現在住院,也只是爲了先把楚董事的身子調養好。”
陳朔點了點頭。說道:“行了,去醫院。”
楚景言睜開眼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感受着身體的疼痛和無比,他鬆了口氣,看來又逃過了一劫。
掙扎也沒法爬起來,楚景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燒看來是已經退了,但好像身體並沒有怎麼恢復。
一向自認爲命賤如蟑螂一般,楚景言對自己的恢復能力下降這個事實很不滿意。
鄭秀妍趴在牀邊睡着,正好壓在楚景言的胳膊上,這個才從生死線上回來的男人可沒力氣抽出已經開始發麻的手臂,只好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乾的就快要冒煙。
“秀妍...”楚景言叫了一聲,鄭秀妍沒醒。
真是豬啊,楚景言心想。
“鄭秀妍。”楚景言加重了語氣,可惜鄭秀妍只是皺了皺鼻子,依然沒有醒。
果然想要靠這個懶女人自己這輩子是喝不上水了,楚景言擡手按了鈴,只等了一會護士便推門走了進來。
楚景言如今的狀態喝水是沒什麼問題,聞着小?護士香香的身體喝完了一杯溫水,楚景言的精神好了許多。
睡了快要兩天,除了身子還有些使不上力氣以外,至少腦子是清醒的。
讓護士把牀搖了上來,楚景言看了眼睡的正香的鄭秀妍,轉過頭問道:”她一直都在這裡嗎?”
小?護士顯然是認得鄭秀妍的,只是完全不知道鄭秀妍和楚景言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是這兩天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大人物,就連院長都親自來看過楚景言不少次,小?護士好歹也是見過一些市面的人,立馬就知道這個俊俏的年輕病人可不是自己能出去隨便當談資的人物。
見楚景言問了問了問題,小?護士回答道:“是啊,jessica小姐一直都在這裡陪着您。”
“是嗎?”楚景言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手甩了甩,摸了摸鄭秀妍的腦袋小聲說道,“沒嚇到她吧?”
小?護士搖了搖頭說道:“沒有,jessica小姐很堅強,都沒有哭。”
“沒哭?”楚景言不開心了,“哭都沒哭,這也算關心人?”
小?護士愣住了,心想這算什麼人呀,人家沒哭你還不滿意了不成?
鄭秀妍顯然是被楚景言和小?護士的說話聲吵醒了,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爬了起來,見楚景言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的有揉了揉眼睛,這才驚喜的叫了起來。
“你醒啦?”
楚景言摸了摸鄭秀妍的臉蛋笑道:“是啊,醒了。”
鄭秀妍有些不太適應楚景言這種親暱的舉動。但也沒有阻止,等楚景言的手離開了自己的小臉,這才說道:“醒了就好。”
小?護士很識趣的悄悄離開了。再次回來時帶來了主任醫師,醫生十分盡責任的檢查一遍之後,纔信誓旦旦的保證楚景言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聽到醫生的話,鄭秀妍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醫生又告誡了楚景言幾句,無非就是不要劇烈運動和吃辛辣食物這種話,待楚景言已經開始面露不耐煩的時候,這才離開。
屋內只剩下了楚景言和鄭秀妍兩人。
楚景言揉了揉發酸的脖子。看着鄭秀妍很是憔悴的臉和通紅的眼睛,張開了手臂說道:“別覺得噁心,來。給我一個充滿愛意的擁抱先。”
鄭秀妍瞪了楚景言一眼,卻還是彎腰保住了楚景言。
楚景言也抱住了她。
這纔有實質性的感覺發現原來的那個楚景言已經回來了,鄭秀妍感覺自己的生活好像忽然之間又有了主心骨一般。
“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有多擔心?”
楚景言點了點頭,依然在享受鄭秀妍溫暖的身子。心不在焉的說道:“恩。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鄭秀妍鬆開了楚景言,疑惑的問道。
楚景言心想着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會聊天的同時,也只能無奈的回答:“不然難道說我不知道嗎?”
鄭秀妍看着楚景言,然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以後你不能這樣了,總是這樣的話我會折壽的。”鄭秀妍對楚景言說道,“我已經長大了呃,以後有事情能不能跟我說說,別總是藏在心裡。憋久了會憋壞的。”
楚景言就像一個正在被媽媽安慰的小孩一般,樂呵呵的聽着鄭秀妍千篇一律的話。笑着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
鄭秀妍剛想說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楚景言便忽然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把頭貼在鄭秀妍的小腹間,閉上了眼睛。
鄭秀妍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等回過神來之後頓時紅了臉頰,可現在也不能打這個混蛋,一時間鄭秀妍的一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楚景言眯着眼睛,小聲的說道:“秀妍啊,我頭一回覺得........活着的感覺真好。”
“我要是死了,你可怎麼辦呀。”
鄭秀妍低頭抿了抿嘴脣,摸了摸楚景言的腦袋之後威脅道:“以後不準說這種話,聽着就晦氣,還有,不準受傷了,再受傷有你好看的。”
“好啦,好啦。”楚景言答應着,可就是沒有鬆開鄭秀妍。
鄭秀妍紅着臉問道:“你幹嘛突然這樣?”
“哪樣?”楚景言可沒發現鄭秀妍的神情變化,輕聲說道,“只是覺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這福在哪我可沒看見,所以就先抱抱你。”
鄭秀妍怒了:“這算什麼破藉口?”
“都說是藉口了,你管他好還是壞呢,趕快的讓我再抱會,等人來了就沒時間了。”楚景言恬不知恥的說道。
鄭秀妍徹底怒了,一把推開了楚景言,要不是看在他還是病號的份上,一巴掌早就招呼上去了。
病房門被推開,陳朔走了進來,看見楚景言神采奕奕的和鄭秀妍說着什麼,便站在了原地,等他們說完。
見着陳朔,鄭秀妍立刻不敢造次了,不管是信還是不信,是覺得荒唐還是覺得搞笑,反正這兩天來的所見所聞,都讓鄭秀妍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眼前這個威嚴無比的男人,就是楚景言的親生父親。
鄭秀妍衝陳朔鞠躬,很有眼力見兒的沒等陳朔開口,便說道:“那個.......叔叔你和楚景言說說話,我先出去了。”
目送着鄭秀妍離開,會長大人對楚景言說道:“這姑娘不錯。”
“還行吧。”楚景言說道。
聽着楚景言的話,陳朔坐到了他身邊,兩人對視一番後會長大人饒有興趣的問道:“你知不知道其實你是我的兒子?”
如此的開門見山,楚景言原本的表現應該是震驚,不可思議,然後大哭大鬧,這纔是標準的戲碼,但楚景言沒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在聽完會長大人的話之後,笑了笑之後說道:“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會長大人好奇的問道。
楚景言聳了聳肩:“大概就是從我開始覺得不對勁兒開始。”
會長大人接着問道:“那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對勁兒的?”
“很早了。”楚景言看着會長大人說道,“你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都覺得有股不知所措的感覺,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無緣無故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你對我的照顧已經超過很多關係了,容不得我不去多想。”楚景言仔細的說着自己以往的分析,“我這人特別愛多疑,愛多想,想了就喜歡去搞清楚。”
“查着查着,也就能查到很多事情了。”
“所以......這事我也覺得荒唐。”
聽完楚景言的話,會長大人頭一回在楚景言面前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白繼明啊,那些想要看着自己笑話,想要看着自己一敗塗地的白癡們啊,你們看看,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
這就是我陳朔的兒子。
這纔是我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
溫軟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了病房,這對父子就這麼靜靜的做着,看着,想着。
卻沒了任何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