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眼翰如星空,雖是已經長大了些,卻着實是個精緻的小人兒,因爲蛇腹酸液的腐蝕,他的皮膚上還沾了些黑色的粘液。
若兒被他拉扯住,只是在他臉上捏來揉去的力道鬆了些。
“瀟瀟”咧開了嘴,整個人掛在了若兒身前,“小銀,我叫做風一…是天下梟雄的梟。”
聽他這麼一說,若兒不自覺笑了出來,“你一個小丫頭,做什麼天下梟雄,你怎麼到了深山裡?”
“你是累了還是餓得沒力氣說話了,”若兒想將他扯了下來,哪知他的力氣卻不小。
“瀟瀟”半睜開眼來,只見女子從身側的拿出一個小口袋,剝開油紙拿出了幾個糕餅,只是被壓碎了大半。
“哎呀,剛纔一路倒是不小心了,忘記了豆蔻餅經不起折騰,”若兒眉頭顰了幾分,用手剝開粉末,挑出了幾個賣相還算齊整的餅,伸手塞到了他的嘴裡。
風一梟又被她按在了地上,若兒揚起了嘴角,帶着幾分嘲意,說道:“怎麼,就是一些人都沒有這份福氣,由我喂到口邊,”
見他嗚嗚作響,若兒用手一碰小孩的傷臂,“你倒是自己吃吃看。”說罷,故意將手勢低了下來。
看着風一梟那雙秀氣的丹鳳眼圓瞪了起來,若兒只覺得一陣好笑,兩手一塞,硬是將餅子塞的小孩滿嘴鼓囊。
月光之下,女子的側臉顯出了幾分瑩色,黑色的綢衣在火光照射下,顯得分外妖嬈,風一梟盯着火光裡頭那道倩影,眼前慢慢地迷離起來。
夜間,被一陣異動驚醒,只看到若兒一個大字刺拉拉地,躺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閉着眼睛,朝着夜空。
風一梟站了起來,想也不想,鑽進了她的懷裡,“地方那麼大,你胡亂來攪合什麼。”
“哎,”她的腰間已經多了雙手,稍一拉扯,就聽得風一梟喊起了疼來。
若兒只得停下手來,看着身旁的小孩閉上了眼,耳邊傳來了陣平穩的呼吸聲。
“你這樣子,我怎麼...,”風一梟的身子縮成一團,“算了,算了,誰讓你受了傷,我說個故事給你聽,你邊聽邊睡也可以睡得安穩些,”若兒聽不到聲響,絮絮叨叨的說着,幽幽的聲音和着火光裡噼啪作響的松木聲,將人心裡的冰冷消融開來。
若兒這些月來,也確實是悶得心裡難受,見了昏昏欲睡的風一梟,也不怕他聽了去,似找到了宣泄口,叨叨絮絮地說了一夜,到了天明時候才睡了一會兒。
只是醒來之時,卻覺得眼睛很是痠痛,纔剛睜開眼,就見了風一梟端坐在了身旁,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這孩子,若兒心裡數落着,起來之時,卻發現風一梟似乎看着身子又長高了些,昨日還只有十歲左右,今日一看卻覺得他成了十一二歲的模樣。
他的下巴也尖了先,襯得那雙大眼更靈活了幾分,“你的傷口可是好些了?”若兒正要上前查看他後背的傷口,她卻如泥鰍一般滑了開去,臉上劃過了絲尷尬,嘴裡說道:“你還是這般莽撞。”
風一梟和前些日子相比似乎有些不同,說話間完全成了大人的口吻,“我們出林之後要去哪裡?”他說罷,走到了自己身旁,掛在了她的手臂上。
若兒見了黏在自己身旁不肯離去的小娃,眼裡不信道:“是你要去哪裡,我先送你回去纔對。”
風一梟搖頭說道:“你上回從了北陸逃離之後,我被人誣陷,說是你的同夥,這才被人追殺,一路躲到到了這裡,北陸我暫時回不得了。”
若兒一聽,心裡的愧疚更是濃了不少,只能低聲下氣地說道:“可是我不能帶你一起走,我是要去瞭蒼尋求...,”她也不知如何解釋,只是看着風一梟可憐兮兮的,只得是嘆了口氣。
她也是想到,風一梟還只是名小孩,又怎麼可能躲得過北陸的追殺。她想了半晌才說道:“我也不知我現在要去了哪裡,只能先是去了那裡再做打算,你一路上不準胡亂吵鬧,我吩咐你做些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風一梟眼裡帶着幾分好笑,若兒身上,戾氣全塢,他也是猜了出來,她此次要去南邊只怕是要去找了法子救那盤龍古木。
他原本想說,靈元已散,盤龍木更將一身靈元都爆發了出來,將那風穴摧毀一空,哪還能救回性命。但他也不一口說破,心想,這也是好的,自己的身子還未長全,靈元似乎也缺了些,等些時日,才能找了法子恢復。
“我知道這林中有了條密道,你可是要和我一起走了出去。”風一梟收回了一早就放出去的風元,嘴邊不易察覺地的帶出了陣冷笑,心想,來得人還真不少,還是先避讓開的好。
若兒心裡卻還是有些擔心碧色,自己匆忙走了出來,也沒有和她說上一聲,猶豫着,再想到此次碧色和自己出來,也是瞞着姥姥,自己一人任性也就罷了,還是讓她早些回芳菲的好。
想到了這裡,她只得嘆氣說道:“也罷,我們就繞了小路出林吧。”
兩人在了叢林裡頭,一陣穿梭,果然纔是一會兒就繞出了老林。
她突地又停下了步伐,說道:“聽說這青牛嶺裡有蛇獸盤踞,你可是有見到。”
風一梟突地叫喚了起來:“我的腳有些痛。”他假意裝作了體力不支的樣子。
若兒再看看他手上和肩上的傷口,心中想到,也是因爲自己才害得他成了這副樣子,只得說道:“我來揹你,莫要胡亂動彈。”
蕭蕭在了背上,往後看去,嘴角去帶出了一些笑意。
此時的青牛棧樓裡,大夥兒也是等得心急,吵嚷着要入山一探,這時賀明也是未回,大夥兒都是趁亂往了老林中而去。
箇中也是有了好些尋路的高手,一路找到了叢林中後,最終居然也找到了那風蛇的巢穴。
見了那穴道深處,卻只剩下了一具蛇屍還有一旁呆若木雞的賀明。
他口中喃喃道:“我等了幾十年,這是怎麼回事,”他似是怒極,隨手抓住了一人,“只要得了蛇丹,我就可以救活渺城的戰神。只有那老小子,纔是我的對手,我獨闖冰原,一心求得各類之法...找得了風蛇,究竟是誰?”
那人見了他的怪異,正想叫喚,卻被賀明一把折斷了頭骨,他似是癡了般,一人跑進了叢林。
賀明氣息凌亂,若是被黑玉見得,定能認出他正是當年獨闖冰洞密室之人。
融復海更是心驚,天下的戰神賀明躲在此處,竟然是爲了尋求救活渺城戰神的法子。登封之人,天下難覓敵手,也確實是一憾事。
見他的身影隱入了叢林,大夥兒都是議論紛紛。傲世看了一圈,臉色卻差了幾分,蛇腹之內,根本沒有什麼靈丹。
碧色卻四處找起了若兒來,見了百里和齊傲世兩人又是有些發火,纔剛回到了住處,卻聽得那兵士說,昨日前來的那名姑娘和一名孩童牽着馬先行走了。
她才一打聽,就知若兒又跑了,心裡也是火大,嘴裡罵道:“姐姐,你又丟下我了。”
碧色的這句埋怨,若兒是聽不得的,此時她人已經出了十里之外,到了入夜時,也是太過倉促,兩人只能棲息在了山林裡頭,四處也是沒有人家。
夜間有些寒冷,蕭蕭又是叫嚷着依偎在了自己的身旁,若兒只得隨了她。
過了五牛嶺之後,天氣果然是暖和了些,若兒連日奔波,身上又沒帶了換洗衣物,見了前方的溪流,心裡也是多了幾分歡喜。
她從馬上抱下了風一梟,往了水裡去了,哪知風一梟卻抵死也不肯下水。
若兒心裡奇着,嘴裡吩咐着:“你是怎麼回事?”
風一梟連忙轉過身去,若兒已經脫去了外夾,身上剩了層單衣,曲線畢露,他耳根子和煮熟了的蝦子般,嘀咕道:“我怕水裡有蛇。”
若兒聽罷也不強自要求,只是說道:“當真是小孩子心性,隨了你了。”
身後傳來陣水聲,若兒已經往了遠處游去。風一梟這纔回頭看了一眼,再尋了塊灘石,褪開了身上的衣服,他的胸膛口划着幾道蛇牙留下的傷疤。
他皺了皺眉頭,看着身上也是污破的衣裳,跳入了水裡,他正欲脫去身下的衣物,卻突然傳來了若兒驚恐的聲音,“有蛇,”
若兒一把從了他的身後鑽了出來,一捧水潑在了他的身上,風一梟感覺到了背後傳來的笑聲和熱氣,連忙要往水下潛去。
若兒卻摟住了她的脖子,壞心的說道,“你嚇到了,還真是太不中用了,”風一梟似乎真的是被嚇到了。
他動也不動,臉在了溪水之中,已經紅成了一片,他的後背隱隱能感覺到若兒胸口的那陣子柔軟,水在了兩人之間流動着。
他定在了水裡,動彈不得,若兒見他還是不說話,又往前探了些,嘴裡怪道:“你可是怎麼了,身子還有些不舒服麼。”這纔看見他手臂上的傷口裂開了些。
她這纔有些慌了,取過紗巾給他綁了起來,水在了兩人身前緩緩流淌着,過了半會兒,風一梟才艱難的說道:“你到岸上去。”
若兒聽了,也不理睬他,見他還是不吭氣,就往後退了幾步,風一梟覺得身後的那兩團滑膩總算離開了自己,心跳才慢了下來。
還真是個古怪的孩子,大夥兒都是女孩子,還計較一起洗澡不成。若兒然後往了岸上走去,纔剛一上岸,就聽得身後撲通一聲,風一梟已經鑽入了水中,“哎呀,你的傷口還不能沾水。”
若兒拉起了衣物,揮着手在旁說道。水下那道身影劃開了老遠,許久沒有動靜。
等到風一梟上岸之後,若兒又數落了幾句,卻見了他很是正經地看着自己,沒頭沒腦說了句:“我會負責的。”
若兒也不懂得她是什麼意思,她心裡卻煩着,“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裡,何處纔有可以修復靈元的法子呢。”
她正是納悶時,前方山林裡傳來了陣怪音,風一梟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聽說瞭蒼的一些土著,會些鬼神之術,能救人性命。”
傲世他們這時也正行走在了山林間,卻遇見了好些民衆好不容易聚集到了一處的人馬這時撲了個空,哪能輕易放棄,就在山林裡搜索起來,希望能找到,捕殺了風蛇之人。
碧色在旁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若兒,也是懶得和這些人一起瞎摻合,只能是隨着碧然先回芳菲塢。
幾日下來,叢林裡頭還是沒有什麼蹤跡,衆人只得各自散去。
衆人才剛離開,原本寂靜無聲的山林裡頭就走出了一羣土著山民。
土著這時也是行色匆匆,擔架上擺放着一名傷患,看着似乎是中了毒只是往了山林深處走去,纔是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