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組在小狩之後並也沒有如其他隊伍一樣一拍而散。那次雪崩之後,各原之中,除了被困在雪霧森林的一些隊伍,趕到冰洋口的弟子之中,上位弟子和普通弟子都是死傷大半,學徒更幾乎被折損了一空。得出雪地後,若兒聽着五十的轉述,心裡也是感動不已。景冉那樣嬉笑的人,竟會爲了自己如同瘋了般,衝着趕來的原長一行人咆哮着,更是將過關的火石,幻蝠屍體全都丟到了最後趕來的天機長老身上。
除了五十,餘下的四人在事後的幾月裡,也是不聽勸告,甚至拋開了手頭的修習和差事,不眠不休的刨開凍結住了的雪,屍體被不斷地挖了上來,他們總是帶着僥倖,翻開一具,搬開一具,就是不肯停下手來,天原的一名上位師長說了一句:“可能是被衝到冰洋裡去了,只是一名學徒,就不需要費上這麼大氣力了。”景冉也是不聽不管,嘴裡只是念着:“少了,少了,又少了一個。”空明和廖井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直到雪全部被剷平了,所有的屍身也是被挖了上來,卻獨獨沒有找到若兒的屍身。那日之後,空明大病了一場,身子又似更似多了幾分風的輕飄樣,廖井倒是相反,除了照看空明,就是不間斷地練打着身子,在若兒回來後的一段時間裡,就是又突破了一層,做到了四肢兼備鬥氣的新境界。
當五四五組合登門感謝幾位師長的沿途照顧之時,當晚,冰原的影兔又是遭了殃,只聽得兩名女娃跟在後頭,對着前面跑得飛快的急得汗流浹背的青年喊着:“廖井,就是前面,跑到後頭去了,”聲音在空曠的平原上被送出去了老遠。另外兩道身影則是悠閒地找了個沒風的小坡口,指手畫腳着:“斐妄,怎麼升了半天還是不見一點火星,把你的那條火龍借出來使使力”,小男孩猶豫了片刻,那條威風的巨龍閃現了出來,衝着纔剛從樹上強掰下來的柴禾堆上一噴…
狗肉朋友不可信,多結交些兔肉朋友倒是很有好處的。上次小狩之後,景冉帶的隊伍雖是輸了,卻也是各有斬獲。天原中的正四,正五位弟子的一死一傷,景冉這上位弟子中的老八就順帶坐上了正六位,只是這位置是上去了,他的閒暇時光也跟着一去不復返了,每日就是無精打采地教導着普通弟子的日常操練,偶爾會抽空教導下五四一些道術竅門,斐妄收益最多,他的陽炎和景冉的罡氣修煉起來竟然有幾分相通,一段日子下來,身上更是隱隱有了炎罡的跡象。
空明和廖井也是和幾人熟絡了起來,因爲同源的緣故,小錦受了空明的指點最多。至於若兒,在坦白了自己是個道術白板後,衆人都是小心的避開不在她面前提到道術的事情,倒是廖井還有幾分興致,說她體質不畏艱寒,身子又是靈巧,可以學好一些他的拳腳功夫,那也是可以順利的晉級成爲普通弟子,可是他這樣的大老粗腦袋,可是想不到若兒心裡撥的滴答響的算盤,她就是要將這南原的小學徒做到底。若兒心裡這樣着,嘴上就推說着自己有了師父,又是將胡三無拉出來做了擋箭雞毛。這也是萬試萬靈,廖井一聽,也是吃了一驚,立馬就斷了念頭,武鬥堂的胡三無也是他剛入冰原時的拳術武師,這輩分可不能亂了。
南園在五年前的冰狩中死傷甚重,小錦和斐妄順其自然的成了普通弟子,平日也偶爾會擔當些四處巡查的差事,原裡又陸續來了三,四名學徒,只是無論如何也學不會最基礎的雪絳術的南原五十一依舊還是那個最閒散的學徒,偶爾去幫丹妙妙收拾些“特製”柴火,胡亂消失上一月半載也是不會被人發現。
想着就要作着,她想着出海,又不知道門路,就是又想到北原的良商了,纔剛和陸竹軒問了下出海的事情,就被去送家書的五十截了個正着,這計劃的下文就是一個是帶,兩個也得帶,這纔有了今日的三人同行。
比起若兒滿腦子出海後的英勇殺魚,五十這些年跟在冰裁後面,也是長了不少見識,心裡想的又是:“既然要出海找龍頭魚,那就順道接下良商那裡的通令,一舉兩得。”她從懷中掏出一張記得細細麻麻的紙頭,:“北原通令,冰原九百八十三紀年夜季第三十期…”。
另外兩人湊了上來,從上往下,足足有二十一項,五十解釋道:“你們也是知道,北原有內外通三種賞令。”
若兒和斐妄只得嘿嘿兩聲算是...徹頭徹尾的不知道,五十翻了個白眼:“你們平時難道都不細心留意,冰原上下,有千把號人,我們身上穿得手裡用得看着稀疏平常,拿到外頭卻都是價值不菲,先別說我…冰裁手下的精細針線,就拿來說鯨油燈也是根根寸金,這些可不是白得來的,真是不知道過日子的內裡辛苦”。她這幾年開始獨立採辦衣料,也是沒少和北原的人打交道,你來我往,一張小嘴練得蹦而嘎響,數落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北原纔是冰原上下運作的錢袋子,除了買賣交換些日常用的,更是以北原爲媒介,設了內外通三種賞令。外令一般就是外頭託着找些冰原纔有的稀罕物,內令則是裡頭託着外頭帶些合用的東西,通令最是常見,就是北原蒐集過來的,離着冰原近些的一些民間採辦捕給。我手頭的這份就是這個月最新的通令,我們合計合計,看着選着個合適的,然後順手帶回來,再和良商討個好價錢。”
斐妄有些奇怪:“我們也不出原去,要這麼多錢財做什麼,”
五十聽了,小嘴緊閉,眼裡也是有些淒涼神色,“就留作後備之用好了,或是換成其他東西,也是好的。”
若兒猜到了她的心思,眼裡示意斐妄不要再往下講,小心地問道:“那就這麼定了,你看我們是接下哪個通令好些?”
三人掃過紙上,只見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看到中間,總算找了個熟悉的名兒,五十和若兒認了熟人,一拍就定了下來:“就去找血鯊翅好了。”兩人都是想到,胡三無隨手就扔出了十幾個的東西,應該是在稀疏平常不過了的,想來難度不大,更何況,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求幼年血鯊翅五枚。”沒長成的鯊魚能有多大能耐,只可惜,三人都是內陸出生長大的,只記得冰原紀簿上的寥寥數語:“鯊,性殘,喜羣遊,嗜人肉。”哪還知道,此鯊非彼鯊。當時翻閱時,幾人暗裡還曾說聽文堂的文師們太過偷懶,連魚的大小都是忘了標上,可是忘了,哪裡會有有正常的文師會跑去觀察這羣兇魚。
纔剛說定,只聽入海口處,一聲震耳號角聲傳來,“靠岸。”駛近的是一艘黑壓大船,船高不見頂,只能一眼望見桅杆上隨風狂擺的幃布。船身離冰原入海口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只聽得吱嘎搖擺,從船上拋下了一塊巨大的黑色錨鐵丁子。甲板之上,一聲大喝傳來:“可是陸兄弟說得三名助陣的道術能手?”
五十和斐妄臉上都有了些愧色,道術纔算懂得皮毛,這能手可就不敢答應了,這胡亂吹賣的不法良商。只是有人站得高了,臉皮也是厚了,若兒脆聲回道:“正是!”這一句回答得好不蕩氣迴腸,就是無羞無恥。船上瞬時鑽出了十幾個人頭,都是帶着光着頭,縛着件漁夫半夾襖,都是一色打扮,其中只有光頭蓄着個大鬍子,衝着衆人喊問着。
大鬍子看着下面的三人,眼裡還有些疑慮:“都說冰原是能手濟濟,怎麼這次來的都是些後生小輩,可別是胡亂送來湊合的,我們可是正經的捕鯊船隊,可不是帶娃娃兵的。”這話被風聲帶的老遠,一衆的漁民伙伕手就是笑鬧了起來。
若兒兩眼一轉,“你可是從上往下看,把人給看小了。道術修習,越到深處,固本培元,自然是身輕體巧,容貌若童。”
那大鬍子定眼看去,只見答話的那名少女,一身單衣,站在風雪中,沒有一絲生冷怕寒,蜜染膚色,體態輕盈,腳下所踩浮冰也是臨近入海口處,時有雪濺冰打,她卻是飄飄然而站,孑孑然而立,不搖不墜。再看看旁邊的一男一女,少女身若春柳秀挺,少年眼如星瀚深沉,當真有些看不出深淺,一時還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那大鬍子只想到鬚髮都結上了一層雪氣,眼神裡還是帶着遲疑不定,
“斐妄。”五十推了他一把,少年低咕了一句:“又是…”,
他卻不再和以前一般,將身上的道元都是集中到了手中,只是輕巧的用着手指在空中比劃出一個龍字,這纔剛寫定,炎色火龍伸直龍身,獰然浮現在了空中,巨龍正是鱗片浮立,雙眼怒騰,爪牙刃利,龍尾一掃,冰面上陡然多了幾道燒痕,龍身又是蓄勢待發,這才發現下面已經被驚得楞了一船的人以及兩名總是不懷好意的少女。龍角附近生出了幾條紋路,它朝着斐妄惱怒的低吼了一聲,火色一黯,龍身又消失了。
大鬍子立時精神了起來,“果然是道術大師,兄弟們,放甲板,請大師上船。”
只聽那些帶着皮帽的漢子們齊聲喝應,一方踏板被放了下來,浮托在冰面上。三人這才魚貫而上。
下章預告:誰知盆中餐粒粒吃辛苦(這雖然是一本玄幻言情,但是裡面有我的環保和了解到的新的各種理念在裡面,這纔是我寫書初衷,現在,將來都是如此風格。)