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一聽,臉上就是帶上了絲緊張,“姐姐,他在什麼地方?”
眼前藍色光影之中,人影微晃,水袖閃過,往流水深處指去:“就在那水潭裡頭”。
若兒見着裡頭煙霧縈繞,看不清內裡的情形:“水潭,你說的前方,我怎麼看不見人影,聽不得聲響,只能見着白茫的一片水汽。”
“眼拙的丫頭,竟然將水陰之氣比作水汽,這片潭水可謂是世間罕見。”。黑玉不滿地看着若兒“這隻能怪你那個蒙者不好,平日只知道教你一些吃喝玩樂的把戲,正經事兒一點都沒沾上,看把你教的和根水蔥似的,一清而白。”
若兒聽得黑玉語氣不善,又是不停地數落着已經天各一方的翡姨,她心中又是想起這些日子裡來的連番波折,眼裡就是如同那水潭一般多了層霧氣。
黑玉看着低頭不語,咬得脣色都發白了,自己的這番話是說重了,就是輕嘆了一聲:“也罷,那時你也只是個小瞎子,縱使她有通天的本領,也是無用武的地兒,這話就當是我說錯了。”
若兒聽罷,臉色彩緩和了一些。黑玉心裡就是暗道:“這娃娃心性也是單一,護短的緊。”
“若兒”,黑玉沉聲喚到,“這谷叫水舞谷,和我們前些日子落下來的豐源連成一氣。都說水豐潤之處,樹木也是長得茂盛。這水舞谷你可有感覺到有何獨特之處?”
若兒朝着四下望去,很是肯定地回答:“這四周,空氣之中,水汽很足,這夏末秋初的烈陽,到了這裡也是弱上了一些,似有天生的屏障阻擋般。”
黑玉也不回話,只是再指往那片白茫水潭:“那裡,你去不得。”
若兒聽得一愣,“去不得?”
黑玉往前走了幾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同的,這水舞之地,就是臨近豐源,但是兩者之間又以這條石灘爲界。”
若兒朝着石灘看去,自己就是從豐源而來,這草木長到了石灘之處,就是停了下來,四周看去,只是一棵貞木最是顯眼。
黑玉的聲音在她身旁繼續傳來:“但凡水氣豐潤之地,必會霧氣瀰漫,你身上的花木之元已封,只剩下陽木之元,平日就該在日光充沛之地多做逗留。”
“日光充沛之地,”若兒低聲問了一句,眼前的藍影果真是站在了日光之下,身子在了裡頭微微閃動。
黑玉走到石灘上,看中一塊中等個頭的石頭,只見她手不沾石,那石頭卻是悄無聲息地進了水霧,半晌沒有聽到落水的聲音,只是裡頭受了驚動,突然游出了幾條青色的...小蛇。
若兒看得戰慄不已,又是擔心起了裡頭的人來
“這水潭是死水,裡面只存活着這些青色的陰魅蛇子,任何外面的東西進了裡面,都先被那層奇怪的霧氣鎖住難以動的身形,最後被分噬而亡。”
若兒只聽得腦中一轟,拔腿就往水潭奔去“傲世哥哥,他...他...”
“愚蠢,”黑玉雙手環抱,眼神一凌,身上突地浮動着幾色靈光。
若兒跑到水裡,剛想衝進去,腳上感到奇怪,她死命的往前挪去,但是雙腳被定住了一般,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拖了回來,她被迫着退回石灘上,這纔看清了腳上的古怪。
兩根手腕般粗大的樹根,纏在了自己的腳上,她順着樹根,一隻看到了昨日的那顆漿果樹。
“怎麼不走了,”黑玉假意問道。
“這...”若兒突然想了起來:“姐姐...可是你...”,以前在了芳菲時,黑玉多半是深居簡出,鮮少出手,這連日來,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那水潭,他入能事半功倍,你入則屍骨無存,昨日也是我輕懈了,如果不是靠了這顆樹,你這時早就成了潭底沉骨。才只認識一天的人,你就會拼死拼活了,這長久下來,豈不是連天都要翻了去。”
聽了黑玉的話,若兒心中也是一驚。這幾年來,她對着翡衣還是莊內的人面前,她都是進退有度,不哭不鬧,從未如今天這樣無常。
她這時也是注意到石灘上的那棵果樹。樹上還是一樹冠的漿果,看着很是精神。
她再多看了幾眼,就是發現了異樣:“昨日,我分明是踩斷了一杆枝葉。”
她以爲是自己花了眼,手尖就是往樹梢上探去。
纔是剛接觸到樹身,就覺得全身一緊,腦子裡無數的白光閃了過來,一陣陌生聲音在若兒的腦裡映了出。
,啊,若兒嚇得就往黑玉身上退去。身下就是一空,人已經從黑玉身上穿了過去,“哎”,幸好身後正是一塊灘石,她才穩住了身子。
“我比那棵樹也還不如,她有實體,我卻只剩下神識了”黑玉伸手就是要去扶她,結果又是一空。
“姐姐,可是因爲我擅自將你從花冢中帶了出來,才...”若兒雖不見她的容貌但也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動。
“你莫要胡亂猜測,”黑玉走到她身旁,“那樹只是我的一個牢殼,我的修爲,早該就是脫離本體,化形而生了,這中間也不知是出了什麼紕漏。”
她作勢拍打着若兒,差使道:“你可是乾渴了,去那刻活木身上討些解渴的果子過來。”
若兒心裡就是想着先前手下觸摸到那顆樹木之時,那樹似乎是活的,手下就是猶豫着,不肯上前:“這樹能在水舞長成這般大小,就是有幾分能耐。你上前去,要幾個果子。”
“樹的果子,不就是和人的膝下子女一般,”若兒心想,“能隨便討要?”
她又不敢忤逆黑玉的意思,只得又走了上去,她看着比自己高些的漿果,心裡又是一陣嘀咕:“這是要威逼還是利誘?”
她心裡想着,手就是試探的向前,手尖才碰到乾燥的樹皮,那陣感覺又涌了上來,她心中話語纔是傳了過去,只看到樹最高處的幾個果子開始抖動起來,慢慢地掉了下來。
若兒手忙腳亂的接過果子,一下子矇住了。
腦裡想起一陣樹吟,“可是夠了?”,若兒腦裡清晰的響着一陣女聲:“小娃娃,你可不要又爬了上來,我在你身上感到一股親近的味道,只是同時似乎又有一陣很是霸道的氣息。”
若兒聽得就是立在那裡,動也不動,嘴巴張開,兩眼就是打量着眼前的樹木。
“在腦子裡回答她的話,就是了,”黑玉轉過眼睛,不時地看往前頭的那片水潭。
“樹姐姐,”若兒在腦子裡想着,
“我是貞木木魄,”樹木回答的聲音帶着幾分激動,“我都很多年沒找到人說說話了,豐源最多的是那些小草小花,每天嘴雜聲不斷,這些天奇怪了,安靜了下來,倒是讓我耳根安靜了很多,我和它們差了很多年歲,也說不上什麼話了”
“貞木,你很大年紀了麼,”若兒看着樹皮,只見上頭斑痕累累,看着是有些年歲。
“多少年了,我可沒有你們人族那般的好記性。我只是見得看着這裡由豐山變成了豐丘,最後成了豐源谷地,這一旁的水潭也是枯了又幹幹了又枯。”
“那我應該叫你貞木婆婆了,”若兒看着一旁不變的景緻
“這可是折殺我了,你喊那邊的樹靈爲姐姐麼,我又怎麼敢被稱爲婆婆,她的年歲可比我久多了。”
“姐姐有那麼大的年歲,”若兒偷偷地瞟了一眼一旁的黑玉。
“小娃娃,那水潭子那你就不要太靠近了,那少年在裡面有好些日子了,平日都是不出來的,就是昨天,你過來的時候,他才第二次露了面”,貞木朝着裡頭搖晃起了身子。
“貞木,你可知那裡面是什麼情景啊”,若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片水霧隔絕了這裡所以的活物,連我的樹根進去,也只能呆上一會,前幾日我趁着一個多月積蓄下來的水勢,衝了進去,只看到那少年一臉的慘白,那裡根本沒有常人活的空氣,他只是潛在水潭中間,旁邊就圍着那羣古怪的青蛇在了他身側來回而動,那些白色的水霧就一直往裡面涌去,這些日子下來,都是如此,那裡的也水霧淡了很多。”
若兒還想問事,就是看着黑玉目不斜視,就是盯着水潭的方向。她心中隱約覺得,黑玉姐姐並不喜歡裡頭的少年,多問也是無益,還是不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