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領了幾個兵士纔剛衝了進來,立刻又往外退去,平日如果沒有炎炙的召喚他們是斷然不敢入洞的,這洞裡頭氣息炎熱,凝海郡這些只帶着微薄水元的兵士稍微呆久些,就會害了熱毒,口鼻生瘡,疼痛難耐。
他手中捧着的只巡海的軍艦鳥,鳥身溼漉,翅羽已經成了黑燼。炎炙手腳不便,不能上前查看,黑丫連忙上前查看,臉色又黑了幾分,軍艦鳥腹背兼有燙痕,喙和爪只見也見多出灼傷。
“軍艦鳥屬風,飛行速度快而疾,一般的凡火覺不又可能將它燒成這樣子。”黑丫對了尋常的鳥類特質和習性都很是瞭解,心疼地查看着傷鳥。
“若是普通的火炎,還真是傷它不得,”炎炙想上前一看,身旁的少年連忙上前將他攙在身旁,兩人都是神情自若,先前的那番拼殺舉動炎炙沒有說明緣由,傲世也不相詢。炎炙心底感慨,此子性情冷靜,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沒有因爲自己是炎炙而改變分毫,在他眼裡,自己只怕也就只是一名孤苦老者,如此心性,當真難得。
木,融兩人的心情卻不同了,知道了炎炙的身份後,也是一肚子疑問梗在了喉裡,上下不得,這會兒也是有些避諱。
傲世攙他上前去,炎炙見了軍艦鳥的悽慘相道,眼裡的怒火噴薄而出,五元屬火之人,天性火暴,做事也是快而狠,他手腳不便,只能是讓那隊長翻着鳥身,片刻即說:“這是被雷電所傷。”
雷聲震懾,閃電迅猛,難怪連軍艦鳥這般的矯健身姿也敗了下來。先前島上的兵士,見了傲世幾人一路往石洞走去,也沒見禽鳥生亂喧譁,想來也是平安無事,正等着裡頭傳來些退敵的消息,哪知前方臨海石灘旁突傳來了鳥類異動,原本飛離島嶼在各處覓食的幾類鵬都哀鳴而回,身上馱着幾隻在了前頭海巡查的軍艦鳥回來。
鵬鳥雖勉強飛了回來,但也是受了驚嚇,搖搖欲墜才飛近島嶼,就一頭紮了下來。隊長手中的這隻軍艦鳥還留了口氣,許多鳥兒都是被驚得魂飛魄散,一個不小心扎落,直撞得腦漿橫流。島上的鳥類這些年在炎炙的帶領下,相處和睦,見了這慘烈景象,悽聲陣陣不絕,這才驚動了島上的兵士。兵士們從未見過這些兇猛的鳥禽吃過這樣的大虧,連忙拾了一隻,壯膽尋進了洞裡。
幾人側耳傾聽,海島上除了鳥鳴之外,遠方可聽到悶雷隆隆,天邊時有明亮電閃,外頭分明是晴朗一片,怎麼無端端就有了氣候一象。
炎炙見了這朝夕作伴的鳥類受了欺負,衝着金絲雲雀使了個眼色。那雲雀晃着金身,鑽了出去,不消一會兒,又飛了回來,落在了炎炙的肩上,“嘰喳”幾聲,炎炙聽罷,才說道:“聯軍裡頭請了屬性相合的雷電屬性道師,這事只怕有些棘手。”
他示意那些隊長過來,吩咐着他們去找些乾淨的蓄水喂那些傷鳥喝下,再示意傲世將他扶了出去。他的兩腿近乎是被齊膝斬斷,本該是由人抱着行走更方便些,但這人生性桀驁,更不肯由這些外人相助,只是用了兩截斷腿,忍痛在了地上做些滑行。
傲世見他行走之間,斷肢在了地上很快就又磨出了些血痕,眉頭也不皺上一皺,也當真是個硬漢子,不禁想起,那日在了帝釋宮中,分封宴上,那假“炎炙”談笑生風,意氣風發之間,滿是王者之氣,而身旁的人雖身殘但這意志卻不負陸上三帝之一的美譽。
他心中感傷,刻意用上了些氣力,用着肩膀頂住了炎炙的身子,又刻意往了草地上走去,讓炎炙能更輕鬆的行走,炎炙也是知道了他的用意,嘴上不言感謝,只是哼了一聲,算是允了他的行爲。
幾人出了洞,海面上之上,碧波連天,雷聲響在了耳畔,再見無數電閃,受了激的鵬鳥和蒼鷹不斷上前尋釁,卻又狼狽地退了回來,在了聯軍的那些船隊四周盤旋。
天色晴好,海上靜波無浪,不見半絲贅雲,這一番異像分明就是人爲之舉。幾人中除了章博淵不懂武學道術,視線差些,其他幾人都是到了靈珠之體,眼力也是出衆,一眼望去,稍一細看,就發現那雷聲和閃電只是出現在了聯軍的船帆後頭。聯軍的船隊不知何時已經臨近了鸞島,先是閃電破空,再是驚雷震耳,一前一後,很是規律。
炎炙和黑丫都是清楚,鳥禽類不通人性,平日也不懼怕尋常的刀劍兵器,最畏自然之象。聯軍正是利用了這點,先是用了隆隆雷聲讓那些鳥禽懼怕不已,趁其心膽俱裂之時,再用了閃電一劈而中。那陣子雷聲此起彼伏,炎炙和黑丫見了那些受驚受傷的鳥類四竄而逃,都是怒火中燒,只想上前一搏。
前方的雷閃之聲很是整齊,似有默契一般,此起彼伏,搭配起來很有些默契,傲世心想,這雷電難道是一人使喚出來的不成,這術法好生玄妙。炎炙在了旁側說道:“這驚雷閃,必然是兩人一起操控的,如是一人,這靈力消耗未免太大,這陸上也沒有人能一心二用這樣的術法。”
融復海低語道:“兩人要配合如此純屬,豈不是要操練上無數回?”他精通武學之道,也知道熟能生巧,可是如果是兩人合力克敵,要達到這樣的熟練度,也是難得。
炎炙多年未曾說話,聲音裡頭還帶着些淤氣:“你只是武靈之體,對了道術修煉的事情知道的也是有限,驚雷閃,是種互補之術,說得正是相合的兩種屬性之間,共同使出的一種靈珠合技,修煉之人,修爲要不相上下,使用之時,也是要心靈相通。”
靈珠合技,傲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木卿君聽罷點頭道:“也是我疏漏了,傲世這些日來連番突破,先前我見你只是靈滴之體,你進展不大,就沒有和你提起過這些事情,擔心亂了你修行的步調。”
木卿君這時也沒有時間細講,只是潦草的說了一番,原來陰陽五元之中,相輔相成,除了相剋的幾門屬性,其他幾門自然是可以合用的。再比如旁屬的風雲雷電也是如此,只要是默契相合,稍加修煉,除了可以將體內靈珠特技一起使用,更能配合上旁人一同禦敵。
木卿君才說完,一旁的炎炙也是接口說道:“這其中又有兩種合技最是厲害,其中一種,就是身懷多元屬性,一人一腦用來,總比兩人兩腦用來靈活許多。另外一種,則是陰陽同...。”他話音未落,空中又是一道驚雷電閃,無數的鵬鳥甚至些連島上觀戰的禽鳥也受了驚嚇,胡亂撲翅着。
傲世身旁兩道光影,往了前頭飛去,先是那白鴉一聲大叫,身子往前筆直衝去,再覺得耳邊一道熱浪襲過,那火紅的炎凰再度破空而出。焰火之翎,金黃喙嘴,凰頭高昂,長鳴一聲,只見的空中日色黯淡,火色凰身,劃破碧海,長虹單翎,海風中突見一個火球,片刻即到了聯軍船隻旁。
那船上的驚雷閃也是不肯示弱,再度發難,只見那隆隆雷聲,響徹雲梢,驚雷紛紛落下,閃電如同攀爬蜈蚣,佈滿了近空,那炎凰也不膽怯,喙嘴張動,一口將閃電吞了進去。聯軍船上的道師見了也是大吃一驚,這鳥色彩豔麗,冠羽齊天,正是鳥中雄凰,這不起眼的島上何時有了這般的靈鳥。他們先前雖覺得島上異動,分明只是一翎一靈瑙之力,卻能吞下兩人的五靈十靈珠的之力的驚雷閃。
船上發力之人正是冥江王手下的兩名道師,也是昨日剛剛趕到,這幾日連夜攻不下島嶼,聯軍本想等到島上彈盡糧絕,就可以一口氣攻克鸞島,再加上千禽門派了名異士過來,他們也是更足了底氣,那些將領更是日漸鬆,夜間怠慢,還真把凝海之上,當成了自家的河道溪地。哪知後來突來消息,說是聯軍的淡水供給被切斷,一探才知,許久未曾歸來的凝海王已經四處走動,凝海城中潛伏的探子和補給商販也被一剿而空。
聯軍之內,也大多是烏合之衆,水糧一斷,各郡的軍士就跟着渙散了起來,冥川王號令無效,又走了好幾艘船隻,軍心更是動搖,也是冥川王的手下策士出了條計謀,尋出了禽鳥一類的短處,幾番尋覓下來,還真的郡內尋出了這兩人,他們都是五靈之體,又是旁屬的雷電屬性,打小修煉配合,早就有了默契,剛登船不就,就用了幾隻軍艦鳥試水,果然一試就靈,船上的兵士看着鳥羽紛落,再加上滿地的燒焦味道,也是士氣大震,就要衝上島去。
凰鳥吞了閃電蜈蚣之後,貌若無事,再見得它翅上帶火,兩翅閃動,海上水汽炙熱,稍有兵士沾染,就被燙傷烤傷。
再見一旁的白鴉也不示弱,它不似炎凰那般踞高而臨,反而飛到了船隻上,白羽化刃,往了船上灑下,那些兵士稍一接觸,就頭破血流。
兩名道術師,見了那炎凰,一時也沒了對策,原本已經靠近鸞島的船隻急速往後撤去,空中的雷鳴閃電也停歇了下來,只留得海面上的鳥羽順着退去的海水飄開老遠。
島上的兵士連忙清點起了傷亡,這一陣折騰,鸞島上已經耗空了鳥力,受傷和受驚的鳥類更是不計其數。凰鳥飛回,纔剛進了島,就身子往下一墜,跌在了地上,它雖是靈鳥之身,沒有實體,但眼裡的痛楚之色卻讓人看了更加心酸。炎炙的嘴角抽動了幾下,帶着幾分訓斥:“這般就忍受不住了,如何報那斷翎之仇。”他這番語氣,就如嚴父訓誡幼子般,只是說道最後,他的嗓音裡已經帶上了幾分顫。
凰鳥聽罷,振翅再度飛起,棲在一旁枝頭,眼中更有火色淚水彌出,那金絲雲雀在了它翅旁銜着凰羽,悲啼連連。炎炙看罷,口中呢喃着:“果真是不行了,原本很是輕巧的事情,斷了尾翎之後,就不成了。”
兵士們剛纔還是一片歡欣,見了凰鳥這般的可憐模樣,才知凰鳥還是落了下風。鸞島如此下去,只怕真的是要守不住了,大夥兒都是低垂着頭,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