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圓策跨步走到小紅峰的廣場,回見王煥安撫着坐在地上大哭的田賜生,韓三立拉着一個孩子,吳圓策看了看這孩子,身高比田賜生高出近兩頭,精緻的小臉上如同散開的墨痕一樣,鋪滿了汗漬留下的污垢,一身粗布爛衣,看似像個乞丐,手裡攥着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揮舞着,叫喊着。
吳圓策一個閃爍便到了她面前,一把奪過匕首,問道:“你是何人,來此處有何事?”那孩子不回答,反倒問吳圓策:“你是誰,憑什麼搶我的刀!”吳圓策道:“這可不是小孩子該有的東西!”那孩子小眼睛一瞪,罵道:“放屁!你褲襠裡的那東西纔不該有!”在場的成人全都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小孩子怎麼能說出來這種話,吳圓策只能在心裡默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誰知就在這一愣神的時間,這孩子竟然搖晃一下,三兩步就竄到吳圓策身後,伸手就去奪刀,饒是吳圓策這種大神通的人也差點被這迅捷身法鑽了空子,吳圓策不自覺的腳下浮出陣法,僅一下,便將那孩子崩飛,撞到遠處一座石像上,口吐鮮血,暈倒在地。吳圓策心叫不好,誰曾想自己一時的不小心,害了一個孩子的命,急忙飛身過去,扶起那孩子,放下手中的刀,試探鼻息,運起靈力,療愈她受創的內臟。但當他靈力剛進入孩子的體內時,不覺一驚,就在這時,原本昏迷的孩子,突然一個滾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並指着吳圓策,冷聲道:“果然你們臨仙宗沒一個好人!”吳圓策也不生氣,而是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看着她道:“跟我來……”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孩子想了想還是跟着走了,吳圓策了抱起還在哭的田賜生,向別館走去。
別館內,田賜生委屈的站在吳圓策身後,吳圓策在周圍設置屏障,對那孩子問道:“你叫什麼?”孩子倔強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吳圓策道:“當然有關係,你不知道臨仙宗不準有女弟子嗎?”那孩子警惕的舉起手中的匕首,小聲道:“你別胡說!我是男的!”吳圓策表情凝重道:“你知不道,如這事情被人知道了,整個小紅峰的人都會被連累,到時候可能全部都會因你而死?”那孩子想了想,匕首依舊指着吳圓策道:“你想怎麼樣?”吳圓策又問道:“你來小紅峰的目的是什麼?”那孩子煞有其事的說道:“殺了你們!”吳圓策不覺笑了,問道:“爲什麼?”
“你們臨仙宗沒一個是好人,我就是要殺你們!”
“就憑你?”
“你可以教我啊!”
“你要殺我,還讓我教你?”
“對呀,你既然知道我是女的,還沒有把我拿下,說明……你也沒安好心!”
“哈哈哈,有趣,有趣。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教你,如何?”
“真的?”
“不但教你,還告訴你如何不被人發現的你是身份如何?”
“竟然有這種好事!”女孩兒放下手中的匕首,說道:“我叫葉鶯,你可要說還算數。”吳圓策心裡說道:終究是個孩子啊。但依舊說道:“當然算數,不過你先告訴我,爲什麼要打他?”吳圓策指了指一旁委屈的田賜生。葉鶯怒道:“他是你兒子啊?”吳圓策一臉尷尬道:“不是……”葉鶯道:“不是你管那麼多?這小混蛋,我早晚弄死他!”吳圓策疑惑的問:“爲什麼啊?”葉鶯收起匕首,抱着膀子說道:“你問他!”吳圓策問田賜生:“阿生,他爲什麼打你啊?”田賜生道:“他不聽話!”
“怎麼不聽話?”
“我讓他跪下,他不跪下!”
“你爲什麼讓她跪下?”
“因爲我尊貴!”話音剛落,吳圓策怒道:“這是誰教你的?”
“蘇仲陽說的!”吳圓策這纔想起那日在小溪邊的事情,心想果然學好不容易啊。想到這裡,吳圓策嚴肅的看着田賜生道:“以後不準這樣!”
“我不!我就是尊貴!他就應該我給我跪下!”吳圓策越是嚴厲,田賜生就越是堅持,最終不歡而散,田賜生跑出別館,向着小溪的方向跑去了,葉鶯得意道:“怎麼樣?這小混蛋該打吧?”吳圓策本就心情不好,葉鶯這麼一說,他更加不悅,不理會葉鶯,葉鶯道:“要不要我幫幫你?”吳圓策沒有說話,離開了別館。
內院,德門長老別院,龍文昌坐在莫天高的書房,一臉諂媚道:“莫長老,本來這事兒不應該是你管,但是,你也知道最近玄門與長老院事務繁多,實在抽不開身,所以只能麻煩你了。”莫天高看着龍文昌,問道:“哦?可是我德門的事務也不少啊。”龍文昌依舊諂媚道:“莫長老,話不能這麼說,本來這種事應該是我去辦的,但是你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麼實力,出去了難以服衆啊,到時候折了我自己的面子是小,壞了仙門聲譽是大啊。”莫天高道:“可是這路途遙遠,我手中又沒有閒人,此事不好辦啊。”龍文昌見到莫天高開了口,眉眼開花道:“據我瞭解,令高徒,最近閒來無事……”莫天高道:“大康,不是在處理你們玄門的事嗎?”龍文昌小聲道:“是另一位……”莫天高拒絕道:“不行不行,小紅峰這些年來一直沒什麼起色,他現在正忙着重新建立……”龍文昌走到莫天高身旁,拿出一個空間戒指,輕輕推向莫天高,道:“能者多勞嘛。”莫天高擡頭盯着龍應昌,良久說道:“可是路途遙遠啊……”龍應昌又推出來一枚戒指,道:“對於玄空境的高手來說,咫尺天涯!”莫天高隨手將一本書扔在兩枚戒指上,說道:“既然玄門這麼看得起我那不成器的徒兒,那就讓他跑一趟吧……”龍文昌拱手道:“多謝莫長老成全!”莫天高笑道:“好說好說!”莫天高送走龍文昌,然後搖頭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你現在還不能死呦……”說完高喊來人,洪彪走進書房,莫天高說道:“傳我命令,讓吳圓策明日起,去東域去請幾個世家,爲大典祝賀,請帖我明早送過去,現在讓他準備一下。”洪彪一愣,小心問道:“長老,此事不應該是長老院和玄門……”莫天高打斷道:“傳我命令即可!”洪彪又道:“可是長老,東域路途遙遠,還有兩個月大典就開始了,未必來得及啊。”莫天高深深看了洪彪一眼,說道:“傳完話,你就不用回來了!去吧……”說完一陣風便將洪彪吹出門外,順便關上了門。
小溪旁,田賜生蹲在小溪旁,輕聲喊道:“小石頭?小石頭?”喊了能有一會兒時間,石卵說道:“小石頭在修煉,你是何人?”田賜生疑惑道:“修煉?我是田賜生,你是誰?”石卵答道:“我是小石頭的父親,你找小石頭什麼事?”田賜生又說道:“那小石頭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完?”石卵道:“可能要好久,有什麼事,你可以問我啊?”田賜生問道:“問你?你厲害嗎?”石卵道:“我當然厲害,不然爲什麼要設置這個結界?那是因爲你們臨仙宗的人都怕我!”
“真的嗎?”
“那還有假?”
“那……”當即,田賜生把今天的事都說了一遍,石卵聽後大笑道:“你知道什麼叫做尊貴嗎?”
“就是所有人都要聽我的……”
“可是爲什麼要聽你的呢?”石卵問道。
“因爲我尊貴啊,因爲是人上人啊?”
“誰說的?”石卵又問道。
“蘇仲陽,他是少宗主,大家都聽他的!”田賜生道。
“但是我就不聽他的!”
“你爲什麼不聽他的?”田賜生問道。
“因爲我不認爲他是人上人!”
“可是他說……”田賜生繼續道。
“他說的就是對的?”
“那誰說是對的?”
“誰說的都不是對的,難道這世上出了黑的就是白的?”石卵問道
“黑白相對,不是黑自然是白啊!”田賜生答道。
“那你看你腳下的溪水是什麼顏色?”
“沒有顏色!”
“那他是錯的嗎?”
“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爲什麼不去自己尋找答案呢?”
“自己找?去哪裡找?”
“踏上仙途,走遍仙路,自有你要的答案,回去修煉吧!”
“修煉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尊貴?”
“對,一切答案自在仙路之上!”說完,石卵便不再出聲,田賜生揉着小腦袋,似懂非懂的離開了。
小紅峰別館,楚夢塵,周戎,陸風,葉鶯四個人站在吳圓策面前,身後站着小紅峰全體弟子,一共三十餘人,擁擠在並不寬敞的不大的別館空地上,吳圓策道:“你們四個今後便是小紅峰的弟子,日後一定要勤奮有加,堅持不懈,知道嗎?”四人鄭重的回答:“知道。”吳圓策道:“好,我身後便是你們的師兄們……”說道這裡吳圓策一愣,彷彿想到了什麼,接着又說道:“還有一位師兄,沒有到場,等下就來……”四人疑惑之間,葉鶯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師兄不會是那個小花生吧?”吳圓策一愣:“小花生?”葉鶯道:“對,就是那個愛哭鬼啊!”吳圓策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依舊點了點頭。葉鶯不服氣道:“憑什麼,他年紀小,又沒本事!憑什麼他是師兄!”吳圓策堅決道:“小紅峰的規矩,先入門的便是師兄!”葉鶯還要爭辯,田賜生已經回來了,看着衆人都在院子裡,他看了兩眼就要進屋,葉鶯譏諷道:“呦,這不是愛哭的二世祖嘛?”田賜生倔強道:“你說什麼?”葉鶯掐着腰說道:“我說你是愛哭鬼!二世祖!小花生!不講禮數的小混蛋!”田賜生知道打不過他,但是依舊放着狠話:“你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也把你打哭!”葉鶯道:“你來呀,你來呀!愛哭鬼!小花生!”田賜生瞪着他罵道:“禿子!”葉鶯回罵道:“你纔是禿子!”陸風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你倆能不能換個詞……”葉鶯扭頭罵道:“閉嘴,你個禿子!”陸風不服氣道:“你不也是禿子!”葉鶯得意道:“我能長出來,你能嗎?”
“你!”
“你什麼你!不服打我啊!”
陸風盯着他看着,葉鶯不吝言辭的嘲諷着,最終陸風舉起了拳頭,吳圓策在一旁的勸阻根本無用,最終兩個小傢伙打了起來,沒等吳圓策將兩人拉開,田賜生口喊“啊啊”聲也舉着拳頭跑了過來,三人頓時打作一團。吳圓策看着偷笑的楚夢塵和周戎兩人,喝道:“趕緊拉開啊!”三人廢了好半天的力氣,纔來開三人,吳圓策氣的臉色發白道:“你們仨如果再打架,我就把你們綁起來掛到房樑上!”三人這才老實了點。正在這時,朱大康從天而降,還沒開口,就聽到葉鶯道:“哇,好大的仙人球啊!”陸風田賜生聽到這話不覺哈哈大笑,不斷念叨着:“仙人球,仙人球!”朱大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看着他們仨,轉頭問吳圓策:“老五!解釋一下!”吳圓策連忙打着哈哈道:“大師兄見諒,剛收的入門弟子,還在管教,還在管教!”朱大康怒道:“你最好,好好管教!”吳圓策急忙轉移話題:“大師兄來我這裡什麼事兒啊?”朱大康一直別館,道:“進去說。”吳圓策回頭看向衆人,說道:“都散了吧。”衆人紛紛離開,楚夢塵看着周戎,周戎看着楚夢塵,楚夢塵道:“周師兄好!”周戎道:“楚師兄好!”三個小傢伙彼此看着都不順眼,但是沒有動作,也不說話,一個看着一個就這麼站着……
朱大康坐下之後,一臉爲難的對吳圓策道:“老五,你最近怎麼了?”
“沒怎麼啊?”
“沒怎麼你打完長老院又打玄門!你就不能低調點嗎?還是你有什麼計劃?”
“哪有什麼計劃,就是見不得他們盛氣凌人的樣子!一時間沒控制住而已。”
“那你還能殺了他們不成?”
“那要看有沒有機會了!”
“你!我說老五啊,你這樣,我們很危險啊!”
“不用,這樣他們倒會多注意我,你們少跟我來往,就沒事兒了……”
“你說的輕巧!你知不知道,龍文昌現在恨你入骨了!”
“那他能怎麼樣?反正也打不過我!”正說着,洪彪從門外進來,吳圓策看他大包小包的,不明白什麼情況,就問道:“洪彪,你這是?”洪彪將事情的一說,朱大康一攤手:“看,來了吧!這就是擺明了要弄你了!”吳圓策並不懼怕,淡然笑了笑,道:“既然這樣,就去東域看看吧!”朱大康擔憂道:“老五,你想清楚,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不如我與你一同前去!”吳圓策道:“不用大師兄費心,洪彪,反正你也不用回內門了,不如跟我一同前去如何?”洪彪無所謂道:“好啊!”朱大康還要說些什麼,吳圓策則笑道:“行了大師兄,屍山血海我都走過來了,一個龍文昌不能把我怎麼樣,對了既然來了不如喝一杯再走?就當給我餞行怎麼樣?”朱大康沒好氣道:“送行還差不多!”吳圓策笑了笑,便領着二人出去了,剛出去,就看見三個小傢伙又打成了一團,三個大人趕忙過去一人拉住一個!
不多時,一桌酒菜已經端了上來,三個大人,三個孩子圍坐在一起。但是田賜生依舊等着葉鶯,葉鶯也瞪着田賜生,過了一會兒,兩人上身不動,桌下的腳相互踢着對方,坐在中間的陸風忍無可忍,一下將兩人推下桌子,喊道:“你倆別踢我了!”話音剛落,三人又打成了一團!朱大康倒是看的哈哈大笑:“這三小隻!以後有你受的了!”吳圓策黑着臉,拿出三條繩子,將三人捆好後,掛在了房檐下邊。然後回到座位上繼續喝酒。被掛着的三人,依舊不服氣,葉鶯瞪着田賜生道:“都怪你,我都餓了好幾天了!”陸風啐了一口道:“你纔好幾天,我都好幾個月了!”田賜生不服氣道:“我都餓了好幾年了!”三人被困着,但依然不消停,蕩起繩子撞着對方,三個大人倒是有說有笑,好不痛快。
皓月當空,秋意正濃,水塘裡游魚攢動,水面上蓮花臥浮。忽一陣微風,引得樹葉沙沙作響,映襯着三人酒杯碰撞的清脆,以及狂放的大笑,另有繩子發出的咯吱咯吱響,卻顯得這世間如此平靜,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