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被叫出了名字,李闖順着聲音望過去,這一看才知道是誰。吳圓策嘴裡反覆的唸叨着‘李闖,李闖’,但依舊想不起來是誰,只是覺得有些模糊的記憶,柳雲秋也是一閃身來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這時吳圓策纔想起來,三年前的那次東域出行,路過北域邊境時的山大王——李闖。想到這裡,吳圓策先是一驚,但馬上又皺起眉來,問道:“你是李闖?”大漢瘋狂的點頭,吳圓策快步走上去,將押解他的玄影衛驅散,問道:“你怎麼來到這裡了?”無奈李闖手被反綁着,喉嚨也被封印了,吳圓策見狀回過身說道:“還不解開?”
一衆玄影衛,向來都只服從玄門,哪裡肯聽吳圓策的話,朱大康看到他們看向姬萬平,立刻罵道:“一羣蠢貨!看他幹什麼?解開!”玄影衛這才解開了李闖的枷鎖,解除了他的封印。姬萬平則看着吳圓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對其他人說了一聲“我們走”。隨後便離開了。朱廣元原本也想離開,卻被朱大康攔了下來,說道:“你整天跟着他們瞎混什麼?給我老實待着。”雖然朱廣元滿臉委屈,但是也只能安靜的待在朱大康的身邊。
李闖被解開之後,望着吳圓策和柳雲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跪倒在地,連磕了十多個響頭,最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看得衆人不知所措,吳圓策忙去攙扶,卻怎麼也攙不起來,最後無奈,只能叫來一衆弟子,將他擡到了雲霧水塘。
朱大康看着他們一陣忙碌,走上前,問道:“老五,這人……?”吳圓策擺擺手,朱大康也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真是有勞大師兄了。”雖然這樣說,但是可以看出吳圓策現在的心情依舊很差,朱大康也不再多問,轉身便帶着朱廣元離開了,在走的時候,卻看到田賜生,目光緊緊盯着葉鶯和陸風兩人,微微低着頭,手還在肚子上捂着。朱大康沒多說什麼,嘆了口氣就離開了。
一柄寬大的靈劍,翱翔在空中,朱大康坐在上邊,一旁站着朱廣元,朱廣元想了很久剛想開口詢問,朱大康就搶先說道:“你是不是想說,爲什麼要對小紅峰的人那麼客氣啊?”朱廣元點了點頭,朱大康說道:“第一,吳圓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別的家族我管不着,但是朱家的人必須尊重他,第二,他吳圓策性子火爆,一旦發起飆來,別說你們這羣小犢子,就是我也攔不住,以後少惹小紅峰的人。你聽見沒有?”朱廣元點了點頭道:“二伯,我知道了,但是我很好奇,爲什麼他們小紅峰的弟子,連其他守峰的功法都會?”朱大康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好奇的,吳圓策和我,以前都是青柳峰的,會青柳峰的功法不是很自然的事兒嗎?至於其他守峰的功法嘛,我的故事你不知道?”朱廣元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朱大康再次囑咐道:“你現在也不小了,家族的事情你也有所瞭解吧?”朱廣元點了點頭,朱大康再次說道:“既然你瞭解了,我也就跟你說清楚,將來的家主基本上就是你了,雖然現在姬家,佘家,侯家與我們交好,但是等到以後未必會這樣,所以你要跟他們幾個家族的人保持距離,別等到時候鬧掰了,你這邊左右爲難。”
“二伯,這我懂,我今天就是想看看幾個守峰都是什麼實力而已,沒打算跟着姬萬平亂來。”朱廣元笑着說道。
朱大康回頭看了一眼朱廣元,問道:“這麼說我打你打冤了?”
“沒有、沒有,這樣更好,以後姬萬平再找我,我也有理由拒絕了。”朱廣元不傻,自然不會說自己冤枉。他想了想又問道:“但是二伯,如果真要是放任小紅峰不管,到時候會不會引起其他家族的藐視,說我們……”
朱大康想都沒想就說道:“那更好!反正小紅峰這尊神仙,誰得罪誰倒黴!”
“那您就不怕內門的人對小紅峰下手?”
朱大康搖搖頭笑道:“不會!現在玄門裡邊分門別派,長老院正在巴結小紅峰,少宗主又與阿生關係甚好,不會對他們動手的……至少短期之內不會。”
朱廣元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田賜生,便問道:“二伯,你剛剛提到的阿生是不是就是那個廢……”說到這裡朱大康回頭瞪了他一眼,朱廣元馬上改口道:“那個少年,我聽說他好像是……”朱大康點點頭,繼續說道:“放心吧,老五是不會讓他死的。所以你既不能與小紅峰交往過深,也不要去得罪他們,這地方就是個馬蜂窩,誰碰誰倒黴!”
朱廣元再次點頭,沒有再多問,朱大康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裡取出了一張陣圖,看了起來,轉頭問道:“廣元,你對陣法有多少了解?”
“知道一二,但還不能貫通。”
朱大康點點頭,將陣圖遞給他,說道:“你來看看,這陣圖畫的如何?”朱廣元接過陣圖,看了看說道:“這是吳圓策畫的?”朱大康奪回陣圖,在朱廣元頭上又是一頓亂打,邊打邊說:“吳圓策!吳圓策!吳圓策!那是你叫的?”朱廣元連忙護住頭,說道:“二伯我說錯了,是吳伯伯!吳伯伯!”
朱大康這才停手,說道:“這陣圖如何?”
朱廣元委屈道:“吳……吳伯伯是咱們仙宗有名的陣法大師,他畫的東西我怎麼能看得懂嘛!”
朱大康拿起陣圖又看了看,然後斜着眼睛看了眼朱廣元問道:“你看不懂?”
“當然看不懂!我學陣法才幾年?”
朱大康聽後哈哈大笑,連說了幾聲“不錯!不錯!”便加快了靈劍的速度,朱廣元險些摔倒,一道流光閃過,便回了主峰。
雲霧水塘,吳圓策一臉愁容的看着客廳中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李闖,柳雲秋也一臉無奈的低着頭,三小隻更是厭煩的站在一邊,其他小紅峰弟子則在門外,嘰嘰喳喳的議論着。吳圓策一拍桌案,罵道:“你們很閒嗎?不用練功了嗎?”
衆人終於安靜了下來,都看着吳圓策,吳圓策又訓斥道:“看我幹什麼?看我能提升修爲啊!都給我回去練功去!”王煥嘴欠的說道:“你不是不讓我們練功嗎?”
吳圓策聽到這話之後,怒火更高了三丈,站起身指着他們罵道:“犟嘴!看看你們自己那德行!實戰起來怕是連葉鶯和陸風的一半都不如!還在這裡犟嘴!特別是你王煥,入門早,修煉久,現在你都快墊底兒了,現在整個小紅峰,除了阿生,你還能打過誰?”
衆人全都低下了頭,一旁的田賜生,更是神情複雜的離開了。柳雲秋站起來勸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有氣,那也別逮誰跟誰發啊!”說完轉過身對衆小紅峰弟子說道:“你們都回去吧!”衆人這才悻悻地離開,後邊吳圓策又喊道:“回去之後不許練功!都給我好好休息!”王煥有些不悅地嘟囔着:“那到底是練功還是不練功啊……”徐昭在後邊打了他一下,說道:“你屬豬的?記吃不記打!”說完衆人離開了雲霧水塘。
屋內李闖是哭聲也漸漸小了些,吳圓策見狀,便想要詢問:“你……”誰知剛說一個字,李闖再次加大了音量,柳雲秋只能試探性的問道:“你哭了這麼久,應該也餓了吧?不如先吃飯?”李闖聽後一邊哭着一邊點頭。
時間不久,一桌飯菜已經擺起,但是卻不見了田賜生的人影,吳圓策便讓葉鶯和陸風出去尋找。而李闖依舊坐在飯桌上哭着,但明顯聲音已經小了許多,吳圓策試探性的再次問道:“李……”誰料吳圓策剛一張口,李闖又是放聲痛哭,柳雲秋便勸道:“先吃飯,先吃飯,吃完再問!”正說着,三小隻也都回來了。
說來也怪,自從李闖端起了飯碗,便不再哭了,葉鶯在一旁問道:“你怎麼不哭了?”話音剛落,李闖再次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吃,坐在對面的吳圓策實在忍無可忍,便吼道:“行了!三四十歲的人了,有完沒完?你要是再哭,就給我滾下山去!”柳雲秋忙打圓場:“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李闖哭成這樣,想必一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你也別這麼着急,李闖,你也別哭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李闖這才放下飯碗,止住哭聲,思索了良久後,起身跪在飯桌之前,慢慢敘述着他所經歷的一切:
自李闖與吳圓策他們分別之後,李闖便開始琢磨怎麼才能運用自己身體裡的靈力,雖然於修煉之人看來,笨拙出奇,但是在普通人眼中,實力已經非凡。從此之後,李闖的山頭幾乎統治了北域邊境一帶的所有實力,聲名大噪的同時,李闖也遇到了他的姻緣,兩人成親不久後,女子便已有身孕,曾經的山匪也漸漸褪下兇相,成爲平民,一切都欣欣向榮,只有少部分人爲了保障一方安穩,在曾經的山頭上設立哨點。
然而一切就在兩年前的時間,哨點的人員莫名其妙的失蹤,直到最後完全失去聯繫,李闖以爲他們又開始重操舊業了,可是,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裡,所有的哨點都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聯繫,李闖覺得事情不對,便帶着一隊人馬去查看。不出半個月的時間,李闖到了哨點,卻發現那裡一片狼藉,到處是已經乾涸凝固漆黑的血跡,等到李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後,立刻帶着人馬回去,但迎接他的只有地獄般的慘狀。
講到這裡,李闖再次泣不成聲,口中不斷哀嚎:“我還沒出世的孩子啊……”
等到李闖斷斷續續講完這一段經歷之後,在場的幾人全都低下了頭,唯獨葉鶯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闖。等到李闖再次平復情緒後,柳雲秋問道:“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跟着你的那隊兄弟呢?”李闖擦去眼角的淚痕說道:“等到我回去之後,便打算和那幾個人拼了,但是卻……”說到這裡李闖停頓了一下,繼續講道:“我的那羣兄弟拼死將我救了回來,提醒我來找你們,然後學好了本事再回去替他們報仇!”
吳圓策也沒有心思再吃飯,問道:“所以你就來到了這裡?”李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沒有,我怎麼可能逃得出那幾人的魔爪,我在山林間穿行了兩日,還是被其中的一個抓了回去,我不知道他們在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然後便把我扔到了那羣屍體中間,我以爲我這回是死了,但是老天不收我,兩天之後我漸漸甦醒了過來,身邊曾經熟悉的面孔,已久腐爛的不成樣子,分不出誰是誰,我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才從死人坑中怕了出來,但是那夥人已經不知去向了,當時我就發誓,既然老天不讓我死,必然是給我報仇的機會,我這才一路打聽來到這裡。”
柳雲秋走上前去將他扶了起來,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李闖回答道:“兩年多以前!”吳圓策狐疑道:“兩年多?怎麼用了這麼久?”李闖羞愧的低下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地方叫什麼,一路上東打聽西轉悠,走了好多冤枉路,才得知你們的宗門叫做臨仙宗,但是我又不知道這臨仙宗還有內外之分,就像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不想竟然撞進了主峰。在那裡被他們拘押了半年多,今日才得意重見天日。”
吳圓策一皺眉,問道:“半年?不是今天才到?”李闖搖搖頭,柳雲秋也滿臉疑惑,看向吳圓策,問道:“既然是半年以前的事情,爲什麼今天才來?”吳圓策搖搖頭,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機。倒是李闖說道:“沒什麼爲什麼,他們把我抓住之後,就不管了,每天像逗猴子一樣的戲耍我……直到今天,被那個小公子看見了,詢問一番之後,才帶着我過來尋找的。”吳圓策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李闖,你打算怎麼辦?”
李闖再次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祈求道:“大人,我希望你能教教我本事,好讓我有能力爲我報了這一身的血海深仇!”說完磕頭不止!但是吳圓策卻猶豫了,說道:“這……不太合乎仙門的規矩啊!”柳雲秋聽到這話,有些不悅道:“規矩?什麼規矩?你都打算反了臨仙宗了,這個時候還談什麼規矩?”說完之後目光死死的盯着吳圓策,吳圓策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只能支吾着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現在這麼多事情……我哪還有時間……”柳雲秋當即說道:“你沒時間,我有時間,我可以教他!”吳圓策看了看柳雲秋,沒有再說什麼,也只好同意李闖留了下來。李闖得知消息後,再次‘砰砰’磕起了響頭!
晚飯後,吳圓策安排李闖到了山門處暫住,這才與柳雲秋商議起來。
“你說那夥人是什麼人?”
“手段殘忍,善用血魔功法,必然是魔神殿無疑了,聽他描述的那夥人,應該就是三年前那幾人無疑了!”柳雲秋推斷道。
吳圓策低頭想了想,然後說道:“若是這樣,這夥人這次又跑到了西北邊陲之地,要搞什麼名堂?而且這種毫無意義的屠殺,是爲什麼?”柳雲秋也搖搖頭,表示不知。窗外的葉鶯,聽到之後,擡頭看着明亮的夜空,這時,恰巧一朵烏雲飄了過來,正擋住了皎潔的月亮。
屋內,田賜生看着坐在牀上練功的陸風,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你……你這麼厲害,能教教我嗎?”陸風停下功法,看了看田賜生,說道:“教不了,你用不了靈力,我沒辦法,你要不去問問五叔吧?”說完再次閉起了眼睛,田賜生出來,看見吳圓策與柳雲秋還在猜對方的目的,也沒有去問,出了門看見葉鶯正坐在水塘旁邊,便挪着腳步慢慢走了過去,葉鶯瞥了一眼,問道:“肚子不疼啦?”田賜生呲着牙笑了笑:“早不疼了!那個……昨天晚上……”葉鶯聽到他提到昨晚房頂上的事,有些好奇的看着田賜生。
雖然是夜晚,但是依舊能看得出他憋得滿臉通紅,田賜生支吾了半天才說道:“那個……恩……對……對不起!”說完之後,葉鶯有些愣了,然後便問道:“你……有事兒求我?”田賜生咬着下嘴脣,猶豫了半天還是點了點頭,葉鶯一笑,壓低聲音說道:“這回又打算從哪裡溜出去?”田賜生聽到後搖搖頭,忙說道:“你白天的那些功法我都看了,你應該還有一些身法吧?你能教教我嗎?”葉鶯聽完一愣,不自覺的回頭看了看屋內,見到兩人沒有聽到之後,纔回過頭來,拒絕道:“不能!”田賜生忙說道:“我可以給你好處!”葉鶯聽了之後笑道:“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啊?”田賜生一時答不上來,但是還是堅定的說道:“你說,只要你說得出來,我一定幫你辦到!”葉鶯看着田賜生,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要是還真有可能!”
“你答應了?”田賜生激動的問道。
葉鶯搖搖頭,說道:“等你能辦到的時候再說吧!”說完站起身回了房間。只留下田賜生孤零零的站在水塘邊上,自言自語道:“你這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