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事實,他是否就會厭惡她一些,疏離她一些。她的一切和他都是如此的不般配……
初夏無所畏懼,毫無保留的說:“是……我的母親。”
Va一怔。顯然沒有料到她說出的人,竟然是她的母親。
“她已經受到了懲罰,她變成了植物人,這輩子也許都不會醒來……”初夏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層灰暗。說這話時,聲音略顯冰冷,似乎還帶着一絲輕鬆。
對初夏來說,她的母親,這輩子躺在病牀上,那張安逸的睡容,看起來,才更有母親的樣子吧!
聽着他的漫漫看似漫不經心,又無比剋制的說這些話時,Va的心間倏地一緊。有些澀澀的疼。
她的母親變成了植物人,已經在醫院裡躺了八年,他是知道的。然,聽她親口說,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Va擡手,憐愛的撫了撫初夏的頭。
初夏擡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沉靜的望着Va,嘴角彎起一抹疏離的,冷凝的,淡漠的淺笑。
輕緩冷靜地向Va說着自己不堪的家庭,不堪的自己,“我的母親是一個小三,一個專門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我從小就討厭有這樣不堪的母親。但,她卻更討厭我……”
“她爲她心愛的男人,生下了我。而我卻沒有給我的母親帶來好運,留住我父親的心……,在我有記憶以來,捱餓,捱打,早已經是家常便飯,她只要有不順心的地方,必然會拿我來出氣……
若不是好心的鄰居發現,幾次將病得不清的我,送進醫院,或許我早就死在了我母親的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上……
從小到大,我喜歡做的事情,沒有一件她會允許我去做。在我十四歲那年,我被人綁架,若不是有……有人將我救下,或許,我就死在了那輛集裝箱的大車裡。後來,我報了警。警察來家裡調查,我的母親說,我從小就愛撒謊,報警是我惡作劇的行爲。那時,我還小,說話毫無分量。母親交了幾百塊錢的罰單,他們就走了……
她對我報警的行爲,並沒有當場就打我。而在晚上,她用鉗子拿着滾燙的鐵皮對着我,她說,讓我不安分,讓我惹是生非!若不是我的哭聲太大,鄰居趕來,將我救下,我身上的燙痕又何止這一個呢!
對我來說,我的母親,比惡魔還可怕!很多很多次,我都萌生了將她殺了的衝動……
鄰居早就看不下去,我有這樣的一位母親。替我報了案,以虐待兒童罪,判了3個月的牢獄。她出來以後,她確實沒有再向以前那般虐待我,但她卻完全視我爲空氣了……
或者,上天也覺得,我的母親對我太過於可惡,讓她從樓上滾落下來,成了植物人……
我從來沒有爲她再也不能醒來,感到難過,甚至有段時間,我格外的感謝,老天替我懲罰了她……”
初夏一口氣,將零零散散,卻痛不勘言的十幾年記憶,簡略的向Va倒出。
讓他知道,和它耀眼光芒萬丈的身份比,她是如此的卑微,甚至卑微低賤到了塵土裡去。
初夏靜靜的看着他。她一點都不奢望這個尊貴的男子,同情她,可憐她。她只想他厭惡她,遠離她……
“璨,這就是我!如此不堪卻真實的我,一個連我的親身母親,都唾棄厭惡的我,一個心裡同樣住着惡魔,黑暗的我……”
“漫漫,別說了。”Va打斷她的話。心疼的不行。他又怎會不明白,這個女人,對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呢!
Va的心間隱隱泛疼的同時,還有着無言的苦澀。
他的漫漫,又如何能懂得?
對她,他早已卸下了所有的驕傲,尊貴,和不耐。
Va將她攬進懷裡。才一會功夫,她的身體已經冰冷冰冷。亦如她的心,任他如何用心去將她捂暖,她依舊清冷又疏遠。
“璨,我說這麼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初夏推開他的懷抱。眼睛裡盡是執拗的堅持。
Va終究是,再也不想聽她多說一個字。低頭,直接吻上了她的脣。
這個吻,不帶着絲毫情\/欲。
多說無益。Va只想用行動向她證明,無論她是一個怎樣的人,都改變不了,他對她的真心,和決心……
她的一切,他已經讓赫連承閻展開細緻的調查。不出多久,一切都會了然。
……
深夜。
初夏側躺着,被Va擁進懷裡。亦如前幾晚,兩人相擁而眠一般。
然,各懷心事的兩人,誰也沒有睡着。
初夏感受着Va在她頭頂上方,均勻的呼吸聲。感受着他胸膛,炙熱又有力的心跳聲。感受着他溫暖的大手,輕撫着她的背脊,那一下又一下,細微的聲音。
初夏留戀這份溫存的同時,心口也落了一份無奈的嘆息。
Va這段時間,對她的付出,她又怎會感受不到呢。
就說她被綁架,救回來後,Va白天讓他的助理安拉,時刻的陪着她。而他一邊繁忙的彩排着,一邊還要處理大量的工作。有的時候,中午還會抽空來醫院,陪她吃個飯,在接着回去忙。
但,每晚九點前,他一定會回到醫院,陪她睡覺。
他說,她身上的傷,不適合平躺。爲了她好,他必須要抱着她睡。同時,他也才能安心。Va說的是如此理直氣壯,卻又暖人心扉。
想到這,初夏的眼眶漲漲的,竟有落淚的衝動。
她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僅不再牴觸他的靠近,還越來越迷戀他的氣息。
但,心裡有些決定,一旦確定。就再難更改。
粉絲見面會結束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同現在這般了……
初夏的手,也迴應的抱着他的腰,竟有些不捨得就此睡去。
屋內,還留着一盞暗暗地暖黃色燈光。
她輕輕的擡起頭,就對上了一雙正看着她,如星辰般深邃迷人的美眸。
Va率先開口,“漫漫,明晚見面會一結束,就告訴我你的決定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