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懷中的若兒全身登時散出的混亂之氣,傲世正要低頭查看,那幾十把炎火小刀已經近了兩人。
千鈞一方之際,茅洛天往前一竄,氣勢驚人,只見得烈明痕的那些暗袖刀,被他的一雙肉掌劈開,炎元潰散,全都消於手下。
就是他這般的戰將,也覺得自己手中有些生疼,想來方纔烈明痕是真的要下殺手,茅洛天身爲玉闋軍隊的領軍人,隊中任何一人有了差池,都是他的責任,茅洛天收了拳勢之後,厲聲說道:“烈賢侄,你下手也是太重了些,險些會傷了齊家人的性命。”
他說話之際,又往了傲世和若兒這邊看去,臉上帶着狐疑,先前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岔了神,只覺得兩人身上先前有兩股不同尋常的氣勢,只是一時之間也是不知道是出自哪人身上。
烈明痕在了茅洛天面前也是不敢再生事,再看看旁邊的百里焰漪對着自己對齊傲世下手也是咬牙切齒,他兩邊都不討好,心裡只能暗叫着晦氣。
此時若兒的臉上卻是喜色連連,她先前還沒意思到傲世前來相救,這會兒才發現自己被他摟在了懷裡,前些日子的不開心瞬時成了泡影,心裡也是歡欣着,早就沒工夫管什麼烈明痕的刁難而來。
見兩人還是摟抱着,百里焰漪哼了一聲,傲世纔有些尷尬地放開了若兒。
正是爲難間,卻聽雲芍帝姬也聞聲走了出來:“雲朗。”原來方纔斐妄也是從房裡搶了出來,此時只是離若兒兩人幾步之遙。
“哎呦呦,我聽聞玉闋歷來治軍極嚴,怎麼在大庭廣衆下,起了內訌來了,”外頭,又偏偏走進了北陸的那些人,三皇子也是帶着人前來商討接下來的入原事宜,剛好撞見了這一幕,也是藉故嘲諷着。
見了這些牛*鬼*蛇*神,若兒心想惹不起還躲不起不成,轉身剛要走,突感覺到周身多了股同元之氣,這行人中,除了碧色之外,應該沒有和自己同元之人,她兩眼一凜,眼神落在了北陸的那行人中。
玉闋這邊似乎只有她發現北陸隨行之中多了一人。只是若兒這一冷眼看去,大夥兒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金奴見狀,嬌笑道:“花惹娘,你可是好生顯眼,連我金鑲玉都要嫉妒了。”
花惹娘此時還是蒙紗打扮,正陪在了步輦雲身旁,聽了這話,索性揭了面紗,露出了和韓碧然一般模樣的臉來。
若兒心裡連喊不妙,這可絕不能讓碧色回來了,花惹娘雖然長得和碧然姨娘差不多,這性子卻差了許多,又是個陰險的人,這會兒又和步輦雲糾纏在了一起。
她“咳”了聲,再看着出口被那夥人堵得嚴嚴實實,自個兒也是不能明着出入,那邊的花惹娘則嬌聲說道:“我們花月谷也聽說北陸有些難處,才特意前來幫助,只是不知你們這邊是決定什麼時候出發。”
茅洛天在旁看了一圈,沉聲問道:“庖丁,布衣,你們可是查看了周邊的地形。”
人羣裡頭立刻傳來:“將軍,我們兩人在了四處查看了一番,發現此地的百姓對了冰原裡頭的人都是尊敬無比,反倒是我們兩國的人馬在了這裡引了些喧譁,並不得人心。”
他們兩人也是賣力,今日纔剛一入城,就在了各處走動了一番,只是別人看着他們臉生,又是軍裝打扮,對他們也是無多少好感。
兩人勉強打聽了些消息,也只是知道冰原處在了烏業城外,毗鄰遠冰洋,一般人不可擅自入內。
茅洛天聽罷,和北陸商量了起來,決定今夜先歇上一晚,明日就前往冰原。
若兒見他們說的輕巧,在旁看着卻覺得很是好笑,冰原豈是你們這些人胡亂闖的不成。
不過她有心隱瞞,也不想讓這些軍隊輕易就闖進了裡頭,而一旁的傲世也是有些知情,卻並沒有點破。
這一夜,註定是有些人心頭舒坦着有些人煩躁不安,等到第二日,兩軍整頓,浩浩蕩蕩往了冰原走去。
若兒心想不能讓碧色跟上,索性也提前不知會她,兩軍如若兒預料的一般,纔剛到了冰原渡口,就立刻退了回來。
去時還滿臉輕巧的北陸玉闋兩軍,退出來的時候,卻是完全走了樣。
普通的兵士根本連冰原來渡口都跨越不了,河面看着雖然是結着厚實的冰塊。哪知隊伍纔剛催馬前行,冰面就應聲破裂。
好些馬兒收不勢,落進了冰窟窿裡頭,活活凍死了。連着兵士們也是凍傷無數,茅洛天和龍、步都是臉色吃緊,連忙停了行軍的步伐。
若兒只是有些惋惜那些軍馬,冰原上頭,哪能靠了這些外來之馬胡亂就闖了進去的。
她看着人羣之中,斐妄往了這邊看來,兩人眼裡滿是笑意。說起在冰原騎馬,隊伍中也只是兩人才知道要如何行走。
她往了冰川那頭看去,只見前方雪霧迷濛,算算日子,這時應該是冰原的晝季。
冰原騎馬之法和導犬都一樣,是打小就必須學得。一般的弟子還是學徒時,稍會寫道術防身後,就必須開始學習騎馬之道。
要知道冰原遼闊,靠了腳力行走也是不實際,所以在能抵禦冰原寒冷之後,每人都是必須學會騎術。
說起這事,若兒還是心有餘悸,也許是她散漫慣了,尋常冰原弟子老就學的騎術,她還是入原的第二年才學會的,自己的第一堂騎術課,還是在了斐妄的指導下完成的。
五十在旁護着,斐妄在了前頭牽着,也是戰戰兢兢,只因爲馬背上坐着的若人也是抖得不成樣子。若兒在了這比尋常馬匹還要高大上許多的“雪裡飛”身上,連地底下都不敢看上一眼。
手中的那根用了冰葡萄藤修剪而成的馬鞭都不利索了,見她實在是抖得厲害,全身僵硬,五十在旁說道:“若兒,你也是不用驚慌,全身放了輕鬆,將自己的一副身家都託給了馬兒,兩眼平視前方,雙腳一蹬,就會跟了離弦的弓一般飛了出去,這滋味可比在了鳳見長老的那頭紫鳳身上安穩多了。”
在了五十的心裡,在了空中,腳下根本無所依託,而騎在了馬背上,至少下面還是看得見地的,自然是要踏實上許多。
若兒心裡嘀咕着:“哪能一樣,紫鳳可是靈獸,腳下的雪裡飛可是隻不聽使喚的笨馬,不同人性的。”
前頭的斐妄見了還是僵硬地杵在馬背上,心知在這樣下去,也不知她要拖沓到了什麼時候,手下一揚,只見雪裡飛立刻疾馳了起來。沒有在冰原溜過馬的人可是不知道,冰原一片白茫,馬快行起來,腳力比一般的馬兒要快上數倍。
冰原的雪裡飛之所以能在了各種雪地和冰面上快行,也是因爲腳下裝了器閣專門打造的一種名爲蹄鏈的防滑蹄鐵。
前方的風雪一起涌來,若兒“啊”字還沒叫出口,一口雪風兜了個夠嗆,她嘴裡連着“五十,斐妄”兩名,人馬合一,已經跑出了好遠。
“哎呀,我剛纔只說了身姿眼神,還沒和她說要怎麼使喚繮繩和馬鞭呢。”五十有些發急。斐妄全身抖了一下,苦笑道:“已經來不及了。”
那奔跑的馬印還來不及被雪掩蓋,前方馬兒已經停了下來,在了冰川旁來回先逛着。兩人找到若兒時,連個人影也瞅不見,只見了根葡萄丫子如同墓碑一般豎立在了一個雪洞旁邊,裡頭的人連哼唧聲都沒了。
兵家有云,人之氣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這用在了若兒的學馬這件事上,卻是一回摔,再回跌,三回爬,總算將摔倒的姿勢從了倒蔥栽到狗*爬到馬後吊掛到馬上甩威風。
想到這些,她全身都是起了雞皮疙瘩,不禁又爲那些可憐的不懂得冰原行情的馬兒掬了把淚。
“到底是怎麼回事,”北陸的三皇子看着自己拉車的馬兒也是跟着全軍覆滅,只是冰原這冷風也是一陣寒過一陣,他將全身掩在了雪襖裡,又將車上的每處縫隙都用了金箔包上,但依舊擋不住冰原的冷風。
若兒冷眼看去,冰原裡的風是往了人的骨子裡鑽的,你裹得再多也是枉然。更何況那些道元不豐的普通士兵,早就是腿腳不利索了,又被突然破碎的冰川河面一驚嚇,更是士氣全無,往回撤都成了問題。
而除兵士之外,百里焰漪的情況也是有些不好,她身上雖也是穿得厚實,偏又是火元之體。女子身子偏寒,只能是運起了身上的道元,來支撐一番。
烈明痕身子壯些,這時又想獻上些殷勤,哪知他剛一拉開衣口,那破碎的河面上突然又過了一道冷風,河面又成了完好如初的模樣,只是凍得烈明痕又是寒顫一陣,停下了手中的解開衣服的扣子。
茅洛天一番整頓之後,一眼落在了若兒身上,只見她和常人不同,一身水藍單衣,連了衣帽袖口都沒用厚襖遮擋,心裡也是奇怪,見了茅洛天朝了自己看來,若兒只是盈盈一笑。
“少夫人,”章博淵在了後頭看着,問道:“你可知過冰原渡口之法?”若兒看了傲世一眼,只是見他盯着一旁冰原渡口的那棚子下的冰柱,也是想起了自己先前入了冰原也是因爲那烏龍的斷冰事情。
“我不知要如何抵禦嚴寒,渡口原本有引渡之人,這會兒卻是空無一人。”她指着那冰棚裡的倒掛冰柱子,說道:“你們可是要上前試試那些冰柱,我當年也是吃了那些冰柱才進去的。”她想起當年的醜態,又看了傲世一眼,卻見了正若有所思的摸着腰間那條炎色腰帶。
茅洛天聽罷,看着冰棚子下倒掛的那些冰柱,也是將信將疑,他再命了庖丁和布衣上前破冰,兩人也是大力之人,哪知那冰柱竟然堅硬無比,任憑兩人用了刀刃還是拳力,居然也是震撼不得,這些倒掛的冰柱還會辨敵認人不成。
章博淵上前一看,嘴中說道:“這是千年寒冰,用了普通的刀刃還真是撼動不得,少夫人...”
衆人的又是齊齊盯在了若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